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靜夜
“一個傳奇。”流雲輕輕地重複了一一遍，眸子有些深邃。
“是啊，說起來，那時候你還沒有那麼傻呢。”粉黛卻接著說道，這也讓流雲撓了撓腦袋，很是尷尬。
說起來，自己可是承諾要掌控七界覆滅混沌的人，怎麼在她的眼裏就變傻了呢？難道記憶背後的自己有那麼聰明，不過就算再聰明，難道能比這個絕代的粉衣少女聰明了？流雲滿心的狐疑。
“夢天涯和藍瞳率領着一些九龍神土和天道閣的精英，配合著雲哥哥和我的無雙智計，竟是在一日之內就找出了潛藏在神土內部的邪惡勢力。而那一天，就是我們計劃之中的最後一步了，也是所謂的最後一戰。對方是一個叫做黑狐的傢伙。”粉黛繼續用她那不食煙火的動聽聲音娓娓道來，“而那個傍晚，殘陽如血，一直平淡冷靜的你卻在別人的慫恿之下第一次喝了酒，慶功酒，而且喝的大醉。”
流雲也是驚呆了，第一次喝酒還是慫恿的，就是這杯酒讓自己失敗了么？粉黛也拒絕讓他再喝酒了嗎？
“吶，你說說，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啊？”粉黛看了看流雲，眸子裏居然有一絲戲謔。
“我猜，我一定是最後失敗了吧？因為喝了酒，計劃沒有成功。”流雲聳了聳肩。
“第二個夜晚註定是背上的一個夜晚。因為你那一天的決定都是錯誤甚至無理取鬧的，以至於我們計劃最終失敗，不僅僅沒有一網打盡那邪惡勢力，還賠進去了不少人。”粉黛的眸子裏陷然多了幾分怨氣。
這是因為想開了一些事情，在他的面前終於可以顯露出心中的感情了嗎？
“可是黛兒，你既然看出來了錯誤，為什麼不阻止我啊？”流雲眨了眨眼，很是奇怪的問道，以粉黛這種十四歲就將雲墨劍法的故事通過時光製造出幻境的擁有逆天智慧的人，流雲實在不相信她會看不出那些錯誤。
“我能看出來啊！”粉黛哼了一聲，“可是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啊。就算明知道這些指令都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是就是相信你啊。”
“啊……”流雲怔了怔，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無條件的信任嗎？他真的能夠被那麼多人無條件信任嗎？
“幸虧後來你酒勁下去了又恢復了冷靜，兩天之後還是抓住了逃跑的黑狐，這才沒有遺憾終生。”粉黛淡淡說道，“不過那之後你就來向我道歉了，作為懲罰啊，就讓你永遠不準喝酒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一定要遵守啊！”流雲立刻點頭道，他毫不懷疑粉黛講的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就像一直以來他絕不會懷疑粉黛一般，粉黛，花舞，青嵐這些都是他可以依託生命的人了，就和別人信任着他一樣。
不過看起來那時候的自己對粉黛也是懷有畏懼之心的啊！畢竟這個人啊，太可怕了，不光是時空的化身，擁有逆天的法術，還擁有流雲所見過的人中最聰明的頭腦，冷靜從容，不喜不悲，關鍵是還長着一副堪稱世界最美麗的俏臉，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是完美的。
他不是說笑，而是真的記下了這一條‘規矩’，他毫不懷疑若是自己以後忘記了它而再在粉黛面前喝酒，她會用時空法術禁錮住他，就算她不會傷害自己，也會把自己困在時空隧道里幾天的。
再看時，粉黛早就小口小口優雅地吃着那碗清湯麵了，說起來那碗面真的是清湯麵啊！除了白嫩嫩的麵條就只剩下幾片孤獨的青菜葉了，別說是時空之女，好歹一個天道閣聖女，真的就喜歡吃這種東西嗎？
不過流雲卻是不敢再問什麼了，也跟着她一起吃了起來，至於那盤牛肉，眼看着粉黛一口不沾，流雲也就放心地大口吞咽起來。
只是，在他絕對沒有注意到的一處時光角落之中，粉黛依然微微側過了臉，那臉上浮現的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神色，而那雙眸子則是靜靜看着那少年狼吞虎咽的樣子，忽然變得那麼溫柔……
太陽已經落下了山區，此時的世界被月光和星空籠罩着，那麼安詳動人，好像是陷入了夢鄉。
“小二啊，準備一間房吧，我們一會兒就來。”流雲拿出了一大塊銀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從銀霜歌偷出來的，究竟偷了多少。
“一間房？”粉黛的聲音忽然讓流雲一震，隨即冷汗就流了下來。
“啊啊，是兩間，兩間啊，剛才口吃說錯了！”流雲急忙改口，極力辯解着，同時心裏也是拚命地咒罵自己怎麼口誤成了一間。
“哦……”那店小二顯然是不了解真相，只是瞪大眼睛看了看流雲，又看了看粉黛，頓時就被粉黛的傾城面貌再一次吸引，好久才回過神來，又看了看流雲，一臉的為之遺憾之色，讓流雲也是內心是窩火至極。
“還要出去嗎？”粉黛卻似乎根本沒注意這一點。
“嗯，我總有種感覺，再往前會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流雲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走吧？”粉黛輕聲道，然後已經是離開了座位。
“啊，好啊。”流雲也準備到這夜色之中繼續漫遊些時光，在起身的一剎那間看到了桌子上那把普通的劍，不禁是恍惚了一下，然後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劍。
那店小二拿着那錠銀子，看了看二人離去的方向，不知為何地輕聲嘆了口氣。
“人究竟為了什麼而活着？連這都不知道的人，要劍又有什麼用呢？”那人低聲喃喃着，不過顛了顛手中的銀子，還是搖頭笑了出來。
靜夜已經悄然來臨，或許它們隱藏了太久，久到這個世界被太陽和耀眼的光芒禁錮了一個白晝，在太陽落寞的時候，它才微微一笑，接替了籠罩世界的這個任務。
不過也正因為有了夜晚，有了星空，人們才能從塵世的喧囂之中找到一絲安寧的痕迹，那痕迹或許就是他們自己的影子罷了。
在那月光之下，已然是這座城市的盡頭了，當然，也是夢的盡頭了。
在那盡頭的安靜之中，一個青衣少年站在那個淺衣少女的背後，月光的顏色將他那一襲的青色衣衫映照得有些朦朧。
當然那個女孩的模樣更加美麗，儘管她面對的是月亮的方向，可是在那背影的沉寂之下，一定是一顆還在跳動的塵世的心。
黑髮飄舞，舞出了屬於一個少女最後的青春。
一個月後，在月琉璃的記憶之中，她就要站在那祭壇之上，迎接宿命的審判，而那以後，這個世界就會被黑暗所侵蝕，當然無論如何，黑暗也不可能將宿命所禁錮，它終會在這裏散盡，然後便是又一個輪迴的開始。
因此黑暗的席捲完全就和這個世界無關，這個世界永遠也逃脫不了宿命的審判。
“琉璃，不要看月亮了……”熟悉的話語從那青衣少年的口中說出，流雲已經知道了，這個輪迴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似乎就只有玄芒化身而成的葉飄渺的覆滅而已。
望着那面前的兩個孤獨而又悲涼的人影，流雲的心也是變得更加平靜了下來。
“我們走吧。”流雲輕聲嘆了一口氣，然後朝着夢境的方向走了過去，粉黛有些遲疑，不過既然是流雲做了決定，她便不會再反抗。
……
“你們是？”在葉明天瞪着那雙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流雲和粉黛之時，流雲就已經知道了，這個輪迴終究是被打破了，因為他們的到來，就不可能完全不變地發展下去。
“局外之人。”流雲看了葉明天好久，淡淡吐出這麼幾個字，卻是讓兩人都是一愣。
“流雲，粉黛。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準確的說，不是這個輪迴的人。”粉黛只得稍稍解釋了下流雲的四個字。
不過兩人都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粉黛，一部分是因為粉黛確實太漂亮了，當然還有更大的一部分就是他們還是沒有聽懂。
“也就是說，我們所處的世界果然是一個輪迴。一個永遠也破解不了的宿命之局，我們死了無數次，又在宿命的原點重生，然後再一次經歷着夢魘。”葉明天也是聰明異常，在這裏他也是少年之中的絕世天才了，只不過他的臉色顯然是凝重了許多，直直地望着地上的月影。
四個人都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神色都是很複雜。
“果然？”流雲卻是一驚。
“父親曾經留下過一張字條，從無盡的虛空之中。”葉明天輕聲說著，“那字條之上只有兩個字，那就是輪迴。當時我還沒有明白這個一絲，不過也隱隱猜到了什麼。”
流雲皺了皺眉，一副沉思的模樣。
“可是你們怎麼會是局外之人呢？這個境界之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他們也都是局外之人么？”月琉璃也是聰明異常，小聲地問着。
“他們不屬於這個輪迴，卻無法破壞輪迴。”流雲頓了一頓，“我們因為一些特殊的關係，應該是唯一的局外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