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曹凌歆
第二天一早我們把花生送到了醫院,果然昨晚沒把他叫醒是正確的,這小子斷了兩根肋骨,從醒過來就跟死了孩子一樣,疼的他直吸冷氣,話都說不利索了,我看他那揪成菊花一樣的臉覺得可憐,把耳朵湊過去問你說啥呢?
“我……我,我日你……大爺!”花生說出這話已經是用了他全部力氣,肩膀一抽一抽的,眼角還掛着眼淚。
我冷笑一聲朝他豎起中指:“這就是你當初拿尿澆我的下場。”
我放下從門口花20塊錢買的“袖珍”果籃吹着口哨離開,出門也不忘說一聲:“拜拜,好好養病啊,和這沿海大城市的小護士交流一下感情啊。”
師父說昨天她喝醉了酒,而且我住在別墅里也就大意了,誰知道我這鬼運纏身嚴重到這種地步,剛一到人少的地方就被惡鬼報復,幸虧師父道行高,再加上行走江湖那麼多年養成了時刻警惕的習慣,我和花生搏鬥時師父察覺到不對及時趕到,要不昨晚我和花生就交代了。
按照師父所講,我天生極陰體質,生活本就相當於遊走於陰陽交界處,又因為爺爺的仇怨各路妖魔都對我恨之入骨,陰邪鬼物想找上我那是易如反掌,說句不好聽的在它們眼裏我就是同類了,所以就是有辟邪之物加身,我這身體也不能驅持。
為了自保,我只能學習道術,加強自身,到時妖魔索命,我自除之,夾縫中才可求得一線生機,師父師承武當山仙子洪仙湘,當年雖未入門,卻習得天下坤道(女道士)最正統,我至陰之體,無法從我爺爺那學習道術,從乾位證道,只能拜師於此當個“男道姑”了。
我本以為師父會教我畫符念咒什麼的,誰知等我得意忘形地來到師父的書房卻只看到了《道德經》《老子》這些道家典籍。
“師父,這……這些有啥用啊?”這要是別人我早就破口大罵了,現在有部電腦就能隨便看的東西和我學道術有啥關係?
“所謂道術,無非是畫符通陰陽,念咒相天地,可也僅僅是聽着容易。”師父揉了揉眼眶,她不常喝酒,昨天已經算是破例,晚上還降了一隻惡鬼,畢竟不是我們年輕人,顯得很勞累。
我想起剛才的不耐煩,也是愧疚不已,事實上我和師父昨天才剛見面,她能傾囊相授僅僅是看在我爺爺的面子上,我鬼運纏身,不光自己有隨時殞命的風險,還會禍及親友,雖然師父本領高強,可萬一哪天來了個道行高深連她老人家都對付不了的惡鬼。我豈不是害了他們母女?想到這些,我深深感到自己的無能,沒來由嘆了口氣。
“別嘆氣,這事急不得。”師父摸了摸我的頭,像母親教導兒子一樣對我說:“修道必先修心,心境不到,天地在你心中也僅僅是井口般大小,那樣即便能畫出道符,又有多少威能?如果只是畫符念咒便可,又何來悟道一說?”
“傳說中的德高望重者感悟人生,體悟天地,可以達到心與天高的地步,引動天地之能可以翻江倒海,扭轉乾坤,恍如天神,可這也僅僅是在傳說中了,世俗皆知修道可達長生,可為了長生而修道即便真有長生又怎麼能成功……”說起這些時師父神情滄桑,彷彿陷入無盡的回憶之中,過了好久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人老了,老是愛說這些廢話。”師父無奈的搖搖頭,整理了情緒對我繼續說道:“所以說最難的還是修心啊,學道不看看這些道家典籍,情理上終歸也說不過去,你也不必求甚解,道理在大也是別人的道啊。”
說實話我畢竟是生活在現代的人,這些道啊的真是有些陌生,當下隨口問道:“那按照師父說的,那些學問高的豈不是都能降妖?”
“道可道,非常道。學問不是用來顯擺的,那些所謂的大家,又有幾個能夠免俗?大多是沽名釣譽之輩了,終生皆有道,這不是道家的專利,自古以來就是道家本身也還有門派之別,嫡庶之分,道門本身都不能免俗,所以說世間又有幾個高人呢?就連你爺爺也僅僅是得皮毛罷了。”
師父笑了笑“不過現在和你說這些沒啥用的,其實是我也沒教過徒弟,也得好好想想啊,要不然教壞了你,以後怎麼去見他?”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師父的書房翻着那些道家典籍,沒事去醫院看看花生,或是到師父的店裏學學經驗,說實在的這日子真是無聊。
這天上午,我翻了兩頁《南華經》就沒了興緻,便來到別墅的院子裏透透氣,師父家裏養了條土狗,一身黃毛邋遢無比,整日裏只知道睡覺,顯得與周圍的景色格格不入。
我問起過芃野小美女,她說從她小時候便有這條狗了,這麼些年每天都是這樣,只是吃飽了就睡,我覺得奇怪,真如她所說,那這隻狗可有好些歲數了,狗的壽命也就是十幾年,可這傢伙雖然是慵懶無比,但是食量大得很,絕對十分健康,看來這狗不一般,哪天得找師父問問,我心裏暗自思量。
我搬了個小板凳來到狗窩前,那黃狗看了我一眼也就不搭理我了,我也不去管它,一邊和狗天人交戰,一邊想着這些天發生的事,這半個月真是經歷了太多,半個月前我還在東北開着古董店,和花生每天吹牛打諢,可是這才到局子拘留一次的功夫,我的人生可謂是天翻地覆,爺爺死了,我拋家舍業地來到深圳,拜了爺爺的老情人為師,還兩次差點死在惡鬼手裏,真真是人世無常啊……
就在我感慨人生的時候,突然別墅的大門打開,我一看是師父的車,頓時感覺奇怪,師父生活起居十分有規律,這還沒到時間啊,師父怎麼提前回來了?
莫非是想好怎麼教我道術了?我立刻起身,屁顛屁顛地上去迎接,等我像花生一樣諂媚無比地幫師父打開車門,我才發現原來車後面還有一個人。
“哎呀!有客人來師父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好歹讓我準備準備啊。”
“不用了,我們認識。”咦?這聲音好熟悉。
等我往車裏一看,頓時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天知道那是何種窘態。一見她下車,我下意識得加緊雙腿,我靠!真是冤家路窄啊,這不是在哈爾濱遇到的那個瘋女人?
師父覺得奇怪:“有德,你認識曹小姐?”
我一時間有些尷尬,正想着怎麼解釋呢,只聽那女孩說:“只是見過一面,而且還有點誤會,不過上次是我不對,有德大哥,你可得見諒哦”
我看着她嘴角的狡黠笑容,頓時覺得渾身發冷,我下意識低頭一看,好傢夥,那鞋跟足有10厘米,要是再給我那麼一下那也就不用等惡鬼來索命了,今天就玩完了。
我小心把兩人送到屋裏,小心伺候着。我本來想迴避,師父卻把我留下,說都是自家人,這樣就見外了。我只好像個傻子一樣在邊上當起了聽眾。
“我叫曹凌歆,這才一個月咱們又見面了,你說是不是很有緣?”
我尷尬的笑了笑,心中感嘆,多好聽多高雅的名字啊,人還那麽漂亮,怎麼下手那麼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師父對她很客氣,這女人的言談舉止也很不一般,我好歹也是在上流社會圈子裏待過的,大到市長書記,商業龍頭也見過不少,可和她一比還是差了點什麼,當初在哈爾濱的地鐵上,這女人像個潑婦,這會兒又像個大家閨秀,真真是不一般,估計來頭一定很大。
我下意識的一抬頭,正好和她四目相對,她見我看着她,眼神也不避開,又是狡黠地一笑,那樣子美極了,可我一點欣賞的想法都沒有。只覺得後背發冷,心口發寒,我下意識的想起爺爺的話。
“這世上有一種女人,名叫竹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