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菩提果
雖然很難從君凌天的臉上看到過多的其他情緒，但蘇挽汐依舊揣測以及確定着對方心裏定是在鄙視自己。
小心的接過果實，心中卻是嘆息道：“肚子好餓，好想吃肉...”一口咬下，心底心思未過，蘇挽汐猛然間瞪大了雙眼，一邊細細咀嚼着這奇異的果實，一邊驚愕的抬頭看了一眼君凌天，又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晶瑩剔透如夢似幻的果實。
紅燒肉的味道？紅燒肉的口感？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果子？
蘇挽汐的反應有些出乎君凌天的意料，見她三兩下就啃完了手中的果實，似乎還不過癮一般向自己伸出手時，他突然間疑惑了。
“師父，還要！”
“小汐，這種果子不可多吃...”無奈的負手而立，搖頭拒絕。
“可是徒兒沒有吃飽...”小聲嘟囔着，知曉君凌天是不會再給自己了於是抬起頭看向頭頂巨傘一般的菩提樹，卻見竟是再也沒有看到那種果實，小臉上不由露出失望神色。
君凌天有一瞬間的恍惚，突然想起了自己剛接回蘇挽汐時，她像一個陶瓷娃娃一般整日裏黏在自己身後，口中不斷喊着‘西父餓’，傷心難過時，雷雨夜時總是賴在自己房裏哭着鬧着，鼻涕眼淚弄了自己一身。
如今，終於長大了。
伸向半空本欲摸摸她小腦袋的手驀地一僵，五指一握，卻是換做了拳頭敲了敲她的頭。
“你已經吃飽了。”
什麼叫我已經吃飽了？縱使是紅燒肉的味道，又不是真的紅燒肉，何況即便是，那麼點兒哪能夠塞牙縫？
莫非這小小果實真的有神奇功效能夠使人飽腹？蘇挽汐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而隨着心裏的這個念頭冒出的下一刻，她猛然發覺，自己似乎真的不餓了！
“味道如何？”還未來得及詢問，將她神情變幻盡收眼底的君凌天突然出聲詢問。
“好吃！比膳食軒的紅燒肉更好吃！”蘇挽汐下意識的回答，心裏急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神奇的果子到底是什麼。
在她亮晶晶的大眼之中，映着君凌天的面容上似乎劃過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還未來得及看清，就發現君凌天神色如常，依舊神色淡然，似乎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覺。
“小汐，這個果子是菩提果，吸引天靈地氣而生，吃下能夠衍生飽腹之感，卻不能多吃，其靈氣助於修行凝聚丹田內的氣與靈，但七日內只能吃一顆，否則會使你身體承受不住，故而傷了自己，”君凌天認真道。
衍生飽腹之感？
蘇挽汐愣了愣，突然發覺自己口中方才回味無窮的紅燒肉的味道消失無蹤，似乎自己方才什麼也沒有吃下。
這個果子，好神奇，莫非連味道都是由心而生？這個念頭一起，她突然臉上一紅，連忙問道：“師父，您吃過這個果子么？”
話音剛落，蘇挽汐更加窘迫，自己真是問了一句多餘的廢話，師父若沒吃過怎會知曉這些，只不過如今的師父定是不需要這樣的果實了，畢竟以他現在睥睨天下的修為道法，哪還用這些東西輔助？
還未等君凌天回答，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蘇挽汐急切的接了一句：“您吃的時候，是什麼味道？”
君凌天怔了怔，頓時驚覺蘇挽汐悟性極高，自己還未多作解釋，她就已經明白了菩提果的奧妙，至於自己當年由師父帶到這裏第一次品嘗時的味道...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也是膳食軒紅燒肉的味道。
“為師閉關期間，前三個月你每月過來取一顆，之後每七天一顆，不可超出，明白了么？”無法抗拒的聲音使得蘇挽汐也忘了自己方才的問題他還沒有回答，連連點頭之餘，君凌天又道：“出關之後，為師就開始教你破空穿行術。”
太好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聖宗秘法就是這個他人看來並沒有太大用處的法術，一來它並非攻擊類法術，二來破空穿行術偏偏極為耗費真氣，若非像是師父這樣已經什麼都大成之人，其他人是絕不願浪費時間來學這個的。
破空穿行顧名思義，扭曲虛空做到瞬息移動到千里之外，比起御劍快上許多，但此法不可連續使用，三日內使用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多了別說真氣枯竭無法再用，對身體的傷害也極大。
所以此法，適用於...逃命。
君凌天也沒有問過自己為何藏書閣里記載了那麼多法術不學，自己偏偏要先學這個，只怕他若是知道了原因，定是會氣到吐血吧？
“嘻嘻...”蘇挽汐心裏忍不住好笑，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君凌天望着身前女子天真無邪的笑靨，雖不知她心裏想着的是什麼，但仍舊在這樣一片如同仙境的茫茫天地間，對她露出了一抹自己也未察覺的笑意。
笑意的背後，卻也是深深的憂慮。
閉關一年，不過是個借口，他是要在崑崙極寒中心的寒潭之中泡上一年。
極寒之地，極凈之源，極純之靈，修復他日漸乾涸的丹田靈海，只有承受那極致痛苦，才能在短時間內恢復自身的力量。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停了思緒，輕輕拔出了斜插在地里的冰魄劍，寒芒吐息，涼風拂面。
蘇挽汐回過神，連忙跟着君凌天跳上了劍身，心裏雖是高興，但迎接她的卻是更大的失落感。
師父即將離開一年時間啊，若是自己也能夠踏入崑崙仙境就好了，師父去哪兒，自己就跟去哪兒。
腳底寒意侵襲，蘇挽汐打了個寒顫收回思緒，天色漸晚，此時夕陽半隱入腳下的雲海之下，金色的光輝隨着翻滾的雲浪此起彼伏，美不勝收。
蘇挽汐站在君凌天身後，看着他月白長衫之上映着璀璨卻又溫潤的金色光輝，衣衫隨風獵獵作響，這一刻突然發覺面前這個男子好似離自己很近又很遠，光輝下的風華絕代的線條似乎隨時都要乘風而去一般。
“師父...”不知為何，她的心裏驀地湧起恐懼和不安，突然就伸出手緊緊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際。
她有一瞬息感覺君凌天即將要離她而去，且自己再也沒有辦法見到他，天涯海角，滄海盡頭，自己再也沒辦法找到這樣一個男子。
就好似雲海崖之上的菩提果，迎天地靈氣，晶瑩剔透似不沾染分毫塵埃，隨心念而生，隨心念而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