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新的隊伍(下)
趁着我在對講機里通知後面車輛的功夫兒,一起下車的胖子和護衛隊員孫德水兩個人已經衝到了遠處的一團黑影旁邊。
“我靠!還真特么是個人啊!”胖子大叫。
“胖子,小心點!”我強壓下心頭的震驚,不忘離遠喊了聲,一邊抽出飛刀夾在指縫間。
打開隨身的散射手電,我看到那是個呈俯卧姿勢趴在凍土床上的高大男人,穿着橙色的羽絨衣,一動不動,估計是因為低體溫症才暈倒在這裏。
他的大腿根部已經嚴重的變形,說來也雪頂真夠倒霉,死在這種八百年沒有人跡的地方都能被車壓到。
掉在不遠處的裝備包容積並不大,這表明他應該是隨着很多人的隊伍一起上的,可附近似乎沒有其他人的蹤跡,而且他暈倒的位置也有些不上不下,十分的突兀。
“造孽,造孽啊,沒事登什麼山。”胖子嘴裏念叨着,用力把屍體翻了過來,“呦呵!還他娘是個洋人。”
小戰士孫德水眼睛尖,驚呼一聲道:“胖哥你輕點,他好像還有氣兒。”
胖子一臉看白痴的表情:“別扯淡,沒看胳膊都凍硬了么?”
“他說的對。”我俯下身聽了聽對方的心跳,“他先前是處於瀕死的狀態,可能是剛才碾過去的那一下刺激到了神經,我試試,也許他還能醒過來一陣。”
我留意到外國人脖頸處的淤痕,他的年齡不大,五官具有一些典型歐美人種的特徵,想必還沒什麼登山的經驗。
我把他平放在地面上,運氣的同時,掌跟抵在了心臟處,十幾秒后,外國人果真有了微弱的呼吸,他看到我們幾個陌生人,眼神極度的絕望。
“Areyouok?”胖子湊過腦袋,用蹩腳的英語問他道。
後者掙扎着動了動喉嚨,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也被淹沒在風雪中。
我合上了外國人最後死不瞑目的雙眼,問邊上的孫德水道:“他剛才說的什麼?”
零號研究所常年有海外的發掘任務,隨行的護衛隊員們也大多能用英語和人做簡單的交流,孫德水搖了搖頭:“沒太聽清楚,好像是救人什麼的。”
胖子嘖了一聲:“不應該是‘helpme’么。”
“不,他說的是‘quicksave'。”
胖子還要再爭,被我出聲打斷道:“你丫真以為看了幾部電影,自己就會英語了?快走遠點兒找找,這附近很可能有一支登山隊。”
寂空比丘也從車裏走下來,見到外國人的屍體后,同樣露出詫異的神色:“這是怎麼回事?”
“只怕不是什麼好事。”我深吸了一口氣,又回頭看了看外國人的屍體。
天上從一早就開始飄起的雪花有加大的勢頭,很快在屍體的表面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色,我又翻了翻外國人的口袋和背包,裏面只是一些常見的裝備和個人用品,甚至連一些身份證明都沒有。
很快,對講機里傳來了李狸的聲音:“指揮車,指揮車,隊伍右側三百五十米左右發現一處雪坑,有幾個外國登山隊員被困在裏面。”
我皺了皺眉頭:“先別急着救人,問一問他們的來歷,傢伙也都準備好了,我這就來。”
近五千年裏,昆崙山東段的地質變化相對強烈,山體抬升后形成的小山谷更是十分常見,因為內部滾落的岩石還有先前殘留下的多年積雪的作用,雪層中會形成大量的空隙,非常的脆弱,更無法承受尋常人的體重,這簡直就是天然的陷阱。
雖然玉虛峰周邊地勢險要、少有人跡,可終歸不是什麼人間煉獄,總會有一些樂於挑戰極限的登山愛好者到來,尤其是思想開放、更具冒險精神的外國人。
眾人也都懂這個道理,更不可能因為一點懷疑真的見死不救,畢竟我們背負的是正義二字;所以等我們趕到時,有人已經被拉了上來,死裏逃生后,正一個個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樣子十分的狼狽,我發現裏面有男有女,而且大多是外國人的面孔,看裝束,應該是民間的探險者無疑了。
“Hiboy,你還記得我嗎?”我正觀察着這幫人的一舉一動,突然聽到身後的雪坑裏有人驚喜的叫道。
“是你?”我一臉古怪的看着被兩個護衛隊員拉上來的東歐女人,心中疑惑不已,她怎麼會混在這幫人的隊伍里?還有那些中國人去哪了?
“前幾天,在西大灘的時候?”
“sure!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這女人完全沒有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的覺悟,說著就要上來擁抱我。
“哎!等一下。”我嚇得往後一退,同時轉頭看了看那些驚魂未定的登山隊員,“喂!你們認不認識一個穿着橙色衣服的男人?我在前面發現了他的屍體。”
“你說什麼?!”東歐女人激動地上前扯住我的衣領,“本傑明那個混蛋死掉了?”
“Ohmygod!”人群里響起了一陣驚呼。
“偉大的上帝啊,你終究沒有讓那個惡徒逃過正義的制裁,罪惡終將淹沒在這片聖潔的飛雪之中,願世間充滿善良和陽光,阿門!”有人竟然做起了禱告。
“本傑明死了,可我們卻活着,用中國人的一句俗語,這就叫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也有人異常市儈的說著。
“夠了!”東歐女人瞪了眼那個基-督-徒男人,冷笑着說,“別以為說了這些就能掩蓋你的過失!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夫先生,我不得不說您是一個蠢貨,要知道,是經過你的介紹,本傑明才成為了我們的領隊,而就在剛剛,他竟然拋下我們棄之不顧!”
“Ohno!親愛的謝廖沙,我真的是被他虛偽的外表蒙蔽了,你要相信我……”
我直覺得一陣頭暈,胖子更是一副要抽人的架勢:“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啊,沒事的話,就照原路回去,別耽誤我們趕路。”
東歐女人似乎是這支隊伍的領導者,她歉意的朝我笑了笑,然後誠懇的說:“謝謝你們的搭救,不過我們的狀態還好,不打算放棄。”
我一陣頭疼,心說聽你這意思,是要賴上我們不成?
“呵呵,謝什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客道了一句,“但我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是對不起,其實我不是這樣脾氣暴躁的人。”東歐女人苦笑着說,“可就在剛剛,我們遭遇了一場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