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辦法
閨女毫無恢復的跡象,外孫又遲遲落不下戶口,既要照顧女兒又要撫養孩子,每日費力操心,身累加上心累,使得本來就有病的牛氏出現了頭暈、心悸等癥狀,她三不五時地流鼻血,有時頭痛厲害了還會引發嘔吐。種種病症齊發,牛氏一頭倒下了。
袁遠程無法可想,只好請了長假,帶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去醫院照顧兩個病人。
牛氏的檢查結果出來后,主治醫生給出的結論卻不樂觀。他說病人已經到了敗血症後期,別看她眼下的精神狀態尚好,實際上留給她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勸遠程趕緊給她準備後事。
牛氏病發住院后,一次偶然的機會,遠程才從院長那兒得知,早在他上大學時,他母親就已經有毛病了。
那日下班后,張院長從辦公樓上下來,迎面就遇上了抱着孩子買飯回來的袁遠程。
“哎呀,這不是袁老師嗎?”看到了兒子的高中班主任,張院長急忙站住跟遠程熱情地打招呼。
“哦,是張院長啊!”以前家訪時遠程跟張海龍的父親交流過幾次,所以他早就知道對方是位院長,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人民醫院的院長。
張院長問:“袁老師怎麼到醫院來了?這是你的兒子?”本想跟袁老師握握手,無奈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保溫桶,最後,張院長只好摸了摸遠程懷裏孩子的頭。
遠程尷尬地笑了笑:“我娘跟我姐都在這兒住院,我還沒結婚,這是我姐的孩子。”
張院長故意抱怨道:“袁老師也真是,到了我所在的醫院竟然不來找我,說你啥好呢!這樣,我現在就跟你過去看看病人的情況,走——”
“那就太麻煩張院長了!劉大夫說我母親沒有多長時間了,我姐的情況也不樂觀,我都快愁死了。”袁遠程愁眉苦臉地說著,帶領張院長先去了牛氏的病房。
見到臉色蒼白的牛氏,張院長壓根沒有認出昔日的獻血者,他看了看病人床頭的小卡片,才恍然大悟:“哎呀,大姐,原來是你啊!”
袁遠程奇怪地問:“張院長,你認識我娘?”
張院長見牛氏神色慌亂,估計是她不想叫兒子知道她來醫院獻過血,就笑了笑說:“以前見過面,算是認識吧!”
張院長先問了問牛氏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安慰了她幾句,又去梅梅的病房看了看她的情況,回頭對一直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後的遠程說:“袁老師,你先照顧家人吃飯吧!我先去找主治大夫了解一下病人的情況,回頭再來找你詳談。”
牛氏心神不定地吃過飯,試探着問兒子:“程程,你是怎麼認識張院長的?”
遠程一邊喂孩子喝稀粥一邊說:“他是我學生的家長,之前不知道他是人民醫院的院長,剛剛下去買飯碰上的。”
“那個,程程,一會兒他再來的話,我想跟他單獨談談,行嗎?”
遠程抬眼看了看母親,見她一臉期待,就點頭答應了。
後來,張院長過來的時候,遠程給張院長轉達了母親的要求后,就抱着外甥去了姐姐的病房。
牛氏見兒子走了,就小聲對張院長說:“張院長,拜託你件事。”
一看牛氏擔心的樣子,張院長就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他點點頭,道:“請講!”
果然,牛氏接着就懇求開了:“那個,我以前在醫院獻血的事兒,請不要告訴遠程,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可不想讓他一輩子內疚。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張院長笑着應允了:“好!我答應你不告訴他。放心吧,我的嘴挺嚴實的,你兒子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件事兒。”
牛氏感激地說:“謝謝張院長!你不知道,我兒子不容易啊!他姐不死不活的,扔下個孩子一刻也離不了人,我又好死不死地拖累着他,他上不了班掙不了錢,還要給我們娘倆操持住院費,都是我們對不起他啊!……”牛氏說著說著,突然低頭抹起眼淚來。
張院長面帶不忍勸慰道:“大姐,你別傷心。俗話說,‘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你安心養病,你女兒那兒我已經看過了,她的情況還不算太壞,繼續配合醫院的治療,相信她很快就能恢復健康的。”
牛氏抬起頭,問張院長:“真的嗎?梅梅要是能夠醒過來就好了!這孩子也是命苦,結婚才半年,兩口子就都成了植物人,丟下個吃奶的娃娃她婆家還不願意認,你說這孩子到現在也沒落下戶口,以後可怎麼上學啊!唉,一個兩個的都叫人放心不下,我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那!”
張院長說:“多好的男孩子,她婆家為什麼不認?”
牛氏尋思良久才開口:“嗐,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丟人了。她婆家說孩子不是他們老侯家的種兒,不許他姓侯呢!對了,張院長,我還想請教你個事兒。”
“大姐別客氣,有什麼不明白的事兒,你儘管問我好了。”
牛氏猶豫片刻,鼓起勇氣問:“張院長,我女婿成了植物人三年多,我女兒才有的身孕,你說這種事兒,它有可能嗎?”
張院長一愣,頓了頓才答:“大姐,世上有許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要我說呢,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牛氏精神一震,喘息着說:“真有可能嗎?那就太好了。”她臉色一暗,又嘆了口氣,“唉,可惜我女兒不能開口說話,侯家又一口咬定不是我女婿的種兒,他們家死不認賬,我們還是沒招啊!”
張院長看牛氏說話說得有些疲倦了,就安慰她說:“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這事兒我琢磨着也不太難辦,一會兒我去跟袁老師商議一下,一定會有好法子的,您老先放心地休息休息吧!我走了,有空我再來看你。”
牛氏無力地點點頭:“好的!我們的事兒讓你費心了,謝謝張院長!”
張院長去梅梅的病房找到正在哄着孩子睡覺的袁遠程,先跟他說了說兩位病人的治療前景,牛氏已經油枯燈盡,基本沒有希望了。而梅梅年富力強也許還會醒過來,不過時間長短不好判斷。
說完這些,張院長沉默片刻,又主動提起了這個剛剛睡着的孩子還沒有解決的血緣問題。
他說:“袁老師,現在,國家已經將DNA親子鑒定項目向第三方鑒定機構開放了。”他指指孩子,接著說,“我建議你給他父子倆做個親子鑒定,等確認是親子的結果一出來,估計侯家人就會高高興興地接納他了,畢竟是個男孩子,誰家會不稀罕呢!尤其是像他們這種還沒有下一代的家庭。”
聽了張院長的建議,袁遠程猶豫了片刻才問:“這個DNA的鑒定應該很貴吧?再說,他們家人都不講理,也不一定能同意這做法。”
張院長看他語帶遲疑,也瞭然遠程的各種顧慮,他笑了笑,說:“鑒定費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有個同學就是鑒定法醫,我可以讓他私下給做一個。侯家人不同意也沒關係,你姐夫帶毛囊的毛髮、指甲或者血液,你只要能弄來其中一種,只需七八天就真相大白了。等滿意的結果出來了,咱再去找侯家理論。”
袁遠程終於舒了一口氣,他感激不盡地說:“如果鑒定結果理想,那我也可以去一塊心病了。我回頭想想辦法,總要去弄一樣鑒定物回來。那到時候,可就要麻煩張院長操心了。先謝謝了!”
“袁老師跟我客氣啥,我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要不是跟着你,他怎麼能考上大學?提起這事,我家還欠你一頓謝師宴呢!”
因為張院長還沒吃晚飯,所以二人計議已定,又簡單聊了幾句如何展開對梅梅的親情療法,就意猶未盡地分手了。
過了兩天,袁遠程果然搞來了有根的幾根頭髮和兩片新剪下來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