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離村
鬼欺身,民間又稱鬼壓床。
只是具體來說,鬼壓床只是鬼欺身的一種,房間或者周圍有惡鬼行過,又或者地下氣脈變動,陰陽轉動之間,陰氣凝重,壓在人身上,給人的感覺就像有厲鬼壓在身子上。
鬼欺身卻又比鬼壓床嚴重幾分,這是惡鬼有意為之,惡鬼對付一般人,或者試探修行之人,又或者本體分不開身來時,就會用陰氣幻化各種情況對付別人。
這背後的沉重感,脖子間的窒息感都是陰氣襲身導致,有點類似於幻覺的東西。如果僅憑這陰氣的力道根本不足以使人窒息,但是卻會使人產生窒息的錯覺,導致身體相信窒息,慢慢死去。
我強忍着窒息感,躲開眼前的木刺,向前走了幾步,再看木刺,依舊近在身前,自己這幾步走出,沒有挪動半分。
鬼打牆。
小鬼四技,自己不是第一次見了,卻是第一次自己破解,一時間對於道法的理解又深了幾分。對於行境,一個行字也多了幾分認識,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只學不行,怎麼能學以致用。
這思考之間,我左手掐了一個印訣,指尖轟的一聲,升騰起一朵火焰,與之前相比火焰大小沒什麼區別,顏色卻深了幾分,紅橙之色中隱有幾分黃白之色,而再感受自身的境界,已經行境圓滿。
火焰升起,就發出一陣噼里啪啦之聲,火焰跳動,能看到氣的人就會發現在火焰之上,一縷縷黑氣被點燃燒盡。
剛破解了鬼打牆,一聲凄厲的鬼哭之聲便傳來,隨後是村子裏的狗開始狂吠,隨着狗的叫聲,鬼嬰兒的哭泣聲更加凄厲,哇哇哇,如同催命的魔音,飄蕩在漆黑的衚衕里。
見此狀況,我看了看天上星辰,知道到了凌晨了,暗道一聲不好,剛才那鬼嬰兒用些手段不是為了殺我,而是為了阻擋我,讓我不能及時趕到。
聽着越來越急的哭泣聲,我拿出一張黃色符紙,上面赤紅硃砂畫著一些奇異符號。手中連掐三個印訣,用指尖的一點陽火將符紙點燃,口中低喝“陰陽化四時,雷霆統萬物,一念驚蟄起,枯榮隨我意。陽生,陰滅,疾”,喝完彈指一揮,一道火光直竄空中,明滅之間化作一道雷霆,由半空直劈大地,將整個村子都照亮了。
隨着雷聲,鬼嬰的哭泣消失,周圍的犬吠也安靜下來。
一個頂級黃符就這樣用掉,只看了一個光亮,我心中有點心痛。符自然是師父留給我的,師父知道我的級別不夠,用不了高等符,只留了黃符,但是師父畫的黃符已經能堪比次一點的青符了。
用一道雷符引動雷霆,自然不是為了攻擊,否則二大爺家也會遭殃,這一下只是為了引動周圍的陽氣,鎮壓陰氣,讓鬼娃暫時不敢從姜敏肚子中出來。
晚間引動陽氣不能持久,我不敢拖延,急速向姜敏家走去,等我走到之時,周圍的陽氣已經所剩無幾,陰寒的鬼氣開始漸漸升起。我還沒走進院子,高瀚宇就從裏面沖了出來,隨着其衝出來的,還有一個小黑影。
“姜月,救命。”
高瀚宇急忙衝到我身後,鬼娃也落在我跟前,漆黑的身體隱匿在漆黑的夜中,唯獨那一雙猩紅的眼,詭異毒邪。
“哇!哇!哇!”
哭泣的聲音讓人心煩意亂,鬼娃四肢着地,作勢欲撲。
我再掏出一張白色符紙,上面畫著一把劍,這符紙卻是我自己畫的,準備的山海師的武器,山海秘劍。以上等金剛摻於硃砂之中,再用梓木狼毫筆,畫一把劍於紫玉白紙之上。
紫玉白紙卻是師父留下的,這山海秘劍,最重要的就是這一張紙,說是紙,卻如玉。師父說過,這巴掌大的一張紙就價值幾百萬。好在這紫玉白紙不像其他符紙,不是一次性的,每次用完,只需再次畫劍就可使用。
將符紙拿於手中,掐個印訣,紫玉白紙一閃,上面的硃砂符劍勾動陰陽之氣,陰氣鑄就劍身,陽氣成就劍刃,專斬陰物。
秘劍既成,我一個揮手,斬向鬼娃娃,鬼娃娃竟然不閃不避,撲向劍刃,劍刃劃過鬼娃娃,發出烈火烹油的噼啪之聲。鬼娃娃也被一劍斬飛,落在地上,忌憚地看着我手中的劍。
鬼娃娃厲叫一聲,再次撲向我,這次卻在半路之中,一個轉身,躲過我的秘劍,撲向我身後的高瀚宇,直取咽喉。我化刺為劈,斬向鬼娃娃,鬼娃娃這回卻不閃避,伸出一臂擋住這一劍。
秘劍斬在手臂之上,如同切豆腐一般,直接將小臂切去一截,鬼娃娃卻藉助這一劍的力道撲向高瀚宇,另一隻完好的手臂直取高瀚宇的心房。
鬼手觸及高瀚宇的衣衫,一道強光從中射出,捲住鬼娃娃將其卷進高瀚宇胸前的那面鏡子之中。
我當即伸手將那面鏡子拿過來來,不顧在鏡子中尖叫的鬼娃,用山海劍將自己食指劃破,在鏡子面上用血寫了一個退字。
退字剛成,鬼娃如同受到無形的推力,飛速向後退去,眨眼間鏡中已不見其身影,只剩下一個黑點,再過一息,這一黑點都消失不見。見連黑點都消失不見,我當即將鏡子背面的符紙取下,本來畫著奇異符號的符紙現在卻又多了一個黑色娃娃身影。
這黑色娃娃身影不停撕扯,整張紙發出嘩啦之聲,不斷變形,似乎隨時要被扯爛。
我知道不能多停,手中再掐一個火印,火苗升騰,我直接點在符紙之上,符紙頓時着了起來,隨之着起來的還有符紙之內的鬼娃娃。鬼娃娃發出凄厲的叫聲,卻逃不出符紙的控制,直到最後和符紙一起化作一堆黑灰。
確定鬼娃被滅,我將山海劍收回,劍身消去,只留下紫玉白紙,上面的硃砂劍印已經沒了,等下次再用時,畫上去便可。
高瀚宇看着地上的黑灰道:“姜月,這就好了?”
我看向他,山海精瞳無視黑暗,看透他的面相,面相卻無改變。而在二爺爺的院子中,我也感到一股隱晦的陰氣正在誕生,再看整個宅子,鳩佔鵲巢的氣象依舊存在。
我只能搖搖頭,道:“姐夫,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我們先去看看敏姐之後再做判斷。”
高瀚宇一聽姜敏,立刻擔心道:“對,趕緊去看敏敏。”
說完立刻跑向院裏,看樣子是真的關心敏姐,只是這樣一個桃花之人的愛情,是好是壞呢。我嘆息一聲,散去這個心思,跟着走了過去,只是剛行一步,我就察覺了不對。
在大門底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個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現在正看着我,我渾身一冷,我剛才竟然連察覺都沒察覺。那鬼影就那樣站着,注視着我,一動不動。
對峙之間,那鬼影終於動了,微微鞠了一躬,然後緩緩飄進院子裏。
不是我們家祖輩的陰魂,因為感受不到熟悉的氣。
我急忙追進去,院子裏蟲鳴,風聲,樹影綽綽,就是不見半點鬼影,但是我能感覺到,它就在院子裏,窺視着我。
或許沒有危險,但是我卻迫切想找到他,鬼的一躬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找了一番還是找不到,我只得放棄,走向姜敏房間。
房中高瀚宇正關切地詢問姜敏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姜敏說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我看向姜敏的小腹,在那兒,確有一股晦暗的陰氣緩緩滋生。
那隻鬼嬰兒沒死!只是我有點不解,我明明將其身形燒去,怎麼還會存在,而且有陰氣不斷匯聚。
我將目前的情況告訴兩人,兩人擔心地問解決辦法,我道:“姐,姐夫,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在這兒是無法解決這件事了,我必須去你們家看看怎麼回事。”
姜敏當即同意下來,高瀚宇卻遲疑片刻,也同意下來。我雖然明白這遲疑之中必定會有故事,但是卻沒有多問,到了家中想必一切都能明了。
又說了一些事情,說定明天離開,我將一張符貼在姜敏小腹之上,減緩陰氣的滋生,便離開了。
回到家中,我將事情告訴爸媽,老爸沒說什麼,老媽卻滿是不舍,不過也沒挽留,本來就是要離開,只是沒想到這麼急,所以絮叨地囑託着所有的小事。
“你給多福去準備準備衣物,這次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老媽絮叨不斷,老爸站出來阻止了她。
見老媽去收拾行李,老爸抽了口煙道:“在外面多個心眼,你們那些我不懂,但是做人做事都是一個理,要有自己的準則。拿着,家裏積蓄不多,這些錢做個應急,出門在外不能沒錢。”
看着那一沓舊舊的紙幣,我沒有收道:“爸,你留着吧,敏姐夫這件事一了我就能賺不少,那還缺什麼錢。”
老爸點點頭道:“我聽過你們的規矩,但是畢竟是親戚,不要太過。”
“你個老頭子,不讓我說,自己卻和兒子聊起來了,不行,我來說,你去收拾行李。”
我笑笑道:“別,我們一起收拾。”
連夜收拾好行李,等第二天坐着姜敏的車離開。對村裡則解釋我去上學,師父則有事隨我們一起離開,有急事,所以姜敏才住了一天就離開。
在老媽老爸注視的目光中,我離開了村子,踏上一個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