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重生(三)

罪惡重生(三)

翌日的太陽剛剛升起,我便和李彤彤兩人走在了這條唐人街上朝sherry玉的餐廳走去。

昨天的我們並沒有仔細留意過sherry玉餐廳的名字。今天,當我們確實站在了這家餐廳前的時候,我們才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牌子上所寫的字:

“sherry’ssecret”

原來,它叫這個名字。這裏便是以後我們工作的地方。

“吱呀。”

門,被我們推開了。站在昏暗處的第一個向我們打招呼的人,是sherry玉。

“你們來啦~”

sherry玉依舊穿着那身貂皮大衣,叼着一根煙,慢悠悠地朝我們走來,吐了一個煙圈。她揚嘴笑了一下,可表情卻並無笑意,而像個木偶一般看似可怕。她轉過了身,用右手指勾了一下,隨後對我們說道:“來~跟着我走吧。”

我們看了看她,又互相對視了一眼,跟在了她身後,穿過了餐廳的後門,通過了一個地下通道,來到了一個聚集着各式各樣人種的地方。

我們跟在她的身後,筆直往前走最先看到的是一家叫:“jerry’sgamblinghouse”的店。

sherry玉向我們介紹道:“這是一家賭場,專門做那些賭徒的營生。”

隨後她又不停向前,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門口,對我們說道:“這是一家同性戀酒吧,名叫:lovetoalice,不過這家店還提供一下特殊的服務。”她在說這些話時,眼裏放着光亮,隨後又立馬追加道:“好了,你們在這兩家中選一家吧,是想去賭場干?還是去這家同性戀酒吧?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最好還是別去賭場,因為那裏時常會鬧出人命,相比較之下同性戀酒吧可輕鬆多了,而且錢也不少。”

我回望了一番後面的賭場又看了看面前的這家同性戀酒吧,一個勁地朝着李彤彤搖頭。李彤彤拉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隨後又看着sherry玉說道:“這兩家,我們一家都不想做!”

sherry玉大笑了起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仰面朝天隨後又看向了我們:“我說你們,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啊?你們已經無家可歸啦,只有我,sherry玉收留了你們,而且只要我去警察面前走一圈,你們第二天就會被遣送回國,再也來不了美國。”

我,看着李彤彤,我知道這個選擇對她而言太難;對我而言,也太難——我們即不想被抓走,我們也不想進這兩家任何一家店去工作,可是它卻只能二選其一,除此之外沒有選擇。我把選擇權交給了李彤彤,不管她最終做何選擇,我都會站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面對。

“我選擇賭場。”李彤彤看着sherry玉答道。

sherry玉拍了一下手,指着後面的賭場,笑着說道:“let’sgobaby.”隨後她便領着我們向那裏走了過去。

推開了那扇門,sherry玉向我們介紹起了裏面設備的用法和暗箱操縱的技巧。她反覆提醒着我們,做這一行最大的規則就是以賭場的利益最大化為前提,而不是以顧客的利益最大化為前提,不可以產生自己的主觀情緒,特別是憐憫。萬一在那一局中幫了客戶,這可是要招致殺身之禍的。

我和李彤彤聽了這一切,紛紛點了點頭,都表示只會做個旁觀者,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會參與。

sherry玉在向我們介紹完這一切之後,將最初的任務佈置給了我們並且告訴我們由於我們現在經驗還不足,要從最簡單的引薦者(也就是拉皮條)開始。

引薦者的這條路,實際也就是忽悠人、騙人的這條路,把原本一些急等着用錢的或者是僅有一些娛樂心裏的人通過各種各樣的語言技巧讓他們來到這裏沉迷進了賭博,然後走上了賭博的這條不歸路。

而且語言不通的我們,要去街上“引薦”歐美人客戶那是自然不可能的,所以我們唯一的出路只剩下華人、亞洲後裔。

我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李彤彤拉住了我讓我慢慢地定下了心來。

站在唐人街上的我們,看着那來來往往的,一張張素不相識的面孔,我們既充滿着不安,可是又無路可走。

我咬了咬牙,沖向了路邊一個看似貧窮的華人男子向他介紹起了“jerry’sgamblinghouse”。

男子聽着我的說辭,不出一會兒便上了勾,跟着我一路走到了“jerry’sgamblinghouse”里。他先是開了兩局,每把都是贏,隨後便為了那勝利越賭越大,漸漸地失去了理智……

我不想再看下去,因為結局可想而知——讓一個貧窮的人變得更貧窮,他要麼是死要麼就是變成一個真正的犯罪者。

我看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怕,簡直是個魔鬼,滿手的罪惡滿手的鮮血,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李彤彤看着我,她皺起了眉頭,也許她一直以為最先衝去拉皮條的人應該會是自己,但卻沒想到看似更受規則更被世間約束的我,居然會搶在她的面前,做了這件連她也不敢做的事。

她拍了怕我的肩膀,我卻跑到廁所里狂吐了起來。我,站在廁所的窗前,從裏向外望去外面的兩個五大三粗的黑人保鏢正在毆打一個男子,那個男子跪地求饒,可是他們卻依舊不肯放過他,將他的手反綁,堵上了他的嘴,向遠處拖去……

我,握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喘着氣蹲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晚上,在地下室的房間裏,我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眠。

黑暗中李彤彤拉住了我冰冷的手,她對我說:“我們逃吧,今晚就走。就算被遣送回國,再也沒了自由,最起碼我們保住了自己的良知,還配做一個人。”

我,閉上了眼睛,慢慢地流下了淚。

“嗯。”

我吞咽下了淚水,握緊了李彤彤的手。

當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李彤彤抱着小美,而我拉着李彤彤的臂彎,我們三人背上了包袱偷偷逃上了前往新澤西的火車。

紐約在我們眼前慢慢地退去,自由女神像也越發離我們遙遠。看着它我們儘管不舍,但還是慶幸我們逃出了sherry玉的魔抓,最終沒有將心靈真正染成黑色。

當火車將要停靠站時,李彤彤透過玻璃窗看到兩三個警察站在了站台。

難道是sherry玉的揭發?還是他們正巧來到了這個地方?

但不管怎樣對於我們而言,都是極為不妙的。只見李彤彤做了一個往後的姿勢,我便跟着她穿過了一節節的車廂,來到了最後一節,又將圍巾一圈一圈的裹住了臉,低下了頭,打開了車門,偷偷地逃了下去。

新澤西對於我們而言,是難忘的。特別是第一晚,當我們遠望着那座美國最古老的燈塔——阿布西肯燈塔時,我們突然哭了。

阿布西肯就像一盞明燈,它朝着海,讓我們想起了家鄉的顏色。我們的親人現在還好嗎?我們所熟知的朋友,你們現在可還健碩?也許只有當真正遠離了中國,遠離了我們所以為的約束時,我們才逐漸明白被約束的世界,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好。

可是,現在的我們只能繼續走,只能不停地走,走在這條路上,不知通向何處,也不知路的盡頭……

新澤西和紐約,是讓人感覺完全不同的兩座城市。紐約看似繁華但人情冷漠;新澤西雖小,但卻讓人覺得舒適,宛如那股迎面而來輕撫臉龐的海風。

在新澤西的我們,雖然也很貧苦,起先只能靠垃圾桶中的一些食材和富人偶爾施捨的那些美金才能支撐着生活下去。可是後來當我們幸運的遇到一位華人夫婦時,這一情況得到了充分的改善。

李彤彤講我們的遭遇砍去了出行理由的部分,一五一十的講述給了那對華人夫婦聽,他們對我們很是同情,將家中的一間房間暫借給了我們,又給我們安排了打工的地方,解決了我們的溫飽問題。

李彤彤和我說雖然我們遇上了好人,但這個世界總之還是罪惡的,我並不相信,只覺得她是一派胡言,但當我想起自己的罪行時,我又不知該說什麼話去反駁。因為我自己本身也是罪惡。

當我們從店主那裏第一次拿到一打打的美金時,我們兩人竟像兩個天真的小孩一樣抱在了一起,跳着,奔着,大聲的狂叫着。

我和李彤彤約好,當我們存到十萬美金時,我們就去法國、去澳洲、去南非、去北極……去到我們所沒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去看我們所沒見過的每一個事物,體驗每一段不同的人生。

李彤彤笑了,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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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極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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