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醉酒當歌
回到營地的關羽和芸娘受到了空前熱烈的歡迎。聶芸娘吃驚地看到童威、雷震及自己的原班人馬竟然都在這裏,禁不住熱淚盈眶。
心花怒放的關將軍下令全體人馬休整數日再做打算,當夜大擺酒宴,一來為張佰仟、杜仲年兩位愛將慶功,二來歡迎童威、雷震等的加入。
酒席宴上,作為最高統帥的關將軍意氣風發,頻頻舉杯,對眾將的敬酒更是來者不拒,不一會兒便紅頭脹臉,步履飄忽。
落座之後,他毫無顧忌地伸手抓起坐在旁邊的聶芸娘的小手,輕輕撫摸。聶芸娘登時臉色煞白,掃視了眾將一眼。還好眾人都醉的東倒西歪,無人注意這裏。即便如此,聶芸娘也連忙將手移到桌下,用另一隻手狠狠在無恥之徒的小臂上擰了一把。
關將軍疼的齜牙咧嘴,正好被轉過臉來的杜仲年看到他奇怪的表情。
杜仲年關心地問道:“關將軍哪裏不適?”
關羽笑道:“沒事沒事,剛被蚊子咬了一口。”
杜仲年奇道:“關將軍真會說笑,這都什麼季節了,哪來的蚊子?”
關羽連忙端起酒杯敷衍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聶芸娘羞紅着臉,拚命忍住笑低下頭去,桌子底下用小手在關羽的掌心輕輕撓了兩下。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漸漸散去。趁着月朗星稀,關將軍又步履踉蹌地摸到了聶芸娘的營帳,結果被毫不客氣地踹了出去。還好這次力道不大,頭上也沒有再添一個大包。
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營房的關將軍不滿地嘀咕着:“這小娘們,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一人我飲酒醉,醉把那佳人成雙對。兩眼是獨相隨,只盼他日能雙歸......”隨即趴在床鋪上呼呼大睡。
數日之後,養精蓄銳的紅巾軍整裝待發。關羽大將軍升帳點將。
一身戎裝的聶芸娘上前一步抱拳道:“關將軍,我部新到。這次願意留守後方,請關將軍允諾。”
關羽點頭道:“聶將軍之意本將心知肚明。放心吧,本次童威、雷震兩位將軍與他們帶來的人馬隨你全部留守,張佰仟、杜仲年、姚泰和幾位將軍聽令,率領其餘所有人馬隨本將一起出擊!”
眾將各領任務后一一散去,關羽點手叫住了聶芸娘。“聶將軍留步,本將還有要緊軍務與你商議。”
聶芸娘氣呼呼地站住了。待帳中只剩他二人,關羽上前幾步,一把將她摟在懷裏,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真的不隨本帥出征?這幾日為何不理我?”。
聶芸娘掙扎着轉過身,瞪着關羽道:“關將軍,這裏是軍營之中,人多眼雜,你休得胡鬧!至於不隨你出征,想來你也明白:他楊明義雖然可恨,但芸娘我言而有信,手心手背都是肉,絕不會帶着手下弟兄們與他們自相殘殺!”。
“哦”關羽鬆開了聶芸娘,徑直走到帳口對站崗的幾名侍衛說道:“我與聶將軍有機密軍情商議,一個時辰之內,任何人不得入內,違令者斬!”。
說完轉身回來,兇狠地將芸娘按在懷裏,將自己臭烘烘的大嘴印在了她的小嘴上。聶芸娘掙扎着逃離了他的魔嘴,喘息着嘆了口氣,長睫毛下的鳳眼幽怨地瞪着他說道:“你不僅是無恥之徒,還是個瘋子、禽獸。”
一邊說著,一邊輕輕褪去了鎧甲。關羽大喜,攔腰將她抱起,朝裏面走去。芸娘白皙的俏臉上又染上了一層血色。
艷陽之下,紅巾軍旌旗獵獵,鋪天蓋地,萬馬奔騰,盪起了滾滾塵埃,浩浩蕩蕩地向青州方向殺去。
“阮將軍,敵軍越聚越多,弟兄們快撐不住啦!”一位滿臉是血的副將嘶喊道。
阮武緊咬牙關,揮舞方天畫戟,將衝到近前的一名敵軍騎兵挑落馬下。轉頭罵道:“六弟在做什麼?莫非他們被擊退了?怎麼敵軍主力都跑到這裏來了?!”。
阮武勒住戰馬,眼望四周,看到遠處密密麻麻的敵軍還在向此方向運動,大有將其合圍之勢。他咬牙喊道:“鳴金收兵!”。
看到紅巾軍徐徐而退,太久沒有品嘗過勝利滋味的虎賁營將士士氣大振,嗷嗷亂叫着追了上來。
阮武將軍很生氣,大喝道:“神機營停止撤退,就地列陣,連弩掃射!”
“噗噗噗噗”隨着一連串的聲響,沖在最前面的虎賁營騎兵全都紮成了肉串,栽落下馬。緊隨其後的將士們紛紛勒住戰馬,不敢追了。
“國公爺,我們也鳴金收兵吧!兵法云:窮寇莫追。真把他們逼急了做困獸之鬥,對我軍消耗太大!怎麼說我們這一戰也是勝了,保存實力吧。”騎在馬上的姜啟良很快判斷了形勢,對楊明義提議道。
楊明義微笑着點了點頭:“姜首輔聲東擊西,圍魏救趙之計已獲成功。鳴金收兵,我軍好好休息一下,布好圈套,等着那一夥匪寇來自投羅網吧!”。
此戰雖是小勝,卻讓楊明義於茫茫黑暗中重新看到了光明的影子。
可是隨後眼巴巴的連等了三天,等到花兒也謝了,也不見紅巾軍一個人影前來。他們沒有料到關羽將軍歸隊與兄弟們把酒言歡之後,命令隊伍集體休整,正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覺。
撐開漁網苦等太久的漁夫會慢慢喪失信心,楊明義熬到第五天終於徹底泄氣了,命令撤銷了埋伏,重新拔營起寨,開始尋找新的戰機。
又在茫茫荒野中轉了兩天,還是沒遇到紅巾軍的人影。倒是遇到了一匹飛奔而來的戰馬,馬上的虎賁營士卒連滾帶爬地跳下來跪倒在地:“稟國公爺,并州失守,萬州郡守急報,遭大批紅巾匪賊圍困,請國公爺速派援兵!”。
聞聽楊明義臉都綠了: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老子在前面耐心地織魚網,你們跑屁股後面點火玩?真當老子是竄天猴了?!
他黑着臉咬牙吩咐道:“命令部隊全速前進,於萬州城下和匪寇決一死戰!”。
嚴世鐸老將軍吃力地睜開雙眼,看到雙眼紅腫的嚴家俊正暗自垂淚。
他大喝道:“哭什麼?男兒流血不流淚,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嚇了一哆嗦的嚴家俊連忙跪倒在地,叩首道:“父親大人切莫動怒,您老自己不知,您已經高燒昏迷三日了,孩兒是擔心---”。
嚴老將軍“哦”了一聲,掙扎着打算坐起來。
嚴家俊連忙攔住道:“父親大人切莫亂動!郎中說臂上箭傷延誤了治療,潰爛紅腫,加之操勞過度,才會如此。除了按時服藥,還需安心將養些時日才可下地。”
“你閃開!老夫的身體自己清楚,別聽那些庸醫的。”嚴世鐸強撐着坐了起來,頓覺天旋地轉,連忙閉嘴不敢亂動,虛汗順着脖頸往下流。
嚴家俊急的直跺腳,原地打轉,卻又不敢上前勸阻---他太了解老爺子的脾氣了。
嚴世鐸揮了揮手,緩緩道:“沒事,我坐一會兒就沒事了。”
此時,管家邁步入內,施禮道:“老爺,少爺,兵部尚書大人登門拜訪。”
嚴家俊斥道:“老爺大病未愈,讓他改日再來。”
嚴世鐸言道:“老夫反正也是閑着,讓他進來吧,看看是什麼事!”
管家退出,片刻之後,新任兵部尚書笑呵呵走了進來。
他拱手施禮道:“嚴老將軍,恕在下冒昧。不知老將軍貴體如何了?”
嚴世鐸擺手道:“大人請坐,嚴某身體多有不便,就不與你講那些虛禮了。”
嚴家俊走過去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前,尚書大人道了謝便坐了上去。
“這個---本官這次來呢,一是代表朝中諸位大臣探望嚴老將軍。老將軍力挽狂瀾,帶領新軍一舉擊潰太平匪寇,也得到了聖上的嘉獎,可喜可賀。另外,還有一事,這個--這個,想向老將軍求證一下,不知可否。”
嚴老將軍抬起頭來說道:“老夫一介武夫,大人用不着拐彎抹角,有話直說就是。”
尚書大人沉吟片刻,才為難地說道:“上次隨軍侍郎檢舉老將軍在選拔先鋒官時,逼着我軍將領自相殘殺,太宰大人給壓了下去。如今朝中諸臣紛紛上奏,說嚴老將軍對待兵卒苛刻殘忍,濫殺無辜。下官也是不信,但是--但是職責所在,也只好向您老求證一下,也好給百官一個答覆。”
嚴老將軍捋着他厚重的銀須,抬頭呵呵一笑道:“怎麼現在朝中各位大臣忽然關心起老夫來了?不錯!選拔先鋒時是老夫讓他們以死相搏。這次大勝之後,有幾位兵卒驕傲懈怠,也是老夫下令砍了他們的腦袋。”
尚書大人驚道:“竟然真有此事?你---你--唉!”
嚴老將軍正色道:“兵者,國之重器。老夫如此嚴苛,是為了打造一支鐵血王師,平日流點血,是為了讓他們真正面對強敵時少流血!你回去不妨對諸位文臣直言相告,就講老夫說了:將在外,君命尚有所不受!武將的事,文臣盡可閉嘴。誰要窺伺老夫主帥之位,先掂掂自己的分量,讓他直接找當今聖上去!”。
尚書大人尷尬地站起身,惶愧地說道:“嚴老將軍這是哪裏話,各位大臣也是好意,您休要誤解才好。”
嚴老將軍冷哼道:“好意我心領了!讓他們專心治理朝政,天下黎民安居樂業,少一些造反的亂匪,便是對老夫最大的支持!老夫身體不適,恕不遠送。俊兒,替我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