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要進京了？
在寒冷的冬季里忙忙碌碌了一天的人們，終於可以湊到一起，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
“又是白菜、蘿蔔、土豆！”方明遠小聲地嘟囔道。雖然說，奶奶的手藝很棒，這幾種菜常常變着花樣地做，但是終究改變不了一點，那就是再好吃的菜肴，也架不住天天吃，日日吃。三種主菜，就是再怎麼變化花樣，白菜也變不了生菜，土豆也變不成茄子，蘿蔔也變不成人蔘。方明遠有些懷念後世里，大冬天裏吃西瓜、啃黃瓜的日子了。
“難道說，如今大棚種菜還沒有興起嗎？”方明遠撓了撓頭，上一世的他，對於這種東西毫不關心，只知道大棚種菜可以反季節供應蔬菜，再有就是田地中，那一個個上面鋪有塑料薄膜的溫室大棚，至於再深的理論，他就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了。不過他仔細地想了想，上一世直到九十年代初，京城裏還家家儲存大白菜呢，八四年的海庄，沒有大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倒是個不錯的賺錢方向！”方明遠心中琢磨道，“而且只要成功，是穩賺不賠！”但是主意雖好，怎麼樣才能實施呢？方明遠有些傷腦筋。這手中沒有地，也沒有懂農活的人，巧婦也難做無米之炊啊。而且八四年，這麼搞會不會引來什麼麻煩，方明遠心中也沒有底。
“要不然就再看看？再看看形勢？”方明遠心裏琢磨着。現在手頭的錢比較寬裕，可是可供投資的渠道卻是少而又少，政策面也還比較不明朗。
“筷子往哪伸呢！”耳邊傳來了父親方勝的輕喝，方明遠這才一激零，發現自己手裏的筷子都要杵到奶奶的碗裏了，連忙縮回手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叫什麼叫？又沒伸到你碗裏搶食去！”奶奶立即不幹了，她現在對自己的這個寶貴嫡長孫是越看越愛，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那是一點都不誇張。誰讓方明遠給奶奶爭面子啊，如今在廠家屬區里，一提起自己是方明遠的奶奶，誰不得伸兩個大拇指誇獎自家的孫子爭氣。先是搞了個熱水器，可以在家裏洗澡。現在雖然是在冬天了，熱水器的水不能洗澡，但是用來洗手、洗菜、洗衣服卻是完全沒有問題，比如自來水可暖和多了。後來在學校里，就連魯山校長對他都是另眼相看，整個學校里數百名學生，有誰有這待遇？
更重要的是，奶奶知道，如今的幸福生活，還不是來自方明遠那時候的提議，一個小小的包子，讓方家現在手頭可是從未有過的寬裕。這兩個姑娘的嫁妝，還有小兒子的聘禮，現在統統都不成問題了。這不都是小孫子方明遠的功勞，要不是當初他說服了老頭子，方彬就是進了秦西壓延設備廠，能在這短短的半年裏攢下這麼多錢來？尤其當老太太想起來，方明遠當初說要給爺爺奶奶掙養老錢，這心裏就跟喝了蜂蜜一樣甜。
而且她還聽老頭子說了，方明遠如今是不折不扣的小富翁了，他那些猴票已經翻了三十倍了，如今至少也值個好幾千元了，當初這孩子堅持要買，方老爺子也只是抱着賭一賭孫兒的運氣的念頭，對了，自然是皆大歡喜；錯了，小孩子受點挫折也沒壞處。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區區的半年多時間，這猴票就翻了三十倍了，方老爺子現在時常暗中慶幸，當初自己怎麼就那麼豁達地同意了。好幾百元錢就那麼砸了上去。這樣的好孫子，自己怎麼疼都疼不過來。
“小遠兒，看上奶奶這裏什麼了？只管夾，不要怕你爸，奶奶在這裏，他要是敢再多嘴，奶奶用鞋底子抽他！”方老太太轉過頭來，一臉慈祥地對方明遠道。
方勝一臉地哭笑不得，自己還沒怎麼擺家長的威風呢，這老娘就不幹了。明遠這小子，如今在家裏的地位是水漲船高啊，有時自己稍嚴厲一些，就會有老娘老爹、妹子、兄弟一堆人上來阻攔，這樣下去，自己還怎麼教育孩子。
方明遠心中竊笑道：“沒事，奶奶，我剛才想事情走神了！”
“嗯，小遠兒，吃飯時就安安生生吃飯，不要一心多用！方勝，回家后也不要說孩子，明白嗎？”方老爺子最後一錘定音，這件事情算是劃上句號。
“爸，媽，今天春節我想帶着明遠回一趟家，這已經有五年了，也不知道我的哥姐他們過得怎麼樣？”方明遠的母親白萍輕聲細語地對方老爺子道。她是來自京城的上山下鄉知青，在京城還有一個哥哥和幾個姐姐。這些年來，由於兩地相隔甚遠，往返一次不但費時，而且開銷也大。原先方家的日子過得雖然算不上摳唆吧，但是手頭也並不寬裕，探親一次，可能這一年的積蓄就分毫不剩了。所以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回家。但是自從方彬開起了包子攤，後來方明遠又鼓搗出個借書店來，白萍的手頭也寬裕了不少。所以這一次，就動了探親的念頭。
方明遠的耳朵立時就豎了起來，上一世里，他記得可是自己要到八八年的時候，因為白萍在廠醫院發現腫瘤回京城醫治，才有機會前往京城。不過那件事最終是虛驚一場——廠醫院誤診了。想不到這一世，居然八四年，自己就有機會前往京城！這可是個好事，先去京城裏探探水，看看局勢也不錯啊。
方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看方勝，方勝點了點頭，顯然兩口子在事先已經達成了共識。方老爺子略做沉吟，這兒媳婦說得也是理，五年沒回去過了，時間也有些長，該走走了。
“爺爺奶奶你們也跟着我們一起去吧！”方明遠突然插口道。
“你們娘兒倆是回去探親，我們兩個老傢伙去湊什麼熱鬧！”方老爺子啞然失笑道。
“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爺爺現在讀不了萬卷書，但是卻可以行萬里路。爺爺是一家之主，咱們家日後的發展還需要爺爺這個舵手，您這個掌舵的人如果說眼界不夠開闊的話，又怎麼可能為咱們家這艘日後會變成萬噸輪的大船掌好方向呢？難不成，爺爺就想讓小叔他賣一輩子包子？”方明遠的這一番話說得整個桌上的人都停下了筷子。
“爸，媽，我覺得小遠兒說得對。咱家現在也不缺錢，你們兩個去京城開開眼界也不錯！要不是這包子攤脫不開身，我都想去！”方彬第一個支持道。現在對方明遠的提議，方彬是堅定的支持者，別說讓方老爺子夫妻倆去趟京城了，就是說讓他獨自到南方闖蕩闖蕩，那都絕無二話。方明遠的兩個姑姑自然也是舉雙手贊同。
方勝看了看方明遠，兒子的這話說得倒是有道理，父母親歲數也大了，一生都沒離開過秦西省，而且這半年來，為了包子買賣和方明遠鼓搗的那個借書店，也累心費力。如今買賣都走上了正軌，老兩口到京城玩玩，散散心也好。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
“爸、媽要是能一起去了當然好了。”白萍雖然發愁哥哥姐姐那裏不見得有多餘的地方住，但是這個時候，說什麼也不能拒絕的。
方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方明遠非要扯着自己兩人，恐怕還有什麼用意，如今方家手頭也富裕了，去一趟京城也花不了太多的錢，看看也好。當然了，最能打動他的，還是方明遠那句“想讓小叔他賣一輩子的包子”。“好吧，那到時候，咱們就一起走！剛好我們兩個還可以幫你帶帶小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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