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誰才是惡人
葉錚先來到雲呆的地方。
遠遠的望去，封鎖雲的遮天大樹依舊碧綠，枝葉如同大傘，擋住了本就稀薄的陽光。
“雲。”葉錚走到樹下，見雲正閉目靜坐，輕輕叫了一聲。
“葉錚！”雲眼睛還沒有睜開，身體已經撲了下來。
葉錚接住雲的胳膊，見她臉上綻放出真誠的絕美的笑容，心裏的哀傷終於消散了些。
“你好久沒來了。”
“只是一個月而已。”葉錚笑道，看見雲的懷裏有着一本童話書籍，便又從懷裏拿出另幾本書，“這是我找到的中國上古神話傳說，雖然與真正的歷史仙魔相差甚遠，但還是有很多值得借鑒的地方。”
雲連忙接過書，笑容再次綻開：“好。可是葉錚，這本書里的內容我有很多都不懂。”
“有哪些，我給你講。”
“恩！”雲彎身牽住葉錚的手，笑道，“我們去樹上吧。”
雲的手軟弱無骨，細膩柔滑，手心中傳遞着一股溫熱，彷彿沿着葉錚的胳膊達到了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的心臟不爭氣的跳動了一下。
他任憑雲的牽引做到一根粗壯的枝幹上，依着樹杈給雲將書中的內容。
藍天白雲幽幽，天地靜謐，一晌一晃而過。
雖然葉錚在認真的給雲講解故事中的典故，但是雲卻托着下巴緊緊的盯着葉錚，彷彿他才是千古一來最漂亮的人，令人忍俊不禁。
“好了。”葉錚收起書，“今天就到這裏吧，下次再來看你。”
雲乖巧的點點頭，又突然說道：“被你救助的那個女人讓我告訴你，她搬家了。”
葉錚一愣，才恍然她說的應該是陸曉曉，便道：“搬走也好。”他心裏卻不由好奇，自己將陸曉曉的丈夫傳送到地獄，不知道她是真的解脫還是更加寂寞了。
他跳下樹榦，雲也跟着飄了下來。
“我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估計很長時間沒法來看你。但是我囑託了我的朋友，讓她照顧你。”見雲眼神微微暗淡，葉錚趕緊補充道，“她跟你一樣是狐狸，相信你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真的嗎？”
“恩。”
雲又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錚想了片刻，盡量不讓自己複雜的心情表露出來，笑道：“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吧，如果不順的話或許慢些。”
“那你要保護好自己。”見葉錚點頭，雲又靠近他一些，雙手捧起他的臉龐輕輕閉上眼說道，“如果我能幫助你就好了。”
葉錚臉色微紅，卻明白到底被雲看出來一些蛛絲馬跡，他沒有回答，感受着雲手心的溫度。
離開了雲，葉錚往十七號樓走去。
陸曉曉居住的地方已經人去樓空，但防盜門上有個紙條，寫着一個新的地址。葉錚躊躇片刻，傳送了過去。
他按着地址上的信息尋找，來到一個熱鬧的小區，小區外是一個菜市場，不遠處還有所高中學校。來往的車輛不斷鳴笛，和鼎沸的喧嘩時參雜在一起，完全不像個城市應該有的樣子。
葉錚不明白陸曉曉為什麼會捨棄原本靜謐的居住環境而來到這裏，難道是為了畢雪婷的學業？
他擠過人群，來到臨街的一棟樓，感受到一股陰沉的氣息。
“亡魂。”葉錚皺皺眉，小心翼翼的朝樓內走去。
雖然是大白天，但樓道內異常清冷，縹緲的鬼氣遮住了窗戶上的陽光，讓本就晦暗不明的光線更加稀薄。
葉錚來到四樓，見周圍的鬼氣愈發濃郁，心中更加不安。
這裏就是陸曉曉居住的地方。
他來到門前，按了門鈴。
“誰？”門內的聲音透着一股警惕性和緊張感。
“我是葉錚。”葉錚回了話卻不見反應，繼續說道，“就是那個……”
“我知道你。”門內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房門被打開，露出陸曉曉疲憊的臉龐。
葉錚再次皺眉，陸曉曉看上去比之前蒼老了很多，眉心有着一股濃濃的黑氣，顯然受陰靈的影響不少，可是她的丈夫已經被葉錚傳送走來，周圍的亡魂也被消除一空，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心裏莫名添了些不安。
陸曉曉望了葉錚片刻，才讓到一側示意他進來。
“雪婷呢？”
“還沒放學。”陸曉曉走到桌子旁邊問道，“喝茶還是咖啡？”
“謝謝，不用了。”葉錚將寫着紙條的地址拿出來：“我在你們原來居住的地方看到這個，就順便過來看看，沒有打擾到你吧。”
陸曉曉搖搖頭。
葉錚苦笑，看的出來對方並不歡迎自己，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這裏周圍的鬼氣很重，你為什麼要搬到這裏？”
陸曉曉的身體猛然一抖，似乎受了驚嚇一般，過了幾秒，她頹力的垂下頭背着葉錚說道：“並不是這裏有鬼氣我才搬到這裏，而是我搬到這裏后這裏才有了鬼氣。”
葉錚一愣，疑惑的望着陸曉曉。
陸曉曉轉過身來，將一杯熱水讓到葉錚面前，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那天你走了以後，我本以為我的生活會恢復如初，沒想到不過一個星期便看到了新的靈魂，當時我只當做個例並沒有放在心上，不料那之後周圍的鬼魂越來越多，陰森的鬼氣也越來越濃郁，不止周圍的鄰居，連小雪也犯起了病。”
葉錚剛剛端起的杯子又放了下來，臉色漸漸凝重。
陸曉曉繼續說道：“當時我以為是房子的原因，就將家搬到了這裏，沒想到那群鬼魂也跟了過來。”
這裏屬於鬧市，鬧市的陽氣較重，能在一定程度上辟邪驅鬼，雖然覺得是房子的原因，但陸曉曉同時也在防止另一個可能——自己。
“我當時給你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打了。”陸曉曉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一個中年人過來在門口放了個靈符。”
葉錚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靈符，也就說被鬼氣消磨掉了嗎？他心頭添了絲苦澀，沒有想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他閉上眼睛，輕輕喚了句絕霊。
絕霊的神識散佈開來。
“沒有招魂的器皿。”絕霊低沉的聲音響起，“應該是這個女子的體質問題。”
“果然如此嗎？”葉錚胸口沉悶，接着問道，“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絕霊輕鬆的說道：“方法很多。一是定期過來清理靈魂，二是教給這女子修鍊之法，又或是找一個遮蔽靈力氣息的寶物讓她隨身攜帶。”
“最好的方法是哪個？”
“怎麼？要補償她？”
“算是吧。”
絕霊想了會說道：“那就教給她修鍊法決吧，你們人類不是經常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嗎。”
葉錚疑惑的問道：“我的法術凡人能學到嗎？”
“她未必就是凡人。”
葉錚微微沉默。
“葉錚先生？”陸曉曉見他一直不說話，起了送客的心思，“小雪就要放學了，我一會要去接她。”
葉錚睜開眼，望着愁眉不展的陸曉曉，突然問道：“你恨我嗎？”
陸曉曉一怔，搖搖頭：“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
是啊，葉錚苦笑，他一直覺得畢衡是個邪惡的靈魂，收集亡靈為所欲為，又因貪戀親情不歸陰間，所以才毫不留情的將畢衡傳送到地獄讓他嘗盡十八層地獄的輪迴之苦，卻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是這樣的。
畢衡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留在人間，更大的可能是為了保護妻兒。他也不是故意要控制亡靈，而是因為他的妻子陸曉曉是吸引亡靈的存在。
現在想想，畢衡的死也有蹊蹺之處。
無常為地獄官差，又怎麼會不享盡人間壽年而喪命呢？
葉錚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朝陸曉曉伸出手。
陸曉曉一怔，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但她的身體像是出現了幻覺一般，竟然主動將臉貼了過去。
一道白光在屋內炸開。
“啊！”周圍響起數道慘叫聲。
白光徐徐消散，陸曉曉感覺腦袋有些沉重，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對面的葉錚已經憑空消失。
她的腦海，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