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偷窺
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輕敲着車窗的窗沿，男人唇角勾起的笑意繾眷醉人。
可自指尖傳來的敲擊聲卻是鋒芒暗藏，充斥着令人惶恐不安的肅殺感。
尤其是籠罩在車內上位者的殺伐決斷，更好似細膩柔韌的絲線，帶着寒氣沁入骨髓，讓人無法掙扎。
坐在前面的司機和侍從皆被男人的氣勢所迫，挺直脊背，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多餘動作。
“穆康的貼身秘書貝文霍的私生子，有意思。”磁性的聲線透着一絲華麗的慵懶，漫不經心的語調卻莫名的讓人膽顫心寒。
侍從悄悄地擦掉額頭細密的汗珠，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詞語：“您別生氣，穆辭少爺只是比較熱心。”
“不過是收養了一隻雜色皮毛的小狗，我為什麼要生氣？”男人碧色眼眸閃過一絲戾氣，而語氣卻變得更加溫柔。
車內的氣氛愈發冷凝，侍從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聰明的保持沉默。
男人將手中薄薄的資料夾從頭到尾又仔細翻閱了一遍。
良久，他開口吩咐：“命令下去，不管穆辭今天買的號碼是什麼，一等獎都是他的。”
“另外，”他眯起眼，眼底閃過一絲森冷的陰霾：“找到機會讓那隻小狗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把你查到的都告訴他。”
“是。”侍從恭敬的答應，然後就立即下車，去處理男人交代的事。
唯有絕對的利益和共同的仇恨才能獲取真正的效忠。
一時的感動，未必就能維持一輩子。
男人伸手在寫着青年名字的紙張上輕輕點了點。
穆辭的眼光尚可，青年現下雖然形容狼狽，可卻並非是池中之物。
只是太蠢，被世俗制住，迷了心智。如今心結已開，怕是不會在同以前那般隱忍懦弱。
金融、法律雙系高材生，怎麼會是庸碌無能的廢物。
小孩的手腕不俗，但要想完全馴服，恐怕還是太過稚嫩。
要知道古時被稱為“第一猛將”呂布，尚且不過是個一匹馬就能反噬舊主的“三姓家奴”。
更何況，蟄伏在青年心底的猛獸，想要的絕對不只是金錢和地位。
一旦胃口養大，還會貪慕其他……
任何危機都要在源頭掐滅。
他的人，容不得任何覬覦。
摸了摸小指上的雕琢着維多利亞薔薇的尾戒，男人碧色的眼眸，眼神變得愈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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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高家老宅
曹雅茵斜靠在主卧鬆軟的大床上，聽着調查員向自己彙報最近穆辭的行蹤。
這些日子以來，穆辭的變化讓她十分心驚。
一出尋死的戲碼，便輕鬆毀掉了自己多年精心維護的形象。
更不論他剛邁進高家，就廢掉了老管家這個她用了多年的老牌心腹，導致她現在做起事來有些束手束腳，對高家老宅的掌控也變得鬆懈許多。
原本被彈壓得死死的廢物竟然還會復起反噬。
曹雅茵根本無法相信。
可翻看着手中穆辭的歷年成績表單，上面微妙的數字卻再次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不愧是高家的種，確實長了個聰明的好腦子。
年級第十，足夠優異可以獲得獎學金的名次，而且又不會過度引人注目。
而這樣的成績，穆辭竟然從入學起，就一直維持到現在，可見是算計良多。
然而他們這些傻子，卻始終被瞞在鼓裏，還沾沾自喜的以為已經把人死死的攥在掌心。
這一巴掌，打的足夠臉疼。
曹雅茵想着，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暴虐的情緒，狠狠地將手中資料砸在來送資料的調查員頭上：“廢物！二十四小時監控了十七年，你們居然沒有發現他在藏拙？”
“這……”調查員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十七年來，穆辭實在太過平凡逆來順受，甚至連存在感都異常微薄。
雖然每年在校園表彰上都會出現他的名字，可卻意外的沒有引起過任何人的注意。
從前覺得理所應當，現在反思也是相當蹊蹺。
可後悔已是為時已晚，眼下穆辭已經站到公眾面前。
就連穆康這個高家代理掌權人尚不能多動穆辭一根指甲，更別說他這種小嘍啰。
再加上，如果這些年的假象，都是穆辭刻意為之。那這個小孩的心智手段就實在太過可怕。
他幫着曹雅茵設計陷害穆辭這麼久，一旦事發，必然無法善終。
回想起之前律師還有記者的下場，調查員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而曹雅茵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
此刻，她正死死的盯着庭院中，穆辭歸來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齒。
今天穆康有個應酬，回來的有些晚了，正巧遇見同樣晚歸的穆辭。
眉目如畫的清雅少年和高大沉穩的男人站在一起，畫面異常和諧美好。
尤其是縈繞在二人周遭的脈脈溫情，更是狠狠地刺痛了曹雅茵的眼。
雖然她知道穆康不過是對外做做樣子，所謂的父慈子孝也皆是偽裝。
可穆辭臉上驚喜的笑意，以及眼中滿滿的孺慕之情卻依然讓她無法忍耐。
而兩人並肩站在紫藤花架下，穆辭那神似高小姐的眉眼，更像在向她示威。
就好似再說，無論她怎麼拼盡全力，都贏不過一個死人。
滔天的怒火瞬間將曹雅茵整個人席捲，瞪大的眼也佈滿了猩紅的血意。
“好，很好。”她狠狠地將手邊梳妝枱上的瓶瓶罐罐掃落在地，自胸口蔓延開來的憤懣根本無法控制。
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曹雅茵咬牙切齒的對調查員喊道：“查，接着去查，從此時此刻起，我要知道穆辭每一分每一秒的行蹤。記住，是每一分每一秒！”
“是。”調查員戰戰兢兢的答應着，低下身子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收拾好。
而在曹雅茵的門外，一雙眼睛卻透過門縫，將裏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