第五章
接下來一個多朋,戚無雙忙到連胡思亂想的時間都沒有,總是沐浴過後,才倒進藺常風書房裏的羅漢床,一握住他的手,馬上就睡著了。
可她努力的成果不凡,“無雙坊”即將於下個月初開幕。
由於戚無雙先前對於戚家鋪子向來親力親為,是故她懂得如何買辦貨物,當然也清楚戚家所有貨源。
這段期間,正好是農城新棉的收購時節,她知道“三里村”棉布輕細如絲、“四環鎮”布匹堅固耐用。
只是,偏偏戚家鋪子早在“三里村”及“四環鎮”設置了分鋪,購買當地軍用農民的新棉。
因些,她只好帶着姐妹們風塵僕僕地前往農城,清晨便守在農民駕車載棉前往分鋪的必經路上,主動出擊、收購新棉。
想當然耳,如今這一帶最好的新棉,全都落到她“無雙坊”的手裏。
得到了布,她再將棉布送到花城知名的蔡婆子染坊兼踹坊處加工,製成花城最受歡迎的米紅布匹。
這一日午後,戚無雙在“無雙坊”里做貨品巡視。
“咱們如今沒法子像戚家一樣連開四、五處鋪面,我才破例將絹、緞子、絨線全都放在同一處,好讓客人能夠一次上門就可採買齊全所有物品。所以,貨品擺設務必得齊全而不雜亂……”
說話的戚無雙今日依舊一身男裝打扮,髮髻高束而起、露出清瘦但仍絕色的嬌顏,一身白衫瀟洒,散發著一種無畏他人的目光的颯爽風采。
“主子,你又忘了要喝養生湯。”戚無雙的丫鬟如意,急忙從後院捧着湯盅端到她面前。
“我來吧。”原是戚無雙二房,如今是店裏掌柜副手的蘇秋蓮落地接過湯盅。
戚無雙苦了臉,哞聲嘆氣地說道:“天天喝、日日喝。”
“藺王爺交代過的,你那身子大病之後,氣虛體涼,總得補到正常才行。”蘇秋蓮吹涼湯盅,整個人便擋在她面前。
戚無雙捏着鼻子,一口口地咽下,喝后還吐舌頭。
蘇秋蓮連忙從漆盒裏拈了顆黃金琥珀糖放到她唇間。
“秋蓮姐姐做的這糖清香好吃,有沒有多備一些在店裏,讓客人們也能嘗嘗。”戚無雙心滿意足地說道。
“這種小事你就甭操心了。”蘇秋蓮笑着說道。
“是……我忘了姐姐們個個能幹過人,一人可抵三人用。”戚無雙笑嘻嘻地靠在她的身側撒着嬌。“是我瞎操心,鋪子一日不開幕,我就一日不安心。”
“咱們這鋪子,如今就只差一事還沒辦妥——就是把戚松派來打探的那些鬼祟傢伙全趕走!”原本是戚無雙的三房,如今是鋪里掌柜的湯蘭,清脆響亮地對着外頭嚷嚷道,巴不得讓外頭的人都聽見她這話。
“他這是黔驢技窮。今年不但沒買到新布,蔡婆子染制的新布也全讓我們給搜購,心裏慌了唄。”戚無雙笑着在一旁坐下,悠閑地喝着茶。
今年夏日第一匹綉滿了花樹圖樣、華美無比的布匹,她送給了相識的“春風院”文姬姐姐,知道以對方花魁之名,不消多日便能讓這類布料大為暢銷。
“是啊,你和蔡婆子交情好,她只接你戚無雙的單子,這可是花城內富貴人家都曉得的事。若想得些新色,哪個不眼巴巴跟着你。”湯蘭笑着說道。
“蔡婆子和我投緣啊!她當我是知音,我當她是把酒言歡的忘年好友,我酒量甚淺,可她若要我喝,我也是捨命陪君子的。還沒再次遇到藺哥哥之前,我還和蔡婆子提過,不如把蔡婆子染坊的那排舊屋全買下來……”戚無雙說著說著,突然看到倚在窗邊發愣的如意。
“如意……”戚無雙挑眉輕喚一聲她的丫鬟。
如意沒聽見,只痴痴瞧着窗外。
戚無雙孩兒性起,躡手躡腳地走到如意身後,用力大叫一聲。
“如意回神哪!”
“唉呀!”如意捂着胸口,嚇得跳到半天高,又羞又惱地追着戚無雙打。“你怎麼這樣嚇人家……”
“你若不是犯相思,我哪嚇得着你。”戚無雙笑嘻嘻地摟着如意的手臂,聞到她身上一股辛香木味。
戚無雙再吸了一口,只覺得這味道與她曾在公主向豐聞到的異香似乎有些相似。只是如意哪有法子供應得起同公主一樣的名香?莫非是心上人所贈?
“快說,是哪個有福氣的傢伙,是李記客棧的掌柜?還是張家肉店的二兒子?”戚無雙鬧着如意說道。
如意蒙住臉,跺着腳悶聲說道:“您就別問了啦!總之,那些粗鄙的男子我可看不上眼。”
“敢情你那位心上人心細如絲嘍?”戚無雙笑着問道。
“那是當然,我前回和他一起看戲時,不小心燙傷了手,我還沒開口,他就注意到我的不對勁,特意拿了種療效極好的燙傷葯給我,才搽上一日我那傷口就全好了。他對草藥可是極有研究呢……”如意提到那人,眼底眉梢全漾着情味。
“那我就等你那個不粗鄙、鐵定像個天仙似的心上人上門提親。”戚無雙刮刮她的臉說道。
“提什麼親,我們才相識十多日呢。”如意紅着臉,追着戚無雙又是一陣打鬧。
“正經事談完,你們愛鬧多久就鬧多久。”湯蘭笑着把戚無雙捉回身邊坐下,繼續方才話題。“你剛才說要買蔡婆子染局那排舊屋,是想做什麼?那裏離熱鬧市街極遠。”
“蔡婆子所居住之處離花城、儒城、農城的交接處不遠,如今雖是路窄人少,可若是有人在那裏開了食坊茶樓、鋪設了道路,必定能成為往來商旅必經之處。”戚無雙偎着湯蘭,懶洋洋地說道。
“你既有這個想法,怎麼不跟你的藺哥哥說?他可是個王爺。”湯蘭問道。
“做生意哪能沒風險?我賭的若是自己銀兩也就罷了,藺哥哥那裏還得供應一整間宅子,及我們所有人的食衣住行,總不能要他全蝕老本吧。”戚無雙長嘆了口氣,手指畫過几案上九哥所贈送,以最好“紅土沈”沉香木所做的花瓶,呼吸那清涼的杏仁沉香。“我可憐的藺哥哥,好好的一個皇親國戚,為了我……”
“唉呀,您明明就很高興王爺能經常陪在身邊的。”方才走到花窗邊的如意,噗哧一聲笑出來。
“是啊,晚上把你從書房抱到他的寢房,早上又要把你從寢房抱到我們那裏梳洗,沒見過這麼寵人的夫君。”蘇秋蓮忍不住揶揄着她。
“那是我值得他寵啊!況且,我就愛黏着藺哥哥不放,這事你們也都是知道的。”戚無雙美目半眯,一提到藺哥哥,便連說話語氣也甜膩了起來。
“你愛巴着他,我們沒意見,可你多少得為自己着想。花城裏的人都謠傳着皇上不希望你和藺王爺在一起,都說他很快就要回京迎娶公主,和你並列正妻之名了。”湯蘭神色嚴肅地說道,就怕無雙吃了虧。
“藺哥哥待我好,凡是有眼的人都看得到的,我信得過他。”戚無雙捏捏湯蘭的手,要她放心。
“你心裏若真那麼踏實,何必總偷偷喝着避孕藥湯?”湯蘭瞄她一眼。
戚無雙一聽,耳朵竟有些微紅了。她嘟了下唇,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原本也想快快幫他生個娃兒的。後來想想,我不過才獨享藺哥哥多久,幹麼還招來小娃娃跟我爭寵?”
幾個女子一聽,先是目瞪口呆,繼而全都哈哈大笑出聲。
“你這吃的是哪門的醋啊……”蘇秋蓮拿着手絹擦着笑出來的淚水說道。
“你小心為上總是好事,畢竟男人有良心的沒幾個。咱們被你‘戚無雙’娶回家門的姐妹,哪個不是吃過虧、被男人折磨過……”湯蘭皺着眉說道。
“總之,我藺哥哥和別的男人不同,我信得過他!”戚無雙拍着胸脯作保證,一逕嘻嘻笑着說道:“明天還有事要忙,大夥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唄。”
“我瞧是您想早點回去陪陪藺王爺吧。”如意倚在窗邊笑着說道。
“是啊,我打算一回府就巴在他身上,連吃飯也不鬆手。”這些時日,她早出晚歸、日日累得像條牛,而藺哥哥則仍忙於文牘案頭工作,也沒時間跟她多談些什麼。
“不害臊啊?”蘇秋蓮笑眯了一對圓潤眼兒。
“只要他不覺得害臊,我巴在他身上走路都無所謂啊。”戚無雙笑着說道。
“唉啊,藺王爺走進街頭的春秋茶樓了呢。”如意突然對着窗外輕呼出聲。
“藺哥哥居然一個人出門逍遙去。”戚無雙也探頭到窗邊,正打算推窗卻被如意阻止。
“瞧不見人影了,您還是快點去找人吧。”如意說道。
戚無雙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頭交代道:“湯蘭姐姐,晚上買只吳記的桂花燒鵝回府里加菜吧。”
“可是……”湯蘭估計着能省一分錢便是一分啊。
“鋪子開張便要賺大錢了,這點小錢就別放在心上了。”戚無雙說完,推開大門溜了出去。
如意隨後跟了出去。
湯蘭交代一聲后,也攢着荷包,趕着到吳記去買桂花燒鵝。
蘇秋蓮將店內簡單收拾一回之後,嬌小的她站到窗邊,踮起腳尖、眯着眼睛瞧着外頭,喃喃地自語着——
“這如意眼色真好,怎麼我從這裏瞧不見春秋茶樓門口,她卻看得到藺王爺走了進去呢?”
春秋茶樓的二樓包廂里,店小二奉上茶,便快步退出,只剩神色凝重的藺常風和一身濃濃藥味的藺玉。
“父皇已經聽從你的意見,命人除去花城裏所有的蛇花,也下令讓醫城醫者們對於毒物方面多加研究。‘御密處’的探子們也依照你的建議,到鄰近幾個城裏追查意外身亡事件。誰知道這幾個月來,國內暴斃事件還真是變多了。”藺玉搖着頭,仍是一臉不能置信地說道。
“請九哥務必讓父皇知道,此事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將來必是後患無窮。”藺常風肅然地說道。
“父皇心裏其實希望由你領着‘御密處’探子們來追查這些事。”
“請九哥轉告‘御密處’探子,務必請他們找出那些暴斃之人的共同點。”藺常風未回答九哥的話,只淡淡地說道。
畢竟,他當初為了無雙而請辭“巫城”城主及“御密處”之首時,父皇說過若他想重返秘密御史或巫城城主一職,便得以迎娶金羅公主估秋交換條件。
“九哥,‘御密處’跟蹤戚松的報告出來了嗎?”藺常風問道。
“唉呀,十四弟果然神機妙算,那戚松跑到京城,在夜裏帶着一袋像是金子之類的包袱,偷偷摸摸將東西放進一間簡陋的破廟裏。”藺玉興奮地揮舞着雙手,藥味也隨之散佈在屋內。
藺常風聞言,精神為之一振,畢竟他瞧那戚松雖是生性浮誇,本質卻是膽怯怕事、缺乏擔當。他認為戚松這般性格之人,是萬萬不敢出手毒殺親生哥哥的。若戚松真志了殺意,也一定是委託他人之手。
事實證明,他的推斷無誤。
“那間廟裏頭有人嗎?”藺常風問道。
“聽說沒見着人,那袋金子一直到今日,都還未被取走。”
藺常風眉頭一皺,沒想到線索至此又斷了。
“十四弟莫擔心,探子們仍持續監看着。”藺玉連忙說道。
“有勞九哥了。多謝你冒着風險,告訴我這些事。這份恩情,兄弟沒齒難忘。”藺常風起身,對着九哥行了個揖。
“我才該多謝你,把我推舉給父皇,安排我進了‘御密處’,還教導我該如何指導裏頭辦案。父皇現在對我當真另眼相待了……”藺玉一提到此,眼睛整個亮了起來,看來也不那麼病弱了。
“九哥多才多藝,又曾至異國遊歷半年,若非體弱,早該是股肱之臣了。”
“多才多藝倒是沒有,只是無妻無子,自然多些時間鑽研,只是不知是否鑽研過頭,夜裏怎麼睡都睡不飽,白天精神自己也很差。”藺玉苦笑地說道。
“九哥這癥狀多久了,可請御醫看過?”
“似乎打從我娘過世后,便經常如此了。我幫自己卜了個卦……”藺玉說著說著,突然一拍腦袋。“唉呀,我有事要告訴你啊。我昨日幫你及無雙卜了卦,發現你們皆是火命之人,若是兩人同時有福分時,自是平順一生。但是,如果雙方有一邊富貴不全,則容易招惹不幸。尤其是無雙,因為沒有皇族血脈庇蔭,被你這把火一燒,註定災禍不斷啊。”
藺常風點頭,知道九哥是一番好意,卻沒真把卜卦結果放在心上。因為他向來相信人定勝天,總沒對那些卦相、命相之事認真過。
“那九哥可為她的生意卜過卦?”藺常風笑着問道。
藺玉皺着眉,面露憂色,沉默不語了。
藺常風見狀,也斂去笑容,知道九哥所卜到的一定不是好卦,但他不想追問結果。
“不如九哥告訴我,她該小心些什麼吧。”他打破沉默。
“這……”藺玉欲言又止,躊躇好一會兒后,才嘆了口氣說道:“她若是生命安危無虞,生意自是能做得興旺。”
“九哥,現在是在勸我離開她?”藺常風濃眉才一皺,清俊之色便斂去,神色旋即肅凝了起來。“是父皇要你這麼說的嗎?”
“父皇沒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心裏希望你回來。”藺玉拍拍兄弟的肩,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我既然卜了卦,又知道你和無雙是分不開的,當然忍不住要擔心。至少,在你們沒真正成親前,別太逾矩親密……”
“藺哥哥,你在這兒嗎?”
藺常風一聽到遠遠竟傳來戚無雙的聲音,他立即起身往外一看。
“你這店小二還真大膽!攔了我一刻鐘,不讓我找藺哥哥,分明是想和我過不去。我以前來的時候,難道少給你賞銀嗎?”
“戚公子……戚……姑娘……二樓都是爺們談事情的地方,你別硬闖,我幫你找便是了……”
藺常風推門而出,聽見幾步外的包廂里傳來打鬧聲,可他無暇注意,只快步走到欄杆邊,往樓下一看——
“無雙,我在這兒。”他說。
戚無雙仰頭對着二樓嫣然一笑,絕色模樣帶着幾分嬌蠻,可雙臂交握在胸前,分明生意人要討公道的模樣。“藺哥哥,他們說樓上不許女子上去。”
“我方才交代過店小二別讓人找着我,沒想到卻擋到了你。”藺常風沿着欄杆走向樓梯,不想多惹事端。
戚無雙瞄了店小二一眼,挑眉說道:“小二,我曉得你有苦衷。可下回別再說什麼二樓是爺們談事情的地方,你家裏就沒娘親妻女姐妹嗎?你難道不想有明也帶她們上去坐在包廂里享享清福嗎?”
“小的哪兒來那麼多銀子帶她們享福啊……”小二哇哇大叫地說道。
“我幫你啊。”戚無雙笑着看向藺常風。“藺哥哥,你就賞點銀兩,給這個辦事挺妥當的小二吧。”
藺常風點頭,正踏下樓梯時,忽然聽見一樓群眾里有人冷嗤一聲。
“拋頭露面、不守婦道的女人。”
“若是少見多怪,便別說出來讓人笑話。”藺常風凜然說道,威儀聲調讓茶館內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金羅國富裕,如今最大的馬商首富便是個寡婦。南雲國的女戰士天下聞名,也是事實。便連我秋豐國內的礦城,因為男子必須下礦,所以城內大小鋪子都是女人掌事,而醫城裏也有不少醫者是女子。女子與男子在花城之外,並無不同,何以在‘花城’內只有男子可以拋頭露面?”
藺常風說完時,人也正好走到一樓。他清鑠目光緩緩打量過一樓里每一張臉孔,看看還有誰膽敢有異言。
“藺哥哥說得好啊!”戚無雙用力拊掌,大笑地等藺常風朝她走來。
“格你奶奶的……敢打你爺爺!”二樓傳來掀桌翻椅的聲音。
所有人抬頭一看,只見樓上兩名男子正從包廂內扭打出來。
“二位爺好心一點啊……砸壞了要賠銀子啊……”掌柜驚呼連連地衝上樓梯。
戚無雙仰頭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料樓上卻突然摔落兩張椅,正朝她的身子直撲而來。
她愣住,在眾人驚呼聲中慌亂後退。
“小心。”藺常風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攬到角落。
砰!
椅子摔落在她方才所站之處,被砸得四分五裂。
藺常風心一驚,指尖不自覺地陷進戚無雙臂膀里。
二樓仍然吵鬧紛紛,陸續又有一些椅、盤被扔了下來,一樓客人紛紛閃躲着。
“你沒事吧?”藺常風臉色慘白地端詳着她,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
他確實不信那些卜筮,但因為有關的人是她,他便忍不住要提心弔膽起來。
“藺哥哥瞧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戚無雙挑眉美頭問道,拍拍他緊繃的臉頰,戲弄地說道:“不怕喔。”
藺常風這才勉強擠出一抹笑。
“你方才和誰在樓上包廂?”戚無雙偎在他臂彎邊問道。
“九哥。”
“無雙妹子。”藺玉雙手抱着頭,怯懦地下了樓梯。
“好你個九哥,竟然和藺哥哥瞞着我來吃香喝辣嗎?”戚無雙笑着說道。
“不是不是……”藺玉搖頭。
“那你們在做什麼?”
“那個……那個……”藺玉着急地看向藺常風,病容忽而變得滿臉通紅。
“九哥聽我說你近來忙碌,食慾不佳,送了些香糕過來,要你多少吃一些。”藺常風按了下她肩膀。
“九哥雪中送炭才是真情哪。哪日我戚無雙發達了,鐵定不忘九哥的恩情。”戚無雙望着九哥,誠摯地說道。
“好說好說。”藺玉疲憊的面容,擠出一抹笑容。
“九哥,我們先離開了。”戚無雙說道。
“快回去吧。”藺玉看了他們一眼,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句。“路上小心。”
藺常風定定地點了頭,將戚無雙緊攬在身側,這才大步走出春秋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