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你能的

下晚自習的時候，羅禹又抱着電腦進來了，臉色非常不好看。

“考試成績剛出來，還沒來得及排名，想知道分數的，從第一組開始，一個一個走上前，我把成績挑出來給你們看。每個人都只能看自己的。”

說完，羅禹望了眼姜慧空着的座位，表情很是微妙。

曲復言察覺到羅禹的小表情，知道應該是姜慧考砸了，心裏美滋滋的，忍不住咧開嘴笑了出來。

“曲復言，你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怕是考得好呢！也不看看自己考了多少分！有什麼好樂的！”

羅禹說的這番話，火氣可不小。曲復言聽了，更是開心，卻只能硬生生地憋着，憋到神情扭曲。羅禹還以為是自己說得過分了，讓曲復言難受到表情猙獰了，還有點兒過意不去。

喬伊跑上講台看分數的時候，羅禹還特意對她說了句“有進步，繼續保持”。想到沒日沒夜的辛苦有了些結果，自然還是很開心的，可惜，這份喜悅只能藏着掖着，獨自消受。

在這種異常敏感的環境下，考得不好不能苦瓜着臉影響到別人的心情，考得好了也不能得意忘形，傷害到沒考好的學生。

回宿舍的時候，喬伊還特地繞遠路去了小賣部，買了兩串烤丸子慶祝。

還未進宿舍門就聽見了袁時淑的聲音，喬伊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垂，嘆了口氣。剛開了門，還未踏進宿舍門，袁時淑就熱情地喊住了她。

“誒，喬伊，你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早，沒在教室積極寫作業嗎？”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是從袁時淑嘴裏出來就很讓人厭煩。喬伊隨意點點頭，嗯嗯啊啊幾聲，就直接走向自己的床位。

“哦，對了，喬伊，你這次考試考了多少分？”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突然被問到這麼一句，喬伊整個人都蒙圈兒了。袁時淑以為她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這種在喬伊看起來是極其私隱的東西，袁時淑竟然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問了出來。她不自在地看了看宿舍的其他人，不知道怎麼開口。

直說說不出口，若說班主任還沒通知，席英涵又和自己一個班，撒謊了太尷尬。

喬伊連忙轉過身，假裝很忙的樣子，然後嘴裏念叨着“馬馬虎虎，一般一般，還那個樣子”。明眼人看到這樣都知道喬伊是什麼意思，可袁時淑像是腦袋缺根筋一樣，又追問個不停，問得喬伊快發毛了。

還好，梵文回宿舍幫喬伊轉移了袁時淑的注意力。

梵文和蘇小嫌一起回來的，倆人還在說笑着。袁時淑見她們回來了，立馬扔了喬伊迎上去，追着問她們期中考試的成績。

蘇小嫌聞言，臉色立馬變了，對着梵文強顏笑了笑，回自己的床位了。宿舍的其他人都不理袁時淑，留她一個人對着空氣詢問着期中考試的成績，可當事人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喬伊倒有些佩服她厚臉皮和不會察言觀色的本領了。

又聽見開門聲，袁時淑立馬迎上去，還沒見到來人就趕緊問期中考試考了多少。席英涵鑰匙都沒來得及拔，沒聽清楚袁時淑的話，不耐煩地“哈”了一聲。

袁時淑見到來人是席英涵，頓時噤了聲。她打心裏還是有些害怕席英涵的，像是剎車剎得太快，她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連忙捂着嘴，含糊“卧槽”了好幾聲。

岑雨在床上留意到袁時淑的動作，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撞到喬伊也眼帶笑意的神情，四目相會，氣氛略顯微妙。

席英涵對袁時淑沒什麼好感，白了她一眼，沒再理會。她看還沒人洗澡，便直接收拾了乾淨衣服去洗漱間了。

等席英涵一走，安靜了沒多會兒的袁時淑又按捺不住了，追着問其他人的分數。梵文被她問得煩了，再加上心寬，沒什麼顧忌，就說了出來。

袁時淑聽了好像神情很是開心，應該是袁時淑沒她考得多，所以高興了。梵文說完就不再理她，也沒回問她考了多少，沒有給她表現自己的機會。

岑雨在床上看着，憋笑快憋到內傷。

“喬伊，你呢？”

喬伊暗自翻了個白眼兒，覺得因了袁時淑，自己眼睛每天都得轉幾轉，說不定還是因了她的功勞一直沒近視。她知道自己再不說，依袁時淑的尿性，一定會繼續問下去，便老老實實告訴她了。

結果，剛說完，空氣就突然安靜了。

喬伊偷偷看了眼袁時淑的難言表情，吐了吐舌頭，表示很是無辜。岑雨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趴在床上笑了出來。

袁時淑無聲張了張嘴，最後憋出一句“考得不錯嘛”，喬伊也回了她一句“馬馬虎虎”。結果，袁時淑就不再理她，轉向蘇小嫌了。

“蘇小嫌，你考了多少？”

蘇小嫌沒理她，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因為不會洗衣服，囤積的臟衣服已經有好多了，她得趁這個星期半天的休息時間，讓爸媽來把所有的臟衣服都拿回去洗。

“我問你話呢！怎麼不理人呢！”袁時淑聲音拔高了，蘇小嫌不安地看了看衛生間，席英涵還在裏面洗澡，還沒出來。

“你別問了，我考得不太好。”知道袁時淑不依不饒，蘇小嫌低聲老老實實說了句。

“誰問你考得好不好了，我在問你考了多少分？都一個宿舍的，這都藏藏掖掖的，你可真夠小氣的！”

袁時淑火氣大了，估計是剛才聽了喬伊的分數，覺得與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心裏不平衡了。於是，專門挑蘇小嫌這個軟柿子捏。

蘇小嫌收拾着衣服，指尖都在抖，看樣子快要哭出來了。喬伊於心不忍，對袁時淑說了幾聲算了。結果，一下子就踩爆了袁時淑的神經。

“我又沒跟你說話！我知道你考試考得好，沒必要在這裏跟我強調！”袁時淑語氣十分不好地對着喬伊說了句。

莫名被嗆了一句，喬伊簡直被袁時淑混亂的邏輯惹怕了，索性閉了嘴。

“蘇小嫌！我在問你話呢！你不知道不回答別人的問題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嗎？”袁時淑不知吃了什麼炮火，眉毛挑起來，眼神很是兇惡。

蘇小嫌聞言，肩膀抖了抖，無助地望着宿舍其他幾個人。喬伊皺起眉頭，心疼地望了眼蘇小嫌。梵文也站了起來，臉色也不是很好。

“不就是買進來的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幾門都不及格，在班級墊底了！你不好意思說，我替你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真不知道你藏藏掖掖怕什麼！反正也是買進來的，還用得着那麼努力幹嘛！”

袁時淑越說越離譜，蘇小嫌收拾衣服的手已經停了下來，咬着嘴唇，眼珠在眼眶裏打轉兒，落下幾滴。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覷，既被嚇到了，也很憤怒。剛考完試，袁時淑這個毀氣氛的就叨逼叨逼個不停。

“反正你家裏有的是錢，不用上學靠家裏養着，然後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了，一輩子都不用愁了！要上這麼好的學校幹嘛啊！反正都是浪費！”

“你有病吧！”岑雨再也忍不住罵了袁時淑一句。

“關你屁事！我們理科生的事，與你這個文科生無關！呵呵，你們卷子那麼簡單，傻瓜都會做，也不知道你及格了沒。天天就知道看垃圾的言情小說，跟傻乎乎的女主一樣意淫着男人……”

“哦，那還真不好意思。我這次還真考得不錯，年級第二。”岑雨低着頭，眼神輕蔑，不客氣地打斷了袁時淑的話。

“你考第二有個屁用！文科生出來還不是找不到好工作！只能給公司的老闆噹噹小秘，或是小……”

“袁時淑，你閉嘴行不行！別這麼膈應人行嗎？！”

袁時淑還沒說完，梵文就狠狠踢翻了凳子，臉色鐵青。喬伊也久違的胸中怒火燃燒，罵了句，更想要好好收拾她一頓才能解恨。

“你們幹什麼！就知道合夥欺負我！你們憑什麼欺負我！你們竟然幫一個買進來不思進取的人，和爛在文科班得過且過的人！都不願意幫我！就知道欺負我！你們憑什麼孤立我？！”

蘇小嫌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眼淚直流，怎麼也忍不住。她知道她是買進來的，跟那些憑實力考進來的學生有很大的差距，可她從沒有不思進取。

所有的作業都在認真做，所有的課都在認真聽，也經常問老師問題。雖然她理解能力差點，基礎不是那麼紮實，可是她也在一點一點地進步着，今晚還被老師表揚鼓勵了。可是，所有的喜悅和自信，現在全被袁時淑的一張嘴給摧垮了。

硝煙味濃重，席英涵裹着浴袍出來的時候，見氣氛不對勁，不耐煩地問了句“幹什麼”。

蘇小嫌直接一邊哭一邊擦眼淚，跑了出去，袁時淑看到席英涵出來了，也不敢再亂說了，惱火地回了自己的床位，嘴裏還在小聲咒罵著。

縱使剛才不在場，席英涵聯繫到剛回宿舍袁時淑說的話，也能猜到事情的原委了。說實話，從住在這個宿舍的第一天起，席英涵就在一直忍耐。當然，其他人也一樣在忍耐。

本想着，只要沒什麼原則問題，做好自己的事，不多管別人的閑事，就多多少少能湊合著在這個宿舍住下去。畢竟，住在學校，各方面都比較方便，而且，高考完就出國，這種集體的中國式宿舍，也算是人生難得的回憶。

可是，這一切都被袁時淑搞砸了，狗屁的美好回憶，要是以後再回想起來，保准氣到吐血。

席英涵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把拿在手裏的護膚品的瓶子重重摔在地上。去他媽的修養，去他媽的自律，老娘今天就特么忍不住了！

她扯掉浴帽，直接走上前揪住袁時淑的領口，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挺能耐的啊！有本事再他媽問一次啊！看把你能的！說啊！你考得有多好！說出來，我們大家來滿足你的虛榮心！麻痹，你啞巴了！說啊！”

席英涵一直表現得很有修養，突然這麼發火，還挺嚇人的，那氣場和架勢，梵文的腿都軟了。喬伊摸了摸“噗通”直跳的小心肝，嚇到的同時又在幸災樂禍地爽着。岑雨撇撇嘴，保持沉默。

袁時淑被嚇得腿直抖，看宿舍其他人的表情，知道她們肯定也不會幫自己，拍掉席英涵的手，也哭着跑了出去。

席英涵厭惡地甩了甩手，一連爆了好多粗口，接連不斷，喬伊她們聽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