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張舊報紙

二零零七年七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老爹打來的，說二爺爺病重，想見我一面。

聽到這個消息，猶如一陣晴天霹靂，震得我半天沒回過神來。

二爺爺是我們爨(cuan)氏家族的族長，平時待人和藹，尤其對我甚好。

二爺爺如今突然病重，於情於理我都得趕回家去見他。

從老爹那焦急的語氣中，我已經隱隱聽出了一些意思。

似乎二爺爺這是想見我最後一面……

匆忙之下，我向組長提交了辭職申請書。

因為情況特殊，所以領導很快就批准了……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領取工資之時，被工友們戲稱為廠花的蕭靜，突然對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爨凌飛，咱們會很快見面的……”

對於這樣一句莫名其妙而又充滿曖昧的話語，我着實受寵若驚了許久。

直到現在我坐在火車之上，依舊心神恍惚，一路上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除了一陣悲傷，就是一陣失落。

三年前，我避開家人的意見，任性的放棄了大學的生涯，懷着無比美好的理想與願望來到深圳打工。

本以為離開學校后就應該天空海闊了，那承想，如今三年時間過去后，那份曾經的意氣風發，早被現實磨得了無蹤影了。

有句老話不是說了嗎？

長遠的遠見，抵不過現實的短見。

曾經縱然存有萬般的豪氣，如今面對現實生活中的穿衣吃飯，再高貴的頭顱，也得學會慢慢的放低一些。

就在我剛學會把頭顱放低的瞬間，突然看到了一篇1984年對越自衛還擊戰中，關於老山戰役的文章。

老山，位於YN省文山州MLP縣境內，與我的家鄉紅河州相鄰。

老山戰役在整個對越還擊戰中，是一個十分艱苦的戰役，死傷無數的中國軍人。最終中國軍隊還是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打破了侵略者的野心。

這篇文章發表在一份舊報紙上，那顏色已經有點泛黃了，估計是有些年頭了。

我心中感覺有點詫異，在這麼一大沓新報紙中，為什麼會夾雜着一份陳舊的報紙呢？

稍稍回憶了一會，便記起這份報紙是在廣州火車站，從一個流動小販手中買來的。

當時，那個小販在我面前轉悠了好一會，幾次三番的問我要不要報紙，我原本是不打算要，奈何那小販在我眼前轉悠得讓人心煩，所以就撈一塊錢買了一份報紙，隨手就揣在兜里。

此時閑來無事才想起這茬，隨便翻了翻，都是些明星八卦的新聞，便厭煩的想放棄。

就在一揚手的瞬間，從裏面突然飄出一張舊報紙，好奇之下便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完了老山戰役，我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那慘烈的戰況好似近在我眼前，就在那炮火震天，槍彈如雨之時，突然一道閃電掠過我的心頭。

隨着這道閃電而來的，還有一隊人馬。

那隊人馬身穿越南軍服，手中抱着清一色的蘇制AK-47突擊步槍。

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呢？我感覺很吃驚，心底不禁咯噔起來。

我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坐在我身旁的人都不知所謂的看着我，那眼神里分明充滿了看神經病的冷漠。

我尷尬的笑了笑，便起身到車廂連接處，站在一處車窗前發獃。

話說三百多年前，我的先祖跟隨晉王李定國保護南明永曆帝，途經現在的紅河州境內，不知為何雙方走散了。

等我的先祖再次尋到晉王李定國的音訊時，他已經兵敗磨盤山了。

先祖見南明國運已盡，便卸甲歸隱，做起了田間農夫。

在先祖的英明領導下，才有了我現在的家鄉‘爨城’。

爨城的後山被命名為烏蠻山，形狀如一條長長的卧龍，有三灣九十九洞之稱。

所謂三灣，指的是龍首灣、尋天灣及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勾魂灣。

所謂的九十九洞，自然就是指三灣中藏有九十九個洞。

龍首灣四十七個，尋天灣五十一個，另外就是勾魂灣里的吃人洞。

關於那支奇怪的越軍來到爨城一事，那是小時候聽長輩們閑聊時說起的。

故事發生在中國對越反擊戰之前，時間大概是在1978年。

當時，有一個放牛娃看見一隊很奇怪的軍隊朝爨城開進，從衣着來判斷不像是中國的軍隊。

聯想起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越南入侵中國的事情，便起了戒心，匆忙間來不及趕牛，就一口氣跑回了爨城報信。

當時，爨氏族長是我的老祖，也就是二爺爺的父親，一聽有越南猴子敢到爨城撒野，便召集爨城另外三大家族一起商議。

商議之後，便計劃在敵情不明的狀況下，一方面派人監視敵人動向，另一方面發動爨城人民準備抗擊敵人。

說也奇怪，那隊越南猴子好像志不在爨城，而是繞過爨城直接開進入了烏蠻山的勾魂灣。

消息一經傳來，我那老祖便吃驚的跳了起來，尋思了好一會，也搞不明白這些越南猴子的動機是什麼？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老祖突然間哈哈大笑，隨後大手一揮，說道：“大家不用緊張了，他們回不來了。”

一聽這話，大家都無法理解，但沉默了頃刻之後，便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小，所以就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越南猴子開入了勾魂灣后，老祖就能那麼肯定的說‘他們回不來了’呢？

後來我才知道，老祖在得知那些越南猴子開入勾魂灣后不久，又得到了另一個消息。

越南猴子進入了吃人洞……

吃人洞，顧名思義就是能吃人的洞。

在烏蠻三灣九十九洞中，它是危險指數最高的陰洞，也是爨城探穴師字典里的禁區。

那時年少的我，是一個典型的好奇寶寶，於是就思考，那些越南猴子是無意間闖入的嗎？

最終被證明答案否定的，因為從老輩人的口中得知，那些越南猴子是排着隊齊刷刷走進去的。

從他們能夠準確的避開爨城各個關隘來判斷，他們此行應該是很有目的性，又或者說他們擁有準確的消息來源。

一陣激動過後，老祖和慢慢冷靜下來的眾人，也感覺出一些不對勁。

心想，這些越南猴子莫不是在搞什麼詐？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於是就派人日夜守在勾魂灣的外圍，如果那些越南猴子能夠有幸逃出吃人洞，那也不能讓他們逃出勾魂灣去禍害天下。

於是，就這樣整整守了一個月，也沒看到一個越南猴子走出勾魂灣……

事情已經過了近三十年時間，我站在火車車廂連接處，看着窗外飛一般離開的景色，回憶着這段往事。

我突然很想知道，那些越南猴子如此自殺式的行為，到底是為了那般呢？

這個答案，也許會成為一個永久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