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7章 信徒的價格
酷烈的赤焰戰場終於漸漸熄滅了……
曾經的毒牙部落早已不復存在，只留下了一片滿目瘡痍的可怕戰場。
數千無辜冤死生靈的靈魂被血祭巫術強制拘禁在戰場，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絕死怨靈。它們周身散發著蒙蒙熒光，身體半朦朧半虛幻，絕望的遊走在曾經的家園之上，時不時發出一兩聲痛苦絕望的哀號……
大部分怨靈都渾渾噩噩，生不知因何而生，死不知因何而死，只是本能的漫無目的遊盪着，既痛苦又沒有仇恨的對象。而蛇人祭司化生成的怨靈卻顯然維繫了一絲生前的靈智，它顯然依舊仇恨着把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格力姆。
於是，一個又一個的絕死怨靈被蛇人祭司吞噬。
而它也在不斷強化之後，轉化成了一個令世間生靈感到無比畏懼的可怕生物——惡靈！
而且，它的位階也在吞噬了數千族人的魂魄后強行晉陞為了半神。
擁有了半神實力的惡靈衝到了格力姆身周不足十米的地方，卻又在那裏徘徊不前，不敢再靠近對方分毫。
這一刻的惡靈無比糾結！
它既想為自己和族人報仇，吞噬掉格力姆身上一切的血肉與靈魂，又本能的畏懼這個強大至極的血手屠夫……
於是，沒了靈智只餘下本能的半神惡靈只能徘徊在格力姆周邊，一會兒張牙舞爪發出惡毒詛咒，一會兒又畏懼瑟縮忍不住苦苦哀號，顯得無比糾結和矛盾！
它在忍耐，它在等待。
它在等着格力姆陷入虛弱的時刻。
當那一刻出現的時候，它會毫不遲疑地猛撲過去，拖着敵人的靈魂一切墮入痛苦絕望的深淵……
不過在此之前，它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自己的獵物。
它本該絕望死去，卻因為極致的仇恨而重新復活，所以‘仇恨’就是它復生的怨念核心。此怨念不解，它永世無法超生，更永生不死……
只不過，這種不死與其說是天賜之福，不如說是痛苦之源！
所以，大戰過後，使用了血祭手段的格力姆也自然承受了儀式反噬，被這頭半神層級的惡靈死死盯上了。
格力姆不是死靈巫師，能夠駕馭和驅使這種層級的惡靈；他也不是聖騎士或聖靈，能凈化對方的怨念核心，強行將其送入靈魂長河……
因此，試用了多種手段都無法消滅這頭惡靈后，格力姆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身旁多了一個趕不走打不死的可怕惡靈。它平時或許表現的像個無害生物，可一旦格力姆睡着或靈魂極度衰弱，對方立刻就會顯露出本性……
所以，從現在開始，格力姆無法再正常睡眠了。
甚至連深度冥想都不行。
一旦他靈魂意識稍有鬆懈，對方就會毫不猶豫的猛撲上來，拉着他一起同歸於盡！
不過，惡靈還不是唯一令格力姆感到頭痛的後果。
一個更加強大的敵人已經悄無聲息來到了他的面前，並且鎖定了他的靈魂。
蛇人之神麥克紹爾！
這裏畢竟是74層……
這裏畢竟是蛇人之神麥克紹爾的領地……
當格力姆選擇了放手一搏，與6階大惡魔搞出了這麼大的場面后，毫無疑問的驚動了此層位面的真正統治者——蛇人之神麥克紹爾！
不過好在來的只是蛇人之神麥克紹爾的一個分身。
雖然只是蛇人之神的一個分身，可格力姆依舊不敢輕忽視之，甚至還要比對着大惡魔時更警惕……
因為這個分身的位格也達到了6階！
“人類，你越界了！”
蛇人之神的分身是一個體型高達十數米的龐大巨蛇，外形酷似直立起來的眼鏡蛇，扁平且綴滿魔紋的身軀，三角狀前突的恐怖舌吻，噝噝吞吐不定的猩紅蛇信，以及亮如實質的幽綠雙瞳……
蛇人之神的分身半直立起來，用恐怖巨瞳死死盯視着格力姆，這才用最為恐怖陰冷的嗓音說出了那句話。
如果格力姆只是一個普通半神巫師，那他現在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蛇人之神的分身會毫不猶豫的把他一口吞下，作為他血祭了自己一個信仰節點的最直接報復。
可這個分身並沒有如此做，反而選擇了與格力姆交談。
當然，分身對話的對象不是格力姆，而是格力姆背後的那個‘主子’——火焰本體。
在麥克紹爾的認知里，格力姆只不過是那個隱身在幕後的6階火巫的一個提線傀儡而已。一個人類的半神巫師還沒有資格與祗平等對話，唯有那個掌控了‘火焰權柄’的6階火巫才有一絲絲資格……
格力姆把死神魔儡召喚到身前，自己則迎風暴漲，化身成了一個周身縈繞着多種規則之力的狂暴火人，一股澎湃浩蕩的龐大意志也趁機延伸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頂金黃色的火焰王冠也出現在狂暴火人的頭頂。
這是‘火焰權柄’具現化的呈現！
“您好，尊敬的蛇人之神，格力姆在這裏向您問好了！”
火焰本體強大的規則之力與格力姆的靈魂意識結合在一起，此時此刻的格力姆才表現出了一位火焰主君應有的位格與威儀。
麥克紹爾或許可以不在乎一位火巫，卻不能不尊重一位得到了火焰意志認可的火焰主君……
這位蛇人之神環視了一眼周邊，醜惡猙獰的蛇首上露出了一絲慍怒的表情，厲聲道：“我不管你以什麼樣的目的來到了深淵，但是在我的地盤，你就必須給我老實點……那麼我現在看到了什麼？你毀滅了我一個信徒的據點，殺戮了一群忠於我的虔誠信徒，你準備如何平息我的怒火？”
狂暴火人身上盪溢着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用瓮聲瓮氣的低沉聲音回答道：“蛇人信徒的毀滅不能全怪在我身上，是一個大惡魔主動挑起的戰爭，而我只是被動應戰而已！”
緩了一緩，狂暴火人繼續說著。
“即便這樣，我也不想迴避我應該承擔的責任……這點東西就是我小小的賠禮，希望能平息閣下的怒火！”
隨着火人的話語，一點晶瑩的亮光從他體內飛出緩緩飄向對面。
而正怒目而視的蛇人之神分身目光陡然盯視在這點亮光之上，猙獰的蛇首上露出了一絲意外和暗喜的神色。
神格碎片……
這位火焰主君付出的戰爭賠禮竟然是寶貴的神格碎片！
幾十個虔誠信徒外加數量近千的普通信徒竟然能換來一枚神格碎片，蛇人之神分身的臉色瞬間由怒轉喜，換上了另一幅溫和親善的面孔。
“閣下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閣下的行為已經得到了我的諒解……好了，閣下可以離開了！至於你的信徒，我也不會難為他，讓他儘早離開我的領地即可！”
言罷，蛇人之神分身炸散成一蓬徐徐擴散的毒霧，竟然直接離開了。
狂暴火人凝立原地，用龐大的神念感知了一下周邊，確定對方真的完全離開了，這才收起了充當護衛的死神魔儡。經此一役，死神魔儡體內的死氣徹底耗盡，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無法再召喚出來應戰退敵了。
而一直徘徊窺視在側旁的半神惡靈感知到火焰主君的氣息，也嚇得四處躲藏卻又始終不肯遠離。
狂暴火人把目光凝視在惡靈身上，猶豫了片刻，嗡聲道：“死神魔儡短時間內無法使用，我先帶走了。你現在沒有什麼可以防身的東西，就暫時拿這個半神惡靈充數吧！辛苦你了……”
下一秒，格力姆那特有的聲音從火人體內傳出。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狂暴火人哈哈笑着，猛然側首望向了遠方。
在他的神念感知里，那個彷彿雛鳥蛻殼般的露西亞此時此刻才徹底褪掉了命運眷者的氣息，回歸了自己的本位。
一股龐大浩蕩的命運之力瞬間轉移到了遠方，與某人緊密的結合了起來，引發了命運領域巨大的震蕩……
而遠方的某人似乎早有預備，也做出了應有的選擇，由此引發的命運漣漪甚至震蕩波及了整個多元宇宙。
“原來這就是愛麗絲所做的選擇……放棄預言大師的身份，晉陞為‘言靈師’！這樣也好，就能徹底避免走上那個老女人的舊路，也可以說是一個蠻不錯的選擇！”格力姆所化的狂暴火人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言罷，狂暴火人又忍不住看向了諸神世界所在的位置，嘿嘿笑道：“這樣一來，壓力就全給到了瑪麗身上，真的好想看到她抓狂和惱羞成怒的模樣，嘿嘿……”
化身偷窺狂魔窺視了一番遠方的景象后，狂暴火人終於頂不住越來越強烈的位面排斥之力，在深淵意志把目光投注過來之前返回了火元素位面。
而結束了‘神降’的格力姆也感覺體內兀地一虛，靈魂意識從剛才能量激蕩的火焰主君狀態切換成了人類之軀，那種天翻地覆般的落差感讓他心神震顫，差點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而感知到格力姆一時的軟弱，那頭原本遠遠躲開的半神惡靈陡然凶戾起來，變得有些蠢蠢欲動了。
格力姆兀地抬頭，雙目亮如兩團灼熱紅日，瞬間就壓制住了惡靈的躁動。
後者立刻又嚇得抱頭鼠竄，躲到遠方哀哀凄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