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胡李之爭
榮京，皇宮。
“皇上，雨停了，江南傳來了消息，不知為何，江南地區出現了很多通水的溝渠，如今災情緩解，很多難民已經開始陸續歸鄉了。”
秦元敏本在楞神，聽到紅風話里傳來的消息，眸子一亮，燦若星辰。
“當真？！”
“當真，只是奴婢還得到消息，江南一帶好像有人在打着“清妖后，肅江山”的名頭在偷偷的準備起義，您看，要不要讓影一帶着影子衛......”
紅風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秦元敏沒有立即應聲，手指有節奏輕輕敲擊桌面，帶起一串規律的聲音。
“有察探到起義的首領是誰嗎？”
秦元敏內心隱有猜測，只不過還需要證實，紅風頓了頓，略微有些猶豫。
“說？！”
聲音不怒自威，紅風不敢耽擱，急忙應了。
“領頭的說是叫秦致，他的旁邊還有一個應該是謀士的人物，叫嚴清。”
“你查的不是很清楚嗎？”
秦元敏沒好氣的斜睨了紅風一眼，她自然知道紅風擔心的是什麼，只不過，決定是她做的，拓拔致一向懂她，果然，他並沒有讓自己失望。
秦元敏望着御書房殿外的目光悠長而深遠，含有無限深意。
榮京的大雨，似乎在江南放晴的時候，便也跟着停了。
秦元敏內心稍定，她無法想像，若是榮京也陷入災難之中，她應該如何自處。
天空厚重的烏雲已經逐漸淡去，耀眼的陽光從烏雲中傾瀉而已，灑落一地，帶着明黃的光暈，讓人忍不住從心裏感到愉悅。
秦元敏腦袋裏突然想到了胡惟亦與秦冕，臨終之前的託付。
“大榮已經是一個腐爛到骨髓里的國家，唯一拯救它的辦法，唯有推倒重來。”
秦元敏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背上突然的冒出一身冷汗。
“推倒重來？”
“推倒重來！！”
既然如此，那麼，她必定會為拓拔致起義的道路，掃平一切障礙！
“紅風，李家最近有什麼動作沒有？”
李家，自從半月之前被秦元敏設計了之後，便一直龜縮不動，若不是秦元敏派人留意，估計還真的無法發現，李家與清風山之間，挖有一條寬而深的地道！
若是她不知道想要謀反的還有李家，那麼當李家秘密培養的軍隊經過地道直接進了榮京，她唯一的屏障，便是這座皇宮！
或者，可以說是這座皇宮嗯禁衛軍。
但是禁衛軍是什麼貨色，秦元敏一清二楚。
若是指望着這些人保護皇城，無異於痴人說夢！
“皇上，清風山下的李家私軍最近活動的越發的頻繁了，而且我也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偷偷讓胡大人‘無意’間發現了李家這個小小的秘密。”
“很好！”
聽完紅風的敘述，秦元面上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清風山
“爺爺，五日後我李家大軍，便可以直入榮京，搗進皇宮了么？”
幽深閉塞的洞穴里，李懷休的面上帶着扭曲癲狂的笑意，隱在山洞的陰影之中，彷彿一隻隨時都要露出獠牙的惡魔一般，再也不復原因方正溫潤的模樣。
“嗯，休兒，到時候你就是這片江山的主人。”
李絮拍了拍李懷休的肩膀，羊角鬍鬚一翹一翹，小眼微眯，臉上帶着陰狠的笑意。
爺孫二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對於權勢地位毫不掩飾的貪慾。
“這小皇帝也真是個蠢的，若不是爺爺您善良，哪裏容的下他整日高高在上，端坐龍椅上，接受爺爺您的朝拜，這江山，必定是我李家的。”
李懷休舔了舔嘴唇，雙目迸射出刻骨的貪婪，站在他身側的李無同樣如此，手掌輕輕撫過石壁，指甲化在石壁上的聲音尖利的刺耳。
沉浸在思緒中的二人毫無所覺，渾身不知，自己也已經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只等真正手持屠刀的人，來肆意切割！
“大人，山下來了一隊人馬，徑直的朝咱們這個方向過來了，會不會是......”
一小兵打扮的壯漢勾着腰垂頭站在李絮的面前輕聲稟報，聲音顫抖，帶着些隱隱的害怕！
起兵造反，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可是他們這些人，不是乞丐，就是死囚，要麼就是在牢裏蹲到絕望的人。
李家雖然招募了他們，但是他們又何嘗不是為了那些餉銀與飽飯，才將腦袋別到了腰帶上，跟着在這裏混日子。
但是他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在他們知道自己是李家的私兵后，有那不想乾的，想要退出的，李家明面上是把他們送回家安頓，實際上確實一刀送到了天上。
傳話的士兵本來也是想要離開的，只不過他無意間撞見了李家的陰險，這才歇了念頭。
他不過是一個人，如何能與偌大的李家對抗。
“不必理會，想來他們是去皇陵的，我聽皇上說，江南災禍，他要派一批人馬去皇陵祭天祭祖，以求庇佑。你們安靜些，等他們走了，再繼續。”
李絮本是想說讓他們一切照常，但是想到不過五日，他們便要帶兵打入皇宮，如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爺爺，休兒去看看，是誰領隊？”
李懷心內心微跳，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淡淡的衝著李絮打了聲招呼，便出了洞穴。
“呦，這不是咱們的禁衛軍統領嗎？怎麼在這清風山下待着呢，莫不是統領還信這神佛不成。”
李懷休被猛然穿出的胡恪瑾唬了一跳，僵立在原地，一時之間，竟是忘了反應。
他不敢確定胡恪瑾有沒有發覺他身後的機關，因此那說出去的話，便帶了三分試探。
“好巧啊丞相大人，只是爺爺最近總覺得胸口不甚舒服，喝了很多帖葯，都不見效，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這才來這清風庵拜一拜，就是不知，我這誠心能否打動這漫天神佛了。”
李懷休一邊說話，身體似是無意的直往前走，他擔心若是胡恪瑾待在這兒久了，能夠看出什麼不對來。
胡恪瑾倒也並沒有拆穿，只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懷休一眼，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毫不掩飾。
李懷休心裏的不安越發的嚴重，驚的煩躁不已，尤其是在看到胡恪瑾臉上明晃晃的不屑時，憤怒與不安交織，讓他的臉色扭曲的嚇人
“李統領這是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
李懷休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前進的路線，已經變成了胡恪瑾在主導，他的心防大亂，只下意識的跟着胡恪瑾的步調，尤其是在看到胡恪瑾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時，更是心亂如麻。
“難道他看到了？若不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李懷休正的出神，臉上便不自覺的泄露了幾分內心的想法。
胡恪瑾看到他臉上的凶光時，眸子發冷，不等李懷休先動作，他便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丞相大人，你怎麼？！”
李懷休大驚失色，不知道自己還沒有動作，胡恪瑾便已經倒下去了，只不過他剛伸出手欲拉胡恪瑾一把，便從側面斜插了一個黑影過來。
“大膽賊人，竟然敢傷害丞相大人，受死！”
黑影的動作很快，話未說完，手中的利劍便狠狠的斜插入腹。
李懷休嘴裏瞬間吐出一口鮮血，他的眸子通紅，不敢置信的握着插入自己身體內的長劍，伸出手指氣憤的顫抖，不過指了指黑影，便倒了下去。
圓睜着眼睛，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混蛋！誰讓你殺了他的！”
胡恪瑾已是在旁邊驚的呆住了，他臉上的神色不斷變換，探了探李懷休的鼻息，緊接着便指着黑影破口大罵。
黑影只微微低了低頭，露在面紗外的雙眼，閃過一絲冰冷的情緒，聲音機械。
“屬下知罪，屬下只是看到李統領欲順水推舟加害與您，這才一時着急，下手重了些。”
有理有據，還是讓人無法反駁的道理。
胡恪瑾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屬下太過關心自己導致別人喪命，便嚴懲於他。
他雖然蠢笨，卻也知道，如此做法，必定會寒人心。
“行了，迅速叫上其他人，提前行動，李懷休死了，李絮那個老匹夫必定會與我不死不休，如此，等不到天黑了。”
胡恪瑾話音落下，黑影的身形便迅速的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李絮口中所謂的去皇陵的隊伍，一個個變成了最為尖銳的士兵，動作迅猛，懷裏皆抱着乾柴，直往清風山下，李家秘密練兵的洞穴入口而去。
李家所建的洞穴，入口四通八達，秦元敏早就吩咐紅風與影一二人探查的再清楚不過。
如今倒是便宜了胡恪瑾，只不過讓秦元敏沒有想到的是，胡恪瑾對付李家的方法，竟然是如此陰損的火攻。
士兵們迅速的將一捆捆乾柴扔進洞穴里，在裏面的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緊接着便有人提着油，澆灌而入。
小小的火苗被扔了進去，瞬時狼煙四起，火光漫天。
原先在清風庵里上香的百姓，急忙叫嚷着，飛奔着，亂成一團，直往山下去。
山洞內李家的私兵已有不少，渾身烈火，在地上無助的打滾，李絮被一群人護在身後，當機立斷。
“去李家！今日便進榮京，血洗皇城！”
李懷休身死的消息與面前的慘狀，讓李絮目呲欲裂，幾欲暴走。
尚且存活的士兵不顧旁邊滿身火焰不斷哀嚎的人的祈求，徑直的朝李家的方向撤退。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前方等待他們的，是更加慘烈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