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黎之死
趙黎聽到眾將士此刻的肺腑之言,不由一聲知足的嘆息。
隨後趙黎轉身向外,高聲大喝道:“管炎任,你敢與本人單打獨鬥嗎?”
聲音飄然而去,在整個戰場上回蕩着。他身為吳國有數的高手,這一聲,遠遠近近都可以聽到,頓時那些受傷的趙氏子弟們滿臉慘烈,戰場上的戰鬥驟然加劇。
管炎任的聲音從遠處徐徐傳來:“敗軍之將不足言勇。趙黎你休作困獸之鬥,你若是自己下來,跪地投降,今日就留你全屍。”聲音屆時有力,迴轉流暢,顯示出他精湛的武力。此人的武功僅此趙黎之下,是非常精明的劍手。
趙黎不怒反笑,笑這堂堂四大劍手的管炎任在此刻卻仍然不敢和自己一戰。
敵軍的戰鼓層層的敲了起來,每一聲都深深的敲在了趙黎的心頭,管炎任和顏安蘇兩人的大軍,緩緩移動,決戰的時刻終於降臨。
趙黎從手下取過一柄重型彎刀,大步落城,心中回想着,自己擁有的一切,權力,富貴,美女,到現在快一無所有之時,卻有一種輕鬆痛快的感覺。想來人了無牽挂而來,又了無牽挂而去又萌生一種短暫的快感。不過此刻他的追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放手殺敵,殺到自己被殺為止。心中卻煥然有了一片激情,一聲長喝,已有兩個敵人被彎刀砍下頭顱。
趙家劍法頗為高深,就算在千軍萬馬之中,心境也會像火山上的片片冰雪般,永不融化。這時的趙黎已經心靜如水,將一切拋之腦後,彎刀如毒蛇般的狂掃,徑直殺進蜂擁而來的敵人群中。他手下眾將士,見他如此,頓時士氣大振,隨着他衝出的軌跡,統統反殺出城外,一時殺聲滔天,開始了白熱化的大混戰。
趙黎如同猛虎下山,在敵人群中衝來殺去,這時他身邊的將士已從最初的四百人,減至一百人。忽然前面一片騷動,一隊渾身浴血的趙氏子弟,護着一名大將向他這個方向退來,趙黎心中一緊,連忙命令屬下向兩側殺去,把這隊人馬收入陣內。趙黎放眼射去,見那大將正是自己的忠實部將薛安,他的胸前已被鮮血染紅,面色蒼白,已沒有一絲生機。趙黎提身上前,薛安見是主公,眼角湧出淚水,嘴唇顫抖,已經說不出話,只是奮力的動着手臂,用手指在地上寫着什麼,隨後眼睛僵直,手臂緩緩停止移動,原來已經死去。留下的只有地上那兩個血淋淋的大字“刑編”。
趙黎悲痛欲絕,長嘯一聲,又重新殺入敵陣,彎刀橫掃間,敵人紛紛倒地,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在浴血苦戰中,忽然,所有敵人迅速退開,露出了一片空地,而空地上只留下了趙黎一人,安然其中,他的眾部將都被隔開,遠處隱隱傳來那零丁的兵刃交響聲,顯然,敵人已經掌握了大局。
這時管炎任高大的身材挺身出列,停在趙黎面前三丈處,手中握着長劍,輕視的說道:“你不是要和我單打獨鬥嗎?我給你這個機會。”
趙黎雙目堅毅,霎時放聲大笑,這管炎任果然精明,在自己體力透支嚴重的情況下,來挑戰自己。不過此時他卻心下狂喜,以他趙黎那驚人的念力與堅韌,拼個魚死網破,那也未嘗不可。
趙黎彎刀指向管炎任也不答話,大步衝去。
管炎任見趙黎龍行虎步,借勢而來,混戰之後,竟然未露一點疲憊之色,想來他必定採取攻勢,如何肯讓他蓄滿氣勢。手中的長劍化出一層層的波浪,儼然擴大,向衝來的趙黎迫去。
浪影化去,彎刀驀地破空而至,閃爍間揮向管炎任的喉嚨。這一刀勝的是其速度。管炎任也甚是了得,不退反進,長劍豎在胸前,就在長劍與彎刀接觸之時,感覺彎刀虛而無力,應劍向左襲來。管炎任大叫不妙,眼角人影一閃,趙黎棄刀而上,一手抓着管炎任的長劍,管炎任運碗揮劍,消去趙黎四根手指,但長劍的力度也緩了些許,欺身而上的趙黎,一掌擊在他的肋下,登時擊斷他幾根肋骨。跟着趙黎的手斜運而上,插向他的雙目,管炎任心中大驚我命休矣。不知道為何趙黎滯了一滯,管炎任連忙後退,右眼一陣劇痛,雖然保障了左眼,右眼還是給插中了。
趙黎忍着四指斷掉的疼痛,正要把管炎任的雙眼插瞎,不料一股雄渾的大力從背後傳來,使他慢了一線,只插瞎了管炎任的右眼。那股大力同時擊在他的後背,他狂噴出一口鮮血,反手向後攻去,背後的人卻人影一閃頓時消失在眼前,跟着雙手閃電般地擊在他的背上,趙黎此刻恰能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鮮血也不斷的從他的耳中,鼻中,嘴中流出來,那人退開后,趙黎已被鮮血染得不成人形。
在趙黎模糊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大陰沉,身穿黑袍的男子,頓時明白薛安臨死前在地上寫下“刑編”的意思。眼前這人正是刑編,自己和部將薛安都是喪命在這奸人手裏。這個仇,只有留給單羽去報了。
趙黎砰的一聲倒地,沒有再起來,赫赫名將,含恨而死!
刑編仰天大笑,一點也不在意那沾滿鮮血的雙手。
密道的出口在趙氏家城后一個密樹滿布的斜坡下,設計極為巧妙,極易被人忽略。是趙氏先祖被分封此地之時,聘請高手匠人建造,已被不時之需,誰想到歷經多年的風平浪靜,到了趙單羽才派到用場。
這條密道是趙氏家族的絕大秘密,除了一小部分親近子弟知道外,其他人全然不曉。就算負責挑選一百死士,護送趙單羽逃走的大將方雷,也是第一次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
趙黎,方雷和一百死士,悄然無聲的穿過樹林,沿着後山的溪澗,涉水逃進那鬱鬱蔥蔥的大別山脈中。
每個人都知道此刻是生死關頭,每一個動作都是非常小心,生怕連累了大家。
他們身後的趙氏城池已經陷入熊熊烈火之中,濃漆漆的煙塵散在高空,此刻已經沒有了廝殺和慘嚎,顯然趙氏之城已經失守。
趙單羽強忍着家破人亡的痛楚。他今年二十二歲,十年來一直沉浸於劍術,自負不凡。但在這樣的戰場上,他充其量可擔當一員勇將,又怎能督師退敵,心底非常悔恨。可又想到父親的將才兵法也束手無策,自己又又能如何。而眼下能為趙氏一族報仇的只有他趙單羽一人,隨後,父親的囑託,又生現在他的腦海中。腰間的拳頭緊緊地握住了”龍魂“。
趙氏男兒,
只可流血,
不可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