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畢方
“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道聲音一響起,我就明白後面來的人是誰了。因為這道聲音的主人是瑤汐,而那之前的聲音鐵定就是那日在營帳內的天庭主帥。
“……死鬼,瞧你這是什麼眼神。”瑤汐不滿的嬌嗔,接着是一陣輕柔的錘擊聲。應該是在向那天庭主帥撒嬌。
“喔,痛!”瑤汐一聲驚呼,也顧不上錘打了,一陣的軟語相求,聽得我雞皮抖了一地,儘管我不能動,可是意念上還是難以忍受。
我小心的瞄了眼淵亭,瞧他臉色陰沉的如烏雲蓋頂。
“現在你的夫君是我!”他的話中透着陣陣寒氣。
“是是是,我怎麼會認錯我的夫君呢、玄機天君真是說笑話了。”瑤汐說著,強忍着痛楚發起一連串的格格笑聲,將僵硬的氣氛沖淡了些。
玄機天君冷哼一聲,接着就聽嘭——的一聲,瑤汐摔地吃痛的聲音接着響起。
“怎麼,心疼了嗎?”玄機天君的聲音陰側側的響起。
在場所有人中,這句話應該是對淵亭說的。
淵亭蹙了蹙眉,一言不發。
玄機天君冷笑連連:“淵亭,以前我覺得你還是條漢子,看來真是我高看你了,你知道嗎,瞧你現在的窩囊樣,在我的眼中,也只是一條可憐蟲而已。”
淵亭除了最初眉宇間還會閃過一抹不耐煩外,現在已經連做出多餘的表情也賴得了。
或許終於意識到了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玄機天君沒過多久就將耐心用盡,他冷哼道:“這是你曾經的女人,連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淵亭,你真是白活了五萬多歲,天天頂着個戰神的天職,卻戴着頂綠帽子,淵亭,若不是看在她還算風騷的份上,哼,我早將她賞給手下們享用了。”
淵亭蹙眉。
玄機天君桀桀笑了起來,熟悉他的瑤汐立刻搗地求饒:“天君您肯定在說笑的對不對?”
“說笑?”他的笑聲突然頓住,陰側側的道,“我到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不,不……”瑤汐情急之下膝行到了玄機腳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不,天君,好歹我也是西海仙子,我父王一定會對您俯首帖耳言聽計從的,只要您高抬貴手,不要將我賞給您的手下,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天君,求您,求您了……”她邊泣邊求,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玄機一抬腳摔開了瑤汐,嘿笑道:“淵亭,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他雖然是問句,卻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強迫。
淵亭眉毛抬了抬,他神色如常道:“我若沒有記錯,她現在應該是你的女人。”
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兩人中的夾心餅乾,瑤汐見求不下玄機立刻將目標轉到了淵亭身上,一道粉色影子掠過,瑤汐的身影已如驚鴻一樣飄到了淵亭腳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上淵亭的大腿,芙蓉玉面盈盈而泣,仰望向高高在上的淵亭。
淵亭低下頭,他靜靜地望了瑤汐一眼,冷淡地道:“路是你自己選的。”
瑤汐身子一顫,彷彿經受不住打擊,搖搖欲墜,“你也不救我了嗎?”
淵亭皺眉,“我的行蹤,是你告訴玄機的,對嗎?”
瑤汐身子又是一震,她彷彿被人封了口,再也吭不出一聲。
淵亭又望了一眼石化的瑤汐,他抬起頭來,目光望向了我,他的眸色晦暗,輕聲道:“一切都太遲了。”他說著,忽地翻掌罩在瑤汐頭頂。
瑤汐大驚失色,卻來不及驚呼。
自始至終,玄機連動也沒動一下。
光芒大盛,瞬間又黯淡下去。再看去,淵亭身邊已空無一人,彷彿瑤汐從未出現過。
“你將她弄哪去了?”玄機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淵亭面無表情道:“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玄機大笑,“我就知道你們一對賤人,果然是藕斷絲連!”
“你口中的賤人應該是你的結髮之妻。”淵亭道。
“我呸,她還不配!”
淵亭:“……”他的臉上頃刻間罩上了一層寒霜。
“怎麼?生氣了?呵呵,那就開打吧。”
玄機的話就如一聲號令,四面八方忽地響起無數的破空聲,一道道勁風還沒靠近,就讓我緊繃的寒毛一根根張起。他們動作快,淵亭也彷彿早有所料,在那些群攻還沒到時,他的身影就動了如急風撫柳,忽地躥到我的跟前,我還沒反應,眼前的景色就是一換。我們已經從陸戰變成了空戰。
淵亭一聲呼哨,就見遙遠的天地相接處一個黑點出現。幾個眨眼的工夫,後面的群攻已至,淵亭揮出一道法力覆在我的身上,我就有了刀槍不入的能力。他頃刻間在無數的身影中左衝右突,一陣的鬼哭狼嚎,就見一個個身影往下摔去,哀鴻遍野。
天邊的黑點迅速的擴大,已可分辨出它那雙比起身體來顯得過於寬長的翅膀。那應該是一隻鳥,我心神一動,想起了那隻聒噪的畢方,他的本體應該就是一隻鳥。
那鳥揮一下翅膀,就滑過了萬里,也只是扇了兩三下,它龐大的身軀已漸露雛形。
畢方不愧神獸之名,翅膀一抖,就有遮天蔽日之能。
巨大的黑影在上空盤旋,淵亭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他沒有翻身上去,只是將我放在了畢方神獸的背上。這時,淵亭雖然清掃了無數追殺而來的天兵,可是,天兵還是源源不斷的往上沖,畢方圓溜溜地眼睛一眨,它猛地張開他的鳥嘴發出一聲清鳴,伴隨着清鳴出口的,是騰騰的火焰。
靈火。
比之三味真火還要厲害的存在。
沾者瞬間即被汽化。無數的白煙冒起,方才還烏壓壓一片的天兵們,頃刻間就被清場。後方遲了一步的天兵們,一看這威勢,一個個頓住了身形,不敢再冒近,只敢遠遠的游弋左右,準備伺機而動。當然,他們大多是瞄準淵亭的,至於畢方,見識了它的厲害,此刻是恨不得離它越遠越好。
淵亭瞪了畢方一眼,畢方縮了縮脖子,不再糾纏,鴕着我就往天際飛去。
有幾道身影猶豫着追了上來,只是他們不知是不是餘悸未消,還是根本就是做做樣子,沒追一會就折了方向返回,加入圍攻淵亭的隊伍中。
畢方揮了揮翅膀,瞬間滑過萬里,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座孤島。它將我抖下背,身子一折又要返身回去,我忙道:“等等!”
畢方衝出兩步又收了回來,它掉過鳥頭,瞪着圓溜溜的鳥眼,張開鳥嘴道:“幹嗎?”
會說話的鳥,我還是覺得一陣怪異。抖了抖眉毛,我道:“給我解開定身術吧。”
畢方看了我一眼,卻拒絕了,“不要。”
我一愕,“為什麼?”
“我還要回去,若是把你解開了,等我們回來,你還會在這裏?”它眨了眨鳥眼,閃過一抹狡黠。
“可是你走了,我又不能動,萬一遇到……嗯,我是說,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我又不能自保,那該怎麼辦?”
畢方一咧嘴,忽地一道火舌從它口中噴出,一接解地面,就化做火牆,迅速的將我圍了起來。四周是烈烈燃燒正旺的靈火,卻奇異的一點也沒感覺到燥熱。我望了眼那道火牆,很是懷疑,“這樣就可以了?”
畢方自信的一點頭,“放心,我的靈火,這天底下還沒有哪個神仙能對付的了,除非……”
“除非怎樣?”
畢方又轉口道:“放心,雖然他能解了我的靈火,可是他一般不會輕易露面,也不會輕易出手,除非你與他有着深仇大恨,讓他不得不出手來除了你,可是,依我對他的了解,你與他結仇的機會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你大可放心,只要沒遇到他,你在這裏鐵定安全。”
“你就這麼肯定?”話是這樣問,我的腦海里已經開始搜索起可能結仇的神仙名單,依着我在天庭時單調的生活,連外出都寥寥可數,所以,我覺得畢方有句話是對的,就是那句,與人結仇的機會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它不願透露那人是誰,還是讓我心裏沒底。
好在,我只是杞人憂天,從畢方離開后,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鳥也沒見到過。
回來的只有畢方。
它一落地又從背上抖下了一人,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重傷的吾辛,此刻他雙眼緊閉,人事不醒,也不知受了多重的傷。畢方將靈火收起,這才化做人形,還是我初見時的模樣。他一揮手輕輕鬆鬆解了我身上的定身術,道:“事不宜遲,你們快走吧。”
我顧不上活動酸痛麻木的四肢,先是探了探吾辛的脈搏,好在他看起來傷得嚴重搏動卻還是十分有力的,應該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我放下心來,這才發現畢方還在一旁。
他抱着胸,站了許久,目光不離我放在吾辛手腕上的手。
下意識的將手藏在身後,我道:“淵亭呢?”
畢方弔兒郎當的一抖肩膀,哼道:“你問他做什麼,反正你——和他,”他下巴點了點吾辛,眼神中的不屑掩也沒有掩,“明日就要大婚,現在還有閒情逸緻在這裏耗嗎?”
我抿了抿唇,強忍下心中的不適,道:“至少,你告訴我,他還好嗎?”
畢方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別到了遠處,“好與不好,都是自找的,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算對得起自己了,至於別人,已經被你劃為無關緊要的一列,又何必自尋煩惱?”
我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