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8暗謀
“出什麼事了？”聽聞動靜的清淺急忙的過來鬆開了少年的手。
“將軍。”烏鴉退後了一步，誰也沒開口回答一句。
許久，“......我去找詩音放了爍雅。你下去吧。”男人很沉靜，他大概也聽到了一些。
烏鴉神色里留意着少年的動作，別有一番深邃的防備，更像是有意的監視，但還是領命的退了下去。
強忍支撐的少年，在烏鴉走後靠在了一旁。清淺看着他，從沒見他這麼著急過。“你怎麼了？”
少年盡量的平穩自己氣息，“淮雀被古巫的人擄走了。”話里有些責備。
清淺瞬間明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他該清楚這個水人靠近他其實是有目的的。從她出現在沽漠河，從來就沒有覺得這個女人會有多麼的敞開心扉。“你就這麼在乎那個女人？”
“你什麼意思？”側眼看去，眸子下意識的冷起來，少年不懂。被拉遠的距離，越來越讓他們覺得，彷彿各自已經選擇了不同的一方。
“寂也......”
“好了清淺。”少年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一個水人而已，還不值得大動干戈。但如你所說，那是我在乎的人。”推開了面前的人，決然的往前走去。
清淺猛然一怔，那樣的動作，就像是失去了原本該有的信任……那個極力讓他守大的小孩，還是他么？“寂也。”轉身將他拉住。
少年順勢一個甩手，掙脫。他倔強了，還像個小孩一樣的倔強，僅僅是無法平息心口的那種壓抑。
詩音說什麼就是什麼，就連清淺，在她強有力的壓力下，他能不偏向詩音么？而他又是誰？在陰謀橫生的叢林裏，他從來就沒有想指望過誰，除了被當做暗地裏爭奪的棋子，也沒有人把他真正的當成過什麼。
少年拖沓着步子，腳下走的宛若是一條血淋淋的道路，踩的是那些死在路上的屍體。
人們追求的永遠是自己看中的利益，踐踏的是別人所擁有的東西。努力的往上爬，也只是為了更好的藐視底下的一切。
城樓下，拿着長槍的士兵步伐急緊的來回，也不知防備的什麼？這些人們啊！他越來越不懂了，有的人堅持守着一方國土，有的人早已麻木……
“咳...咳......”胸口的疼痛又讓少年咳出了血，凝神，強忍了些許。隨後翻身躍向城樓的另一邊，袖中的劍滑落在手中握緊，朝着蒼雪的地牢裏走去。
少年不知道此時古巫的入口在哪，想那風悟朽一定是知道的。詩音沒殺他，是不是也會因為這個原因？可那也沒道理，詩音原本也是古巫人，她怎麼會不知道古巫的入口呢？或許是有其他打算。
只是他想要救回淮雀，也只能是把風悟朽先帶出來。
“這麼孤獨，要不要我陪着你。”去往地牢兩旁窄小的高牆上攀附着藤蔓，幾片落葉飄蕩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沒有抬頭，腳步還在往前，“你倒是不守着清淺了？”話很冷，她出現的地方，這些植藤總是異常的繁盛。
“在某一方面來說，守着你應該更好一點。”滄宛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她也不是一個喜歡藏着腋的人。人嘛，就應該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勇敢一些，陰謀里來去，對她來說反而太過小心眼了。
“那我是不是得誇誇你，你比他們都聰明一些。”估計也只有她是真正的在討好他吧，是不是想着，反正以後有用？
“可能是他們的目的太多了，再說我本來也聰明。”
“是么？可我會把你與清淺聯繫在一起。”連帶的這些人他也一併討厭起來。
“別啊。我都說了，清淺只不過是稍微變得主動了一點，他並不會像你關心那個水人一樣關心我。怎麼可能相提並論呢？”
少年心下一笑，莫名的覺得他與這個女人竟然有些相似。她有她的執着，倒沒發現他自己其實也會有些執着。同樣，還有着孤獨。
但清淺究竟像誰，好像像的人太多，又像是誰都不像……
窄小的地牢入口，兩旁的牆壁上血跡早已泛黃，路中橫滿了腐爛的屍體，惡臭抵不住的侵襲過來。
少年蹙眉，曼羅是從來不會讓人清理這些的么？這些粗獷的獸人，也難怪成不了人類。
“天吶！”滄宛險些在一旁嘔吐起來。“這個地方關個惡鬼我都嫌噁心。你說你來這裏做什麼？”
“你在半道上等着我，就不知道我來做什麼？你這麼聰明。”
“我只知道，你與清淺鬧了彆扭。”她不過也是無意間看到了那一幕，又不可能跟着清淺去問個究竟，所以也只有跟着他過來瞧瞧。“想不到啊，你們那麼好的關係......”
“再好的關係，也會出點矛盾。”少年揮起袖劍，“哐——！”一劍砍向銹跡斑斕的牢門，反彈的力量震到他的手中一麻。在發抖，止不住的在發抖，身體裏有擋不住的疼痛傳來。
滄宛看出了他懸殊的力量。“你的傷都還沒有好全，就想一個人去對抗那些人？”算是好心的勸告。
“難道你想讓我去指望詩音？”冰冷的反問，詩音是不能指望的。只是這樣的自己真的太弱了，連想要保護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沒發現你這點和倒我很像，喜歡靠自己。”女人腳下跨過那些屍體過來。“只可惜你天生適合養尊處優，別人都為你鋪好了路。”說著，藤蔓在手中化成一把鋒利的月牙彎刀，猛然朝着牢門上的鐵鏈砍去。
“嘩！”鎖鏈迅速斷開落下。
“鋪好的路，也不見得就會好走些。”話裏有話。“吱——！”推開的鐵門彷彿是在空曠之中發出沉長的聲音。地牢裏面很黑，同樣是看不到盡頭。
少年剛想往前走去，滄宛警覺的一把拉住了他。“有人來了。”側眼向後看去。隨即一手摟着少年，一手甩出的藤蔓攀向地牢一邊的高牆，悄無聲息的躲在了屋頂的磚瓦之後。
果不其然，三兩個巫藏的士兵出現在唯一一條通往地牢的路上，走在前方的是那隻烏鴉，一身純黑包裹着他的全身，腳下的步子有些急，帶動披在身上的黑袍自由的舞動。
是詩音讓他來的么？眼裏的厭惡不曾離開，沒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討厭這些人了。
“把他們帶出去。”烏鴉靠近地牢前停下，大概也是嫌棄這個地方的惡臭了，冷淡的吩咐道。
“是。”後面的士兵點頭，直接走了過去。
滄宛頓時發現了什麼，側頭看向少年。“門......”小聲的一個提醒，那個牢門確實已經被他們打開了。
果然，那幾個士兵還沒完全靠近，就發現了不對勁，連忙轉身小跑回來。“啟稟閣下，牢籠的門好像被人打開了。”
烏鴉邪魅的眼神一緊，頓時往地牢入口看去，“去看看裏面的人還在么。”
“是，閣下。”領命的士兵，按照吩咐的話在執行。
少年突然附在滄宛的耳邊，說了幾句。
反正遲早都要被發現，何不正大光明一點？他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麼人，但見是這隻烏鴉過來，大概能猜出就是風悟朽與爍雅吧。
抓了風悟朽，他能理解，畢竟他偷了神骨。只是抓了爍雅......一個沒有主觀意識的鳥靈，能犯什麼錯誤。難不成就只是想藉此懲罰一下他么，旁敲側擊的給他臉色？
正當這兩個士兵重新進入牢口的時候。滄宛揮鞭從牆上跳躍下來，直接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三兩個士兵瞬間緊張的舉槍相對。“什麼人？”
烏鴉眯眼看向滄宛。“你在這裏做什麼？”他倒像是認識她一樣。
“本來打算找我哥的，但發現迷路了？”謊話張口就來，說得自然隨意。
“你會迷路？”
少年嘴角微微一笑，這話連他都不相信。
“也不算迷路，就是遇到了一個熟人，追來這裏之後就不見了。”聳了聳肩，倒真是個自然洒脫的人。
“誰？”烏鴉問。
滄宛莫名笑到，“以前桑淼裏面的一個少將，聽說現在是巫藏的王？”話有意的朝着少年交代的走去。
聽到此處，藏匿在屋頂上的人隨即翻了個身仰面放鬆的躺了下來。
接下來就交給這個女人處理好了。少年閉上了眼。可……他好似又聞到了濃艷的香味……
“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能讓你隨時隨地的找到我。”少年聲音還是冰冷的，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又突然的消失了。
女人學着他的樣子也躺在了旁邊。“味道，你身上有誘人的味道，所以我才能準確的找到你。”
“恐怕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味道吧。”她的香味太獨特了，沾染之後也只有她才能找到。“如果你不是和詩音有關，我還真想把你留在身邊。”
“我與詩音有關，又沒關係。”她總是不知道要怎樣解釋這個問題，卻又想着急的解釋。
“所以，是有關還是無關？”少年扭頭，褐色的眸子在女人看來宛若滿是深情。
女人側身，撐起半個身子，直面看着少年。“你這樣看着我，我會心動的。但……你殺過我一次......”
少年沒有避諱她眼裏投過來的光，她是想從他的眼神中看穿他的想法。
許久，女人再一次的開口，“......我知道你又想做什麼。”
“做什麼？”繞有意味，反正她什麼都能讀出來。
“你這麼騙詩音，說你被古巫的人抓走了，她會生氣的。”
話一落音，就聽見底下烏鴉突然提高了音量。“去通知大祭司，將陛下找回來。”
少年笑道，“總之，她還是在乎我的，不是么。”一把將女人拉進了懷。
有了上次的警告，女人這次顯然有些不敢與他靠近太過親密了，動作里有了些反抗。
“怕了啊。”嘴角得意的邪笑，很不錯，這就是他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