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誰?”文福問道,
“先生,伯爵大人請您到宴會廳用宴,請問您知道德雷蒙德先生去哪兒了嗎?”
“他在我這裏,請稍等一下我跟他馬上出去”文福找了件禮服邊穿邊說道
“好的”
穿好衣服文福便跟德雷蒙德一塊走了出去,僕人向我們問好后便帶着我們向一個宏偉的城堡走去,夜幕幾近降臨,城堡之中卻沒有燈火通明,零散的幾個亮燈的房間,更讓城堡顯得幾分詭異。
不知為何,兩人跟着僕人都變得沉默了起來,而我則隨着文福的目光審視着中世紀的城堡。
本來我對英式的建築充滿着好奇,可剛剛黑人跟我說過幽冥伯爵的事之後,我的心總不自主將幽冥伯爵跟艾伯特伯爵聯繫到一起,我甚至覺得那一間間沒有亮燈的房間都放着一具棺材,而窗口站着乾屍正冷冷的看着即將走入城堡的我們。
想着我竟不由心中一驚,不過看着黑人跟文福似乎並沒有半分害怕和不妥的樣子,便鬆了口氣,但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僕人的眼神深處隱隱透露着惶恐,不過我還是深吸了口氣,使自己極力不去想那些事情。
我們從側門進入,進入城堡后,是一條長長的通道,牆體很高,上面都嵌着白熾燈燈,牆壁和屋頂均雕刻着不知名的圖案。
很快我們到了一個大廳,給我的感覺就兩個字——奢華,精美的懸吊水晶燈,濃厚宗教信仰的壁畫,復古的皮質沙發,正當我沉醉在自己的審美世界中時,僕人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這一停我差點撞到前面的德雷蒙德,我疑惑的向了前方,僕人正在向兩個身着黑色禮服帶着黑色禮帽留着兩撇鬍子的中年人施禮,不過兩個人看了一眼后,理都沒理我們便趾高氣揚的向樓上走去。
看到他們不屑的樣子我心中一陣窩火,然而文福的拳頭竟緊握了一下,然後又迅速鬆開,眼睛在洋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后便看向了黑人,不過彷彿黑人對此事已經麻木,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后便恢復了正常,然後我們壓着步子在一個寬闊的旋梯上慢慢的跟着兩個趾高氣揚的紳士。
在僕人的帶領下,我們到了宴會廳,宴會廳里除了僕人外已經有十幾個人了,有男有女,看華麗的衣着打扮估計都是非富即貴。教授就在這一眾人中,看到教授我們直接走了過去,跟教授打了聲招呼,查克教授示意我們找個位置坐下,並叮囑我們注意言行,“我”跟黑人遠離主位找了個空位坐下。
誰知我剛坐下一僕人就走到我身旁對我們說道:“張先生您的座位已經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文福似乎慌亂了一下,不過瞬間便恢復了平靜,跟黑人打了個招呼便跟着僕人走向新的位置。
文福的位置竟然就在教授的左邊,緊挨着教授,教授見到文福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不太理解伯爵的安排,更戲謔的是文福左邊坐的正是上樓梯時遇到的那兩個紳士,此時他們的表情可以用相當驚訝來形容,也許是出於艾伯特伯爵的威壓,他們並沒有對伯爵的安排提出不滿而是看了一眼后便相互交談了起來,不過言語中透漏着對安排的不滿和對黃皮膚人的不屑。
文福卻一點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對教授笑了笑說道:“查克教授,難道他們不知道布魯斯教授不來嗎?怎麼會把我安排到這個位置上?”
“他們怎麼安排你就怎麼坐吧,沒事就是吃個晚飯而已,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查克教授關切的問道
“好多了呵呵,我已經換過葯了,只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了”文福笑着說道,
“對了教授,伯爵大人有跟你說這次來的目的嗎?”
“大概說了些,關於科學研究的,似乎是關於一塊隕石的研究,具體的細節我也不太清楚,一會兒伯爵大人可能會說吧”查克教授說到科學研究時平靜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欣喜。
正說著,弗蘭克管家跟一神父陪着一六七十歲的老人走了進來,從裝扮和氣度來講應該就是艾伯特伯爵。
艾伯特伯爵一進來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紛紛站起來對艾伯特伯爵施禮,艾伯特伯爵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都坐下。
艾伯特伯爵身材高大,有着英國人特有的鷹鉤鼻,皮膚很白,但感覺上卻是長年不見陽光的那種慘白,藍色的眼眸卻如貓頭鷹眼般在燭光下泛着寒光,打量着在座的每個人。
但我感到艾伯特伯爵在看到我時略微停頓了一下,但眼神中卻沒有絲毫驚情緒波動,文福則借喝茶慌忙躲開艾伯特伯爵的目光,一副懼怕於伯爵威嚴的樣子,艾伯特伯爵卻似沒有影響般向其他人看去。
“謝謝大家能來到這裏,下面請大家好好享用晚餐,晚餐過後我會跟大家解釋到此的目的”說完艾伯特伯爵便示意管家上菜,而跟他進來的神父則坐在了伯爵右手邊的位置之上。
身後的僕人們開始一一的往我們的盤子裏放蔬菜水果、海鮮之類的食物,文福卻看着桌子上的刀叉,似乎在思索着什麼,而此時周圍的人都閉上了眼睛開始禱告了起來,文福則眼睛一閉跟他們一樣雙手抱拳禱告了起來,而“我”的嘴裏竟是在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宴會廳一下子安靜了起來,所有人口中都在低聲訴說著什麼,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合,可是這種宗教信仰中的儀式讓我不自覺感到神聖和神秘,當然那只是須臾或者說一剎那的感受。
我能感受到文福的心思還是留心周圍人的動態,特別是艾伯特伯爵。
“啪啦”
突然一金屬盤子落地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由於宴會上本來就安靜,突如而來的金屬聲此時顯得無比響亮,一下子宴會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
我身後的僕人驚恐的看着我旁邊的空位而我旁邊的人竟然不知何時沒了蹤影,待金屬盤停止打轉,眾人炸窩般議論了起來,在那人一旁的同伴則不停的問僕人:“你看到了什麼?他去哪兒了?發生了什麼?”
僕人神色慌張,攥緊的拳頭由於用力過大竟微微的顫動,不知道是被那人問急了還是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句:“他消失了,突然就消失了!”
再問何事卻依然是那句話,而眼睛則不自主的瞥向艾伯特伯爵那邊,文福眉頭微皺,事情就發生在我們身旁,以他敏銳的洞察力絕對能感受到什麼貓膩,可他突然一臉迷茫,似乎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心中狐疑,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那人就在我們旁邊,怎麼會突然消失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而一旁伯爵卻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似乎並沒有出面平息的意思,而眾人的議論聲則越來越大,文福則看向了查克教授,教授顯得比較淡定,看着我看向他便對着我說道:“文福,不用太緊張,估計是發生了一些事,安靜的等伯爵大人解決就行了”
可我卻看得出教授的疑惑之中似乎還有一絲恐懼,文福卻從教授厚厚的鏡片之下看到了一絲激動與興奮,突然有一刻,我似乎與文福融為了一體,或者說他的一部分,因為我能聽見他心中的想法。
文福對教授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的,教授”便冷眼看着剛還趾高氣揚的英國紳士,此時不停的在跟僕人喊着“說話啊!你到是說話啊!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們的爭吵並沒有影響文福的思考,他不經意的用腳踩了踩旁邊石板,“凳子底下地板是實心的,沒有機關,而桌布是幾乎拖到地面之上的,想要無聲無息的限期桌面鑽下去,並且不讓就在他旁邊的自己感受不到,這不可能,會不會在身後的地板之上?
文福仔細回味了一下剛才盤子掉地上的響聲,每一次接觸地面聲響竟都能清晰出現他的腦海之中,
實心、實心、實心
落點之處都是實心,不可能有機關,人不是向下離開的,在眾人禱告時偷偷溜走?
文福看了一眼他的位置與門口的位置,十米左右,從剛開始禱告到悄悄走出門,時間也許來的及,但動靜絕對會引起他的注意,他不可能在這個期間一點都沒有察覺,絕不是悄悄走出去的!
一定有破綻,一定還有細節我們注意到。
文福眼睛看着爭吵,腦海中卻快速的旋轉,突然無數種禱告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然後慢慢減少,緊接着僅剩七八個聲音的禱告聲,
四個,三個
文福大腦中竟然在篩選他聽到的聲音,然而剩最後三個聲音他似乎有些拿不定,
細節!這個詞再次在文福腦海中出現,
緊接着他入座那一幕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兩人的交談聲,右邊的聲音……
“啪”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僅剩的三個聲音其中的兩個戛然而止,而其中的一個卻是在金屬碰撞聲之前消失的!
不可能!
文福腦海中浮現了三個字,因為消失的那個英國人的聲音停止的時間與盤子落地造成的聲響中間相隔幾乎是呼吸間,還要出去盤子掉落的時間,而想要趁這個時間離開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文福腦海中再次將之前的交談聲和禱告聲進行了對比,可對比的結果仍是一樣!
怎樣才能從旁邊的凳子上呼吸間就離開?!
除非憑空消失,還有其他可能嗎?
文福的腦袋飛速的旋轉着,他不得不從新思考其他可能存在的情況,禱告聲一直都在說明他並沒有走遠,桌子下面?文福只能再次將念頭放在了桌子下面,只是還沒等文福動手,另一個英國人竟直接將桌布掀了起來!
文福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借勢也彎下腰查找了起來,入眼之處依然沒有,可這時伯爵的聲音卻響起,
“各位安靜一下,剛才只是我跟大家開了一個玩笑,我想大家之前都認為我是個古板的老頭吧呵呵,下面讓我們有請斯密斯先生”一旁的艾伯特伯爵突然說道,並向門口方向看去,伯爵聲音不大然而話音剛落宴會廳里卻安靜了下來並且大家都向著伯爵說的方向看去。
眾人都屏息看向門口,可是門口卻空空如也,正當眾人再次疑惑的時候,一個身影閃了出來,正是剛才一直坐在我身旁的英國人,他露出桀驁的笑容,紳士的摘下禮帽沖眾人施了個禮,頓時眾人掌聲雷動,而那人也在掌聲中從新回到了位置上。
“請大家盡情享用晚餐吧”伯爵笑着說道,
經過一點飯前“魔術”后,晚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只是文福的心思卻一直都在旁邊的人身上。
晚宴一道菜一道菜的繼續着,但是文福的眉毛卻逐漸皺了起來,
聲音似乎不對,
不知為何,那人回來之後文福總覺的他的話變得少了起來,就連他旁邊的朋友問話他都回答的很簡潔,可陸續的談話中,文福依然聽出了貓膩,他的聲音似乎變粗了一些。
氣味不對,
原來的人身上有一股味道清淡類似於果木香的香水味道,而這個人身上也有這種香味,但味道卻濃了一點。
然而最重要的一點,也是讓文福最疑惑的一點,英國人右手帶的碧琉璃戒指不是同一枚,原來的戒指青金石顏色墨綠,質地細膩並且一看便是有年頭,而現在的這枚青金石明顯顏色稍微淺些,並且年份偏新,絕不是同一枚,文福非常確信他的判斷。
換人了?憑藉這些細微的區別文福雖然不敢肯定保證人換了,但絕對有貓膩,想着他的眼睛偷偷看向了那個英國人的脖子,可是禮服的領子很高並且那人頭髮長,直接將脖子蓋得嚴實。
看不出是否帶了面具,但是文福的直覺告訴他,不是同一人,為什麼要換人呢?這真的是個魔術?為了魔術的成功專門找的替身?
可是回到最本質的問題,人到底是怎麼離開的?
第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另一個難題卻不期而至,文福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如果表面上都是真的,那麼問題就真的很簡單,那個被稱為史密斯的英國人只是用了特殊的辦法離開了,然後又回來了。
可是如果其中一個不是真的,那麼這個事情就不成立,並且很恐怖。
因為結論將會是,人真的憑空消失了,伯爵為了掩人耳目找了個人代替!
可這麼短的時間來的及嗎?人一定是提前就準備好的,伯爵真的是有備而來,可這樣的目的何在?
人到底去了哪裏,是怎樣離開的?伯爵的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