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揚州，離城。

早晨的空氣吸入胸腔，那冰冰涼涼的感覺讓人精神一振。沒過多久，那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開始陸陸續續的有小販出現，店鋪也開了門。

夥計們都帶着一股喜慶勁兒打掃衛生，行動利索，不出一會兒就開張了。一些小販在叫賣，大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整個離城像是睡醒了一般。

在一家早餐鋪子裏，有兩個穿着一樣的服飾，頭髮皆被玉冠高高束起的少年。

一個正端端正正的坐着慢條斯理地吃早飯，另一個正一邊興奮的看着熱鬧的大街一邊往嘴裏塞東西。他兩頰被食物撐的鼓鼓的，大眼溜溜轉，粉雕玉琢的模樣異常可愛。

這兩人衡衍與烏零露。為了方便，進了離城以後烏零露就一直穿着男裝。她身形高挑，模樣是極美的，穿着男裝更為俊俏，若不仔細觀看，到也只會以為是個生的秀氣的男孩。

對於烏零露的吃相，衡衍是不敢恭維的，只能提醒道：“別吃快了。”

烏零露卻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興緻勃勃的問着老闆，“老闆，今天好像格外熱鬧呀！是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一旁忙着擦桌子的老闆聽到烏零露問話，停下手中的活兒，擦了擦汗，開心的說道：“可不嘛，今天是花燈節，晚上可熱鬧了。我看兩位客觀都是外地人，想必不了解。我們離城的花燈節可謂是遠近聞名，多少臨近城市的人都會來玩，傳說還有山上的仙人下來遊玩。”老闆說的十分自豪，滿面紅光。

烏零露有些興奮的笑了，對着衡衍說道：“小衡衍我們今天就先不趕路了吧！看上去挺好玩的。”

“好吧。”衡衍也沒有過過什麼花燈節，雖然他對這些其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既然烏零露想看那也沒辦法了。

離城就位於揚州的中心，衡衍一路詢過來，都沒有找到關於重閣門的一點消息。只好再往前走，而下一站就是燕都了。

“老闆付錢。”烏零露風捲殘雲的將食物吃完滿意的拍了拍肚子，大聲叫老闆收錢。

其實烏零露很少這麼規矩付錢，擱在以前，她在姬一雲的教導下從來都沒有吃飯需要給錢的理念。

但因為衡衍實在是太乖了，她不得不先悄悄偷錢在付錢，再後來連這招也不行了，才想起那塊玉佩。

拿到當鋪時，那裏的店員十分震驚，哆嗦着將老闆請出來以後，他就暈了。當時烏零露很不開心，心想是什麼破玉竟然把人都嚇暈了。但老闆竟然又很大方的給了她許多錢，一串一串的數都數不過來。她覺得很值，也就沒有注意到因為過度興奮而暈倒的老闆。

後來她錢花完了，愁着怎麼在衡衍的火眼金睛下搞到錢時，那塊玉佩竟然又自己回來了。她就意識到這是個寶貝，十分謹慎的用繩子穿起掛在脖子上，睡覺的時候也貼身保管。

她認為這個是個永遠也花不完的錢袋，對於她強烈的食慾可以極力滿足。但不幸的是，她忘記了這塊玉佩的另一個功能，就是可以在莫家地盤上換取任意物質的憑藉。

烏零露再次將玉佩取下遞給老闆，她慎重的說道：“這個可是我的傳家寶，你可得好生保管。”

老闆愣了，看着手中用紅繩串着的寶玉，頓時覺得異常燙手，他有些難為的說道：“你你…這我換不下來呀！”

烏零露拍了拍他的肩膀，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包子，鄭重其事的說道：“不用找零了，你先替我好生保管，他日我便用這個包子作為信物。”

她指了指手裏的包子，“用更為珍貴的東西與你換回我的傳家寶玉。再見。”

一旁的衡衍聽着這番話覺得異常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似得。而對於烏零露的無賴行為他深感無奈，只好暗自祈禱老闆不要怪罪。

這個老闆見他們二人衣着不凡，氣度超群，本以為應當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沒想到現在竟然落魄到以變賣家產為生，不用心生憐憫。

“二位客官實在是客氣了，這頓飯我請了，我看這傳家寶玉不是一般的玉，你們還是收好吧。”

烏零露感動地咬了一口包子，拿回玉佩說道：“老闆你人真好。”

“誒誒誒，公子說笑了，人都是要互幫互助的嘛！”老闆被誇的十分不好意思。

“可是…我不是人吶。”烏零露口齒不清的說道。

“哈哈哈哈！不是人，難道是妖不成？”老闆並沒有在意她說的話。

“對呀，沒錯呀我就是個……”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黑着臉的衡衍拉走了。

“下次不要在別人面前說你是妖了。”衡衍小臉很嚴肅，這弄的烏零露包子都吃不下去了。

“為什麼？妖怎麼了？”

“妖不怎麼。只是這些普通人都怕妖，你說出來他們會害怕的。”衡衍皺着眉，那樣子十分老成。

聽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麼，烏零露覺得有些失望。心裏感覺酸酸澀澀的，很不舒服。

她小臉氣的圓鼓鼓的說道：“他們害怕關我什麼事。”

還沒等衡衍張開，她就氣的跑開了，片刻間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其實衡衍真正的意思是人一旦害怕了就會失去理智，他怕那些害怕的人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但他還沒有解釋，烏零露就不見了。

他一個人孤獨的站在人群中，一種焦慮煩躁的情緒滋生出來。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動身去找烏零露。

但人實在是太多了，人群里他根本無法看見她的身影。說實話他有點害怕，其實在不知不覺中，烏零露就已經成為了他唯一的朋友，或者說依靠。

衡衍去了很多熱鬧的地方找她，但就是沒看見人，他十分失落回到了客棧，卻驚喜的發現了烏零露的信。

她本不會寫字，是衡衍教她的，她第一個學會的字就是衡衍的衡。所以開頭的第一句就是兩個大寫的衡衍，然後是“我走了，別來找我，我很煩”

看到這裏衡衍才放下心來，這般孩子氣的舉動證明她並沒有真正的生氣，只是想讓他着急一下罷了。

黃昏來臨，那即將墜落在山下的夕陽散發著它最後的餘暉，天邊被染成了橙紅色，倒影在湖水中瑩瑩生輝。這別樣的風景吸引了大量的人來到遊玩，一些花燈小商販已經開始擺起了小攤。而湖上也有大量的船在水上緩慢遊動，以供人們欣賞美景。

在一艘裝飾精美別緻的船上，四周的紗簾被風輕輕吹起，露出華美的裙擺。

“殿下快看，岸邊上有位好生俊俏的公子呢!”一個聲音清脆悅耳正在沏着茶，眼睛卻不住往岸上瞟的小女孩說道。

“哦？”那為撐着腦袋的發獃的少女漫不經心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