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行刑
翌日。
都說囚犯在行刑之前最後的一頓飯必定豐盛無比，安雨辰卻沒享受到這種待遇。稀粥饅頭配蘿蔔乾，養生之首選。
毫無反抗地任侍衛將她帶離天牢。走在天牢昏暗的走廊上，兩邊牢裏的人都圍在牢門邊看着她，同情的、怨恨的、幸災樂禍的各種表情將心裏的真實想法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必定都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的人才會被關在這天牢裏吧，安雨辰想，當然也會有些含冤入獄的，可一旦進來的，還會有活着出去的念想嗎？從那些人的表情里，她看到更多的是隱藏在表面情緒下沉沉的絕望。
或許像她這樣更好吧，沒幾天就變結束了這漫無盡頭的牢獄生活。雖然很可能是以死亡結局，但對比被關着一輩子最後老死在這牢裏，直接結束更痛快些！
刑場。萬里晴空之下，和電視劇里殺死妖女的場景一樣，刑場裏堆滿了柴火。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安雨辰難掩驚恐地看着柴火中間的十字架和一旁火盆里熊熊燃燒的大火，自知人終有一死，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小命會以那麼悲慘的形式結束。一定很痛！安雨辰指尖微微顫抖。想想被開水燙一下都能長出大水泡，若是全身被火燒，那肯定是活人無法想像的疼痛！
不理會她的掙扎，安雨辰被侍衛帶到刑場中間，直接把她綁在了十字架上。花容失色是此刻安雨辰的最佳寫照。手腳被繩子綁着，動彈不得，此刻她才深深地意識到，除非樓暻淵奇迹出現來救她，否則……否則狗皇帝是真的會燒死她！
“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突然下跪高呼。萬人之上的皇帝便從人群中間走了出來，走到高處的看台之上，坐下。
“平身。”高貴雄偉的霸氣溢於言表。
“謝皇上！”
“國師。”看着刑場中央的安雨辰，皇帝面無表情。
“是，皇上！”國師從皇上身側走了出來，走到看台前面。“安雨辰，年十六，生於郁城。天生愚鈍痴傻，四年前妖女附身，脫愚鈍痴傻之貌，換得精神氣靈。妖女附身之日郁城雷聲大作、遇千年未見之水災，使屍橫遍野。同日，我朝天子出征遇險，十九王爺身陷無解之詛咒。現此妖女已住進王府多日，妄想加害十九王爺，進而動搖我朝朝綱之穩固。幸而皇上英明神武，識破其詭計，將其抓獲。今日，奉皇上之命令，將此妖女當眾處死，以祭奠亡靈，警戒眾生！”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安雨辰總算知道什麼叫“含冤而死”了！，腦子裏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嘣一聲斷了！沒被燒死，也要被這國師的話活活氣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本來就是大傢伙兒都管不着的事，死了人就賴她？而且皇上遇險、樓暻淵中咒跟她有屁關係啊，會比她慘嗎？二十一世紀裏的人生贏家，就因為出門買包煙隨便做好事救了個大肚婆，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野蠻的時代，而且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地位比狗還低賤的女娃兒身上。這一切她怪誰去？
說不出的憤怒，讓安雨辰選擇閉上眼睛。這個時候，據理力爭只是四個字而已。在這個時代，皇帝的話就是天理。而皇帝既說了她該死，無論她怎麼掙扎，也只是徒增笑話罷了！
“吉時已到，行刑！”國師高喊一聲，旁邊的侍衛便拿着火把點燃了安雨辰周圍的柴火。
火苗迅速竄起，將安雨辰周圍的柴火燒得啪啪作響。安雨辰可以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汗從額頭留下，順着臉頰流下，滴入了寬大的男裝上。
“這個時代和這個國家的法和理，我算是領教了！草菅人命，一死也罷！”咬着唇，安雨辰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也好，讓她試試，在這個時代死掉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那個時代去了……
“你不能怪朕。關外傳來消息，十九弟一直沒有離開營地。”這是皇上的解釋，選擇讓她死的人並非皇帝。
“生死由命……”下面的話被打斷了……
“你的生死只能由本王，而非由命。”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刑場上空，緩緩飄落到安雨辰的腳邊。“別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冰冷的語氣里是毋庸置疑。
無法解釋，她心裏真的狠狠地鬆了口氣。看來潛意識裏，她是期待着他的出現的。“連你的命都是他的，我的命又怎能由了你！”對手是皇帝，他怎攔得了！
或許他不會救她呢！說她能解他身上的日光石詛咒完全是安老爺一時胡言，連她都不信，他又怎麼可能相信！所以，他也很有可能只是來看熱鬧的……
這個人才是罪魁禍首啊！若是沒遇見他，她還是安府暗地裏呼風喚雨的大小姐，也不會遭今天這罪！
“本王命自由本王不由天，縱使貴如天子的皇上，也要在本王的選擇之後，才能就本王的選擇作出選擇。”說著昨夜安雨辰說的一模一樣的話，就像他當時在場一般。
聽了這話安雨辰渾身一震。“擁有選擇權的人不是你，而是他”，這是昨夜裏皇上說的話。所以，樓暻淵現在是選擇了她嗎……若是如此，皇上又將對他和她如何？突然覺得，她和他徹底被綁在一塊兒了……
“火已經燒到你的衣服了，無心救我的話趕緊滾吧！”火勢蔓延得很快，轉眼間火舌已纏上了她腳邊的樓暻淵。
“白不適合被燒的黑，只適合血染的紅。”大手輕揮拍掉身上的火苗，樓暻淵嘴邊露出笑。
那笑看在安雨辰眼裏，只覺得毛骨悚然。即使那笑容很美，足以讓人忘了親媽是誰，但同時也讓人從心底竄起陣陣寒意。顯然在場的其他人的想法都和她的一樣，當他們看到樓暻淵出現、繼而露出那抹笑時，臉色全變了，臉色蒼白手腳發抖心裏發顫，若不是礙於皇上還坐着不動，他們早逃了。
“皇……皇上……”看到一身白色的樓暻淵，連國師都緊張了起來。只有無日之日和想殺人時，十九王爺才會穿白色的衣服。而今天天氣晴朗、烈日當空……
“滅火！”皇上說出兩個字，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是！”國師點點頭。“來人，快滅火！快滅火！”
得到命令的侍衛們不敢有絲毫怠慢，七手八腳趕緊接來水將火撲滅了，生怕十九王爺一不高興殺光全場……
“不過一介草民，十九弟至於從千里之外趕回來嗎？”沉着臉，皇上說。
“並非一介草民，國師說了，是妖女。”若只是單純的一介草民，當然不值得他費半點心思。
“既知是妖女，十九弟更不應阻撓才是。”
“自己的玩具，就算是毀了，也必須是由自己親手毀掉。若臣弟我砸了皇兄你的玉璽、割了你的龍袍、毀了你的龍椅，你會如何？”樓暻淵微抬眼，冷艷的紅唇盡吐出大逆不道的話。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必是誅九族的大罪！可皇上只是微微側顏，並未動怒。
“你真當她是玩具？還是將她當作可以解除日光石詛咒的解藥？”
輕笑，搖搖頭，“無稽之談罷了。”
“既非將她當成解藥，朕殺她，你更無理由攔着。”
“她會死，但必須由本王動手。誰讓她……惹怒了本王。”說著動怒，很隨意地。
“若是動怒，為兄幫你除了她不是更好嗎！”而不是擋在她前面！
“讓她如此痛快地死去，豈不便宜了她！”
“哦？如何才能解你怒氣？”
“自然要一點一點、一天一天、慢慢兒地把她……毀了！”要取一個人的性命太簡單了，他膩了一瞬間的快感，想着要玩久一點兒罷了。
“好！此等妖女，自然不能讓她輕易解脫了。朕就等着看，看你如何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笑着，皇帝像是滿意極了樓暻淵的話。
“遵命！”樓暻淵嘴角微揚，又扯出一抹笑。
惹怒了他？她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惹怒了他？就算是想搪塞皇上，也不能用這種辦法啊！大家都聽到了看到了，這日後他便有了光明正大的折磨她的理由了……
轉身，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