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樣東西
姐姐一反常態的對他們表現的很強勢，很高傲，以前她都是帶着小朋友這樣對待我，我緊張的探出頭，看向上座的祖奶奶，發現她依舊是平時的那般笑臉面對。
祖奶奶對我招了招手，我遲疑的看向祖奶奶身前的小朋友們，發現他們依舊再看我，那種恐懼的情緒也一直圍繞着我的心頭，面對祖奶奶的招呼，我不得不去，咽了一口口水后，我緩緩地伸出腿，越過了姐姐，姐姐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並沒有說什麼，我回過頭看着她，發現她只是歪着頭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感覺這一切都很奇怪，很詭異，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我不知道為什麼，年緊4歲的我心裏會想到這麼多，小朋友見我小心翼翼的走向祖奶奶，都自覺地給我讓開了路，我一步一個腳印，心裏無比煎熬。
旁邊的小朋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有的甚至想要伸出手抓我的褲腿，看着他們躍躍欲試的模樣我害怕極了，我從未發現他們有這麼可怕的面孔，以前欺負我的時候都只是圍着我，對我拳打腳踢，像這樣詭異的看着我還是頭一次，我離祖奶奶越來越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突然一個小朋友抓住了我的褲腿。
我害怕的僵立在原地，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一滴滴的汗水從我的額頭往下流，眼裏的淚水在眼圈直打轉，而且感覺自己特別想尿尿。
但是淚水還沒有留下來，突然刮過一陣風，那風很冷，冷的我打了個冷顫，眼淚生生的被吹了回去，我似有似無的在耳邊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冷哼聲，抓我褲腿的小朋友像是受了挨了一巴掌一樣，捂着臉往後倒了過去，他後面的小女孩趕緊將他扶了起來，他呲了呲牙，示威一樣的瞪着我，祖奶奶笑了笑，便對我招了招手道。
“你們呀，就是不聽話，好了，別鬧了，離末快過來，讓祖奶奶瞧瞧。”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小朋友們都轉過身子面對祖奶奶，我便抬起腳，走到了祖奶奶身前。
祖奶奶笑盈盈的摸了摸我的頭，便把我攬在懷裏，讓我坐在她的左腿上，她的年齡已經很大了，我不想讓祖奶奶受累，想下來，但是祖奶奶還是按住我。
“沒事，你這小屁孩，能有多重？你有這份心便好了，祖奶奶還抱得動你。”
我回頭看了看祖奶奶，祖奶奶今天明顯很開心，笑容比平時要多，我回過頭看着盤腿坐在下面的小朋友，他們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詭異，全部面無表情的盯着我。
祖奶奶抬起右手對着姐姐招呼了下，姐姐點了點頭，便從左側繞過了所有人，去向後面了，祖奶奶沒有說話，祠堂安靜的很詭異，不一會姐姐就回來了，兩個手裏各端着一個碗，我抬起下巴看了看，姐姐左手端的碗裏面黑乎乎的，還有湯，像是粥，又像是一碗黑乎乎的泥水，右手端的裏面是紅色的，湯水裏好像還有一個長條一樣的東西。但是我發現坐在地上的小朋友們都面色一變的往後退了退，好像很怕碗裏的東西一樣。
姐姐將碗放在祖奶奶身後的桌子上，對祖奶奶鞠了躬后，便走到所有小朋友後面盤腿坐下，也直愣愣的看着我。
做奶奶拿起黑色的碗遞到我面前。
“來，離末，把這個喝了。”
“確定......要喝嗎......祖奶奶。”
我遲疑的看着碗裏黑漆漆的東西，實在沒有喝下去的勇氣和yuwang，拿到跟前才發現，它很臭，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臭，只有離得近了才能聞道，我捏着鼻子，痛苦的抬起頭看向祖奶奶。
祖奶奶像是沒聞道臭味一樣，笑盈盈的遞到我的手裏。
“別怕，他雖然看起來不好喝，但是味道是很不錯的，離末要聽話。”
我狐疑的回過頭看着手裏的碗，心裏想既然祖奶奶都這麼說了，我又一向很聽祖奶奶的話，便硬着頭皮，喝下去了，然後我發現，祖奶奶也會騙人......
一點也不好喝，那根本就像在喝泥水一樣，臭味、複雜的口感，澀苦的味道，我覺得我的舌頭都要都苦掉了，那時我哭了，是被苦的。
苦過之後我才發現，他還伴隨着辣，那種辣比生吃一根小米椒的辣度還要辣，我感覺肚子裏一團熱流飛上我的喉嚨，衝上我的大腦，就像炸開了一樣，我強忍着身體的不適，想要移動身體，卻發現祖奶奶死死的按住我，我根本無法動彈，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祖奶奶雖然年紀大，但是力氣卻並沒隨着年齡的增長而下降。
痛苦持續的折磨我，身體就像燒着了一樣，我痛苦的嘶吼着，我想要哭出聲音，卻怎麼也無法哭出來，聲音就像從嗓子裏擠出來的一樣，那聲音根本就不像我的聲音，更不像一個人的聲音，我想哭，我想叫，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控制，祖奶奶悄悄的把右手放在我的後背，頓時就覺得舒服了少許，一股涼冰冰的水流從我的後背傳遍了全身，我大口的喘着氣，雙手死死的捂着脖子，呼吸突然就有些不順暢，胸口像是有東西要跑出來一樣，我的嘴巴更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張開。
“閉嘴！”祖奶奶一聲大喝，嚇了我一大跳，連帶身體的痛苦都減少了許多，但嘴巴也終於死死的閉住了。
痛苦沒有持續很久，但我卻感覺度秒如年。身體的苦楚開始緩緩的像潮水一般褪去，我張開嘴，哇哇的哭了。
祖奶奶嘆了口氣，心疼的摸了摸我的後背。
眼淚，口水不聽使喚的往下流，小朋友像是被我嚇壞了一樣，帶着有些驚恐的表情一動不動的看着我。
“離末......忍一忍......忍過去就好了，聽話......”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是真的無法忍住痛哭。
我有一抽沒一抽的哭着，祖奶奶拿過我手裏碗，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了另外一個碗，那碗裏紅彤彤的，還有些發黑，最上面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膜，祖奶奶把他放在我手裏，我因為之前的那碗已經心生恐懼，怎麼還敢喝這碗？
我搖搖頭，表示不想喝。
祖奶奶嘆了口氣
“離末啊，祖奶奶也沒有辦法，這兩碗，你必須要都喝下去，而且到你十六歲，你每一個月都要喝一次。”
我聽了之後瞬間愣住了，這種感覺以後要每個月都要來一次嗎，我低着頭，掃過所有小朋友，發現他們的眼神里有的興奮，有的痛苦，有的害怕，有的......憐憫......
我從未發覺，那麼小的孩子，竟然明白，什麼是痛苦，什麼是憐憫......
我用空着的手擦了一把眼淚，閉着眼睛把這一碗也喝了下去。
碗裏的東西是一條紅色的肉質的長條形東西，很長，我咬了咬，發現並沒有咬動，這碗比黑色那碗好喝了很多，淡淡的辣味還有一絲很淺的甜味，但是這東西我根本咬不動，我咬着一頭，另一頭從嘴巴里順了出來，活脫脫的一個黑白無常，我回頭求救是的看着祖奶奶，祖奶奶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要一口吃下去，嚼不動就直接咽下去吧。”
我點了點頭，像吸麵條一樣吸進了肚子裏，湯水也在祖奶奶的眼光下，一口喝了，這碗相對好喝些，有了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墊底，這碗紅彤彤的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喝，並且喝完后也沒有帶來什麼不適的感覺。
那長條一樣的紅色肉體我就那樣直接吞了下去，嗆得我直咳嗽，祖奶奶接過碗，扶着我拍了拍我的背。
我緩過勁，回頭痛苦的看着祖奶奶，祖奶奶笑着放下我，我順勢坐在了最前面，盤起腿。
祖奶奶之後說了一些小朋友不要在欺負我的話后，就讓我們回去了，之後我的生活果然和祖奶奶說的一樣，每個月都在那一天去祖奶奶家喝下那兩碗東西，唯一變化的就是村子裏的小朋友終於不再欺負我，還會主動找我玩，姐姐也突然變得特別關心我，而且在我家吃飯的時候，叔叔也總會給那個空着的碗倒上一杯酒，並且會在月初出去幾天，少則一兩天，多則四五天，叔叔每次出去都會帶着酒罈，儘管那個酒罈已經壞了，我雖然好奇，也問過，但是叔叔總會搖頭笑笑，不回答我的問題，並且在那幾天我會一直住在祖奶奶家，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着，很多不美好的事情都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淡忘掉，我有了朋友，有了關心我的人，每天都過得很快樂。那兩碗東西儘管難喝，但後來也沒有在像第一次喝的時候那樣那麼難過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特殊的記憶也就沒有了，唯一讓我好奇的也就是偶爾會夢到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大姐姐，她一直在夢裏陪我玩，雖然我總是看不清她的臉，不過我就是知道，她長得很漂亮，很漂亮。這應該算的上是特殊事情，其他的就沒有了，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我就過了十二年。可是在我十六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又打亂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