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回大唐

“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老人長嘆一聲。天下所有的老人都是一樣的，當他們回憶往事的時候，都是一邊回憶一邊整理，而且說得很慢，那樣才能適應他們的思維。不過張楓卻是很認真的在聽，這對他離開以後與“外面”的人接觸有很大的幫助。

只聽老人緩緩道:“當時我還跟外面的那群娃娃一樣大，每天也是只知道玩耍，在我的眼裏，我們的村子就是整個世界，我們的將來就和我的父輩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等再過個十幾年，娶妻生子，死了之後和村裏的人葬在同一片墓地里……可是自從陳老夫子來了之後，我的生活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陳老夫子是什麼來歷，只知道他來到我們村莊后，直接去見我的曾祖父，因為我的曾祖父負責看管祖宗祠堂，在這裏享有很高的威望。”

停了片刻，老人繼續道:“他表示想在我們村裡安度晚年。我曾祖父和幾個長輩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並且全村的人幫他在村東頭蓋了一間草廬。由於他的醫術，很快他就贏得了村裡人的尊敬。只不過他從來不肯說自己叫什麼名字，村裏的人都稱他陳老。不過當時我們這些小傢伙可不在乎他是否會什麼醫術，那是只有年歲大的人才會注意到的地方。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竟然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陳老夫子竟然會飛。”

老人的語氣很平淡，但張楓還是嚇了一跳。失聲道：“他會飛？”難道這裏真的是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不成？

老人的一句話打消了他的疑慮：“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叫輕功。”

“輕功！”雖然有了些準備，張楓還是忍不住再一次大呼小叫，然後嘀咕道：“原來古代真的有這種東西啊！”

“年輕人，不要老是打斷我的話好不好？”老人有點不高興了。

張楓連忙陪笑道：“老丈您繼續，我保證不再打斷您了。”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或多或少會有點脾氣，眼前的老人顯然也不例外。張楓心裏下定決心，不管老人以後再說什麼，自己也要三緘其口。就算他召出神獸或是大喊天馬流星拳……-_-！

老人繼續回憶。“後來，在我曾祖父的要求下，他在我們一群夥伴中挑出包括我在內的五個人來，我們當時很高興，以為很快我們就也會飛了。他要求我們稱他夫子，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時外面的人對那些有才學之人的稱呼。可是他並沒有教我們那些東西，反而教我們讀書寫字，甚至教我們睡覺的方法。雖然當時我們志不在此，但還是得承認他教的東西其實還是很有趣的，尤其是那個睡覺的方法，不是躺着，而是坐着的。可是他始終沒教我們輕功，不過我們也感覺到自己比以前厲害了，不光幹活的力氣大了許多，其他沒跟陳夫子學東西的人，十個八個都不是我們的對手。”老人的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只是，後來三表哥他們聽了陳老夫子說的一寫外面的事情，就沒心思再學東西了，天天只想着出去，用他的話說是要建功立業，結果陳老夫子幾年後去世，他們三個就離開家鄉，最後卻連骸骨都留在了外邊……唉！”

張楓沒有說話，他正在吸收老人話中的內容：“他說的那個睡覺，應該就是在修鍊內功了。”想起以前看過的《射鵰英雄傳》，裏面馬鈺好象就是這麼教郭靖練內功的。不過郭靖和眼前的老人倒是蠻相似的哦，都不知道自己學的是內功，反而認為那只是一種奇特的睡覺方法。不過這個老人應該不像郭靖那樣傻傻的嘻嘻……不過張楓見老人不再繼續，知道他的說話已經告一段落，自己應該提醒他一下。“那老丈，請問你們還學了些什麼？”如果任由老人這麼回憶下去，沒準自己要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趁他的話告一段落，還是問一下自己想知道的吧。而且還不會給老人一種自己打斷他說話的感覺。

老人淡淡道，“《論語》，《孟子》……（省略著名典籍200篇）”最末加上一句感慨，“陳老夫子實是老夫生平見過最博學之人，再者就是小友你了。

張楓連說不敢當，心裏卻暗道，“你老爺子這麼大歲數都沒離開過這屁大的地方，能見到幾個人？這也算是誇我？我呸！”繼續旁敲側擊道，“那陳老夫子有沒有跟老丈提到外面是什麼樣子呢？”

“哦，外面啊……我都記不大清楚了。”老人一副沉思的樣子。

張楓突然有一種想扁人的衝動。

老人隨即道，“陳老夫子當時說是陳吧？對，就是陳，和陳夫子是一樣的姓氏，只不過陳夫子也說了，天下很快就要步入亂世了。這些東西當時我們根本就不明白，所以也沒有太深究。但夫子說過亂世才有機會建立不世的偉業，結果是我的三個兄弟出去了，永遠的留在了外面。甚至他們的身體都沒有進入祖宗的祠堂。”

張楓翻了個白眼，“是陳嗎？”現在確實可以肯定自己真的是回到了過去。“學過歷史的他當然知道陳是南北朝南朝的最後一個國度，後來被隋文帝滅國。不過陳也存在了四十多年的時間，僅從老人所說的六十年前這個時間來推斷，實在無法肯定外面到底是什麼時期。如果當時是陳的中期的話，現在自己離開這裏，趕上的就是隋唐亂世，憑自己的實力……恐怕還不如村長的那幾個掛掉兄弟吧。

“那現在應該是什麼時代呢？”張楓心裏想着，嘴裏低聲嘀咕着。

“你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嗎？”想不到老人的耳朵如此好使，自己嘀咕的聲音他也聽得見，修習內功的人就是不一樣。而頭腦反應的敏捷也出乎張楓的意料，僅憑一句話就發現自己的問題。

相信這只是老頭的靈光一現吧！張楓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口中卻是乾咳一聲，道“唉……我想老丈聽過世外桃源的故事吧？”心念連轉之下，張楓已經編好了對策，在得到老人肯定的表示后，續道，“其實我就來自那樣的一個世外桃源，您沒看見小子的衣服也和這個時代的人明顯地不一樣嗎？我是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橫了心要出去闖蕩一番。”張楓心裏都快樂抽了，千年後的衣服被他說成了千年前的的服飾。不過老人也沒有太多的心思深究這些問題，畢竟張楓從何而來並不是什麼大事，所以這些漏洞百出的話老人也就相信了。

老人的話中透出一絲得意，“這麼說現在外面的情況我倒是比你清楚些了。”老人輕輕地捋了捋下頜為數不多的鬍鬚。

“您知道？”驚訝的張楓又用上的敬稱。

老人得意地點了點頭，“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有一個年輕人好象是打獵的，上山的時候碰到了老虎，結果受了重傷，真的是好嚇人啊，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傷得那麼嚴重。骨頭都露出來了，好傢夥……（省略五百字）”

看着大多數老人都愛犯的嘮叨毛病在老人身上出現，張楓不由泛起一絲無力感。聽外面的聲音，村子裏的男人應該陸續的回來了，只不過出於對老人的尊敬，沒有老人的命令，他們應該還不敢進來。

就在張楓已經開始懷疑這老頭是否還記得自己的問題時。在絮絮叨叨描述完了那個年輕人的傷勢之後，老人又自然地接上了前面的話：“……他在我們村子養了兩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山，我們看他傷勢還沒全好就不讓他走。可他卻是個大孝子，他說家中還有老母要奉養，我們當然沒理由再留他了。不過這兩個月的時間也讓我們知道了一些外面的情況，據說前些年有很多國家在打仗，而且還有義軍什麼的，不過他們之間互相爭鬥，那些小的勢力就被大的勢力給吞併了。”

“弱肉強食。”張楓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四個字給老人的話一個高度的概括。

“對，就是弱肉強食。”這次老人沒有怪他打斷自己說話，反而張楓用了一句比較普通的成語讓老人覺得張楓的知識比自己還要淵博，甚至還產生了一絲尊敬之情。“後來在這些人種漸漸出現了兩個勢力，一個是李唐王朝，聽名字和陳老夫子那個本家差不多，另一個的名字就比較怪了，叫什麼少帥軍？而且這兩方打得還挺凶的呢，不過聽他說的好象那個少帥軍當時很厲害的，據說有什麼宋家的幫忙，而且那個少帥軍的皇帝好象還得到什麼寶物之類的。具體的那個年輕人也不清楚，不過聽他的話他好象希望那個少帥軍贏吧。”老人笑道，“可惜後來他也沒有再回來看看我們，我們就不知道到底是誰贏了。

老頭後面的話有些怪怪的，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因為張楓根本都沒聽着，他在聽到少帥軍幾個字以後大腦思維就已經接近於停頓了。在二十一世紀，他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很少有不知道《大唐雙龍傳》的。不過都認為那只是黃易大大編造的一個故事罷了，真實的歷史上根本從來沒存在過少帥軍這支部隊，也根本沒有寇仲和徐子陵其人。因為他們所學的歷史，雖然不能肯定百分百的準確，但在重大事件上，尤其像少帥軍這樣龐大的存在，是不可能不現於史冊的。

如果把此刻張楓換成馬博士，他應該明白張楓所處的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空間，而是另一個空間的另一個地球。但張楓甚至連自己怎麼來到這個世界都不清楚，他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裏。

之後的時間裏，張楓跟老人的談話根本找不到中心。老人知道張楓和村子裏的人不同，他覺得張楓完全能理解自己話中的含義。就像酒遇知己，棋逢對手一樣，老人的話匣子一開不可收拾。而張楓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地哼哼罷了，在問了老人一句“那個少帥是不是叫寇仲？”而得到大致肯定的答覆之後，他就再也聽不到老人到底在說什麼，滿腦子都是問號。不過他也清楚，他的問題在這個村子裏是沒有人能夠解答的。

村子裏的男人們早就回來了，在老人打開房門呼，他們終於能夠一睹外鄉人的風采了。就像在慰問難民一樣，張楓一家一家的應付下來就已經很累了，吃過了專門為他準備的晚宴后，張楓終於再一次地嘗到了床的滋味。雖然心中還是一團亂麻，但終究敵不過睡魔的侵略，很快便睡著了。

夢裏，他夢見了兩個男人，一個瀟洒風流，一個粗獷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