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狩獵（6）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沐靈萱和蕭元珣看去，有玩味、有疑惑。
沐靈萱低着頭看着面前的酒樽，而蕭元珣卻是皺起眉頭似有不悅。冷冷的看了一眼葉婉芷，繼續低下頭給沐靈萱剝堅果。
這下眾人都起了看戲的心思，饒有興趣地看着葉婉芷，真不知葉尚書是怎麼教女兒的，真不知該說她膽子大還是沒腦子。
若是蕭元珣點頭答應，這樁婚事成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葉婉芷也會被人稱讚聰慧機敏，勇氣可嘉。可若是蕭元珣不願意，這樁婚事成不了，那這葉婉芷可就成了整個盛京的笑柄，恐怕連日後嫁人都成了問題。
太康帝雖有撮合他們二人之意，卻未從想過葉婉芷會在這種場合，當中求自己賜婚。太康帝扶着鬍子看着跪在下方的絕色女子，雖然這葉婉芷腦子不如沐靈萱，但她是葉府嫡女，就憑這一點就有資格進九皇子府。
太康帝笑道，“哈哈哈，葉尚書當真養了個好女兒啊。”葉婉若聽得心中一顫，趕緊起身跪下說道，“父皇恕罪，長姐一心傾慕九弟才會如此衝動，還望父皇不要怪罪。”
太康帝擺擺手說道，“婉若你不必如此緊張，朕瞧着葉大小姐才學、樣貌、膽識都是數一數二的，既然葉大小姐已心有所屬，朕又怎能做那棒打鴛鴦之人？”
太康帝話音剛落，葉婉芷早已喜不自勝，連連磕頭，“謝陛下、謝陛下。”
“不過。”太康帝話鋒一轉，“這事又不能讓朕全權做主，珣兒。”太康帝看向蕭元珣，“你看人家葉大小姐都求到朕面前了，你給人家一個答覆吧。”
太康帝沖蕭元珣使了個眼色，分明是讓蕭元珣答應下來。蕭元珣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伸手捏了捏沐靈萱的手剛想說話，卻聽到蕭元晟說道，“父皇，九弟妹是九弟的正妃，又是西祈的長樂公主，咱們也該聽聽九弟妹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沐靈萱本來不想理會這件事，猛地被蕭元晟點到名，整個人都抖了一下。蕭元珣眉頭緊鎖，向蕭元晟看去，只見蕭元晟笑得一臉溫和，似乎胸有成竹，蕭元珣一定會迎葉婉芷入府。
蕭元珣猛地明白過來，只怕這是蕭元晟在背後搗鬼，不然葉婉芷怎會出現在這裏，又怎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在太康帝面前有如此行為。
不等沐靈萱說話，又有一女聲響起，“九弟與九弟妹剛成親不久，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恐怕……九弟妹不願吧。”說話這人正是三皇子妃慕容熙。
這番話更加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沐靈萱身上，沐靈萱若是不答應，那就是善妒，犯了七出之條，這九皇子正妃之位她還如何坐得？可若是答應了……她怎麼能眼睜睜看着蕭元珣納妃。
一時眾人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着沐靈萱。蕭元晟眼中含笑，這下算是把沐靈萱逼到絕境了，她除了點頭答應讓葉婉芷進府，別無他法。
蕭元辰打破沉默說道，“父皇，這九弟才剛成親不久，若是立刻就納側妃只怕會讓西祈有所不滿。”
這話的確讓太康帝眼眸微動，蕭元逸見狀立即說道，“父皇，這並無大礙，九弟妹既已嫁給九弟便是天啟的人，再者九弟納側妃是家事，西祈可管不着這些事……”
沐靈萱無暇去聽這些話，理智告訴她葉婉芷是葉尚書的嫡女，背後有葉尚書和她的外家天啟第一皇商藍家撐腰，實力不可謂不雄厚，若是有她在，蕭元珣定能如虎添翼，只是娶一個女子就能換來如此大的好處，倒是筆劃算的買賣。
可是，她是蕭元珣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宴會開始前二人還你儂我儂，蕭元珣曾向她許下此生唯她一人的諾言。她知道蕭元珣不是背信棄義之人，可是眼下的情況，太康帝是很滿意葉婉芷進九皇子府，她若是再不表態，蕭元珣犯起渾來，惹怒了太康帝可就麻煩了。
沐靈萱心中隱隱作痛，是她告訴蕭元珣九皇子府只能有她一人，而現在，卻是她要同意葉婉芷進府，呵呵，當真是諷刺啊。
沐靈萱咬了咬下唇，抬起頭看着跪在不遠處的葉婉芷，臉上的表情是掩飾不住的落寞。白歆瑤輕輕喚道，“九弟妹。”沐靈萱轉過頭，只見白歆瑤眼中滿是焦急，並沖她搖了搖頭。
沐靈萱微微一笑，這是對蕭元珣有好處的事，她必須要做。沐靈萱似下定了決心，正準備開口答應下來，卻聽見坐在自己身邊的蕭元珣厲聲說道，“父皇，就算靈萱答應讓葉大小姐進府，兒臣也不答應。”
此話一出，眾人更加驚訝。像葉婉芷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不想娶？就算已經有了九皇子妃，可是嬌妻美妾在懷才是人生一大樂事啊，這九皇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珣兒。”太康帝明顯帶了怒氣，“人家姑娘傾慕與你已久，你怎能如此辜負了葉大小姐的一片痴心。”
“九殿下。”葉婉芷癱坐在地，一臉的錯愕，眼淚也十分應景地湧出，“殿下為何如此對待小女，小女只求陪在殿下身邊，哪怕不要任何名分也甘願。”
葉婉芷楚楚可憐的模樣，再加上這番話更加讓人覺得可憐，眾人看向蕭元珣和沐靈萱的眼神都變了，人家都不要名分跟着你了，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蕭元珣不為所動，只是握緊了沐靈萱的手，冷聲說道，“葉大小姐錯愛，本殿承受不起。天啟優秀的兒郎千千萬，總有人是葉大小姐的如意郎君，是本殿配不上葉大小姐。”
“元珣！”太康帝怒道，“你倒是給朕說說究竟哪點配不上！”
蕭元珣也瞪着眼說道，“父皇，兒臣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兒臣不願娶葉大小姐。”
父子二人僵持不下，沐靈萱看着太康帝的臉色越來越黑，暗道不好，拉了拉蕭元珣的袖子，示意他先服個軟，免得被太康帝責罰。可是蕭元珣就是不肯屈服，梗着脖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這次隨太康帝一同前來的惠妃看着情況不對，趕緊端起茶杯嬌笑道，“陛下息怒，九皇子還是個孩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然會不好意思，陛下也得給他留幾分情面不是？”
惠妃剛入宮不久，正值聖眷正濃之時，太康帝看着懷中愛妃俏麗的容顏，壓下心中的怒氣揮手道，“罷了，此事容后再意。”
沐靈萱鬆了口氣，蕭元珣坐了下來沖沐靈萱眨眨眼，沐靈萱白了他一眼，若是沒有惠妃，看他今日怎麼收場，如此魯莽不考慮後果。
這剛平靜下來，卻又聽到葉婉芷的侍女一聲驚呼，原來葉婉芷受不住打擊直接暈了過去。葉婉若趕緊請罪，御前失儀，這罪名可不小。太康帝不耐煩地說道，“罷了罷了，將她扶下去，讓太醫好好看看。”
侍女扶着葉婉芷離開時，正好經過蕭元珣他們，紅翎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俯下身低聲在沐靈萱耳邊說道，“娘娘，她沒暈過去，是裝的。”
這沐靈萱倒是不意外，這下葉婉芷成了眾人的笑柄，與其聽別人議論紛紛，倒不如“暈過去”眼不見心不煩。
宴會結束，蕭元珣牽着沐靈萱回到營帳，沐靈萱明顯感覺氣氛不對。一路上蕭元珣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講，自己說什麼他也沒有任何回應。
沐靈萱有些忍不住問道，“元珣，怎麼了？父皇不是說此事容后再議嘛，你還在擔心什麼？”
蕭元珣抓住沐靈萱的肩膀，表情嚴肅至極，手下用力沐靈萱都能感覺到痛，“靈萱，若是方才我不站起出來拒絕父皇，你是不是就答應讓她進府了？”天知道蕭元珣看到沐靈萱明明滿心的委屈，卻還要裝得大方同意葉婉芷進府的樣子時，得有多大的忍耐才不將葉婉芷一掌拍死。
沐靈萱一愣，看着蕭元珣冷若冰霜的樣子，心中也覺得委屈，“我不過是想着你若是能將葉婉芷納入府中，便能得到葉家和藍家的支持，自然事半功倍，再說人家連名分都不要，我又該怎麼拒絕。”
“胡說！”蕭元珣吼道，“沒有葉婉芷我就拿葉家、藍家沒有辦法了嗎？你還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不同意三個字就這麼難嗎？若是以後還有這種事，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我推出去？”
蕭元珣的怒吼聲，讓沐靈萱一愣。自從成婚以來，蕭元珣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溫和有禮的，在一起之後對自己更是溫柔，從來沒有大聲說話，更不要說是吼自己了。
沐靈萱抽噎着說道，“殿下這就厭煩臣妾了嗎？既然如此臣妾明日就帶着瀾兒回西祈，絕不給殿下添麻煩。到時候殿下要納誰為妃，不要納誰為妃任由殿下做主，臣妾絕不干涉。”沐靈萱說著心裏愈發難過，自己一心一意為蕭元珣籌謀，到頭來人家非但不領情，反倒責怪自己，這樣想着淚水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