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利用
“我變成什麼樣子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
“是么?”他抬起一隻手,撐在門邊。
正好,把我圈進了他的領地里。
一抬頭,就能對上他那雙半真半假的溢着笑的桃花眼。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使足了全力,把他使勁的往後一推。
他本就沒站穩,一推之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後背也重重的撞上了身後的護欄。
“嘶——”他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艱難的爬了起來,還一臉怨恨的看着我。
“這是要謀殺親夫啊你……”
顧辰皓,我記得,我三番五次的跟你強調過,不要再亂說話。
於是我走過去,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很用力的那種。
手上頓時就傳來了一陣火辣辣感覺,又痛又麻。
他撫着被我打向一邊的左臉,驚愕的看着我。
隨即,唇角就微微顯出了弧度。
一個嘲諷的笑。
我不知道他笑的是誰。
但我沒什麼時間思考,只能一鼓作氣,“顧辰皓,我說了我們是朋友。只要你不說不恰當的話,不做過分的事情,我們就會一直是朋友。但是如果你不知好歹,非要……”
“什麼叫不知好歹?”
我無語的瞪着他。
“我就是問問,想讓你舉個例子啊,免得我又以身試法。”
我站的筆直,覺得自己很有氣勢,“你別開一些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的玩笑就可以。”
“那太不公平了啊,憑什麼別人就能開玩笑,我不能?”
我現在只恨自己為什麼力氣這麼小,不能一巴掌打死他,或者能把他從陽台上直接打的飛出去摔死也行。
別人的玩笑是我用來制約你的借口,不是你用來反問我的理由好不好。
“抱歉,如果你非要這樣的話,我們就只能劃清界限了。”
他的手從臉上移開,五個指印清晰又張揚的佔據了左臉的半邊天。
還腫起來了一些。
“至於嗎?”他問我,聲調有些有氣無力。
“你說過的,你就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不要臉的人。”
哦不,他自己都說了他那叫得寸進丈來着。
“所以,如果我現在‘不至於’的話,你會越來越過分的。”
“切,你倒是了解我。”
“顧辰皓,”我閉上眼睛,“收手吧,也收心。”
“你認真的?”
“我?我當然是認真的。那,你呢?”我睜開眼看他,目光一片平和寧靜。
“你知道的。”他看着我。
“抱歉,我不知道,也並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認真的,也不管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是在逗我玩還是在拿我取樂,是真誠的還是虛情假意,顧辰皓,我全都當做沒發生過。和那個耳光一樣,就當是做了一場荒唐夢吧。”
我轉身,準備離開。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莫名其妙的一場旅行。
還沒出機場的時候,我哭得死去活來留給他的遺言。
在酒店的時候,為了讓我安心而撒謊說是他自己敲了我的門。
在天空之境的時候他拍下的我轉身那瞬間的照片,紅圍巾在幻境裏飛揚。
電腦屏幕上被偷換了的桌面,是我們唯一一張合照。
還有我剪了短髮穿着這件禮服,他見到我的第一眼的時候,眼裏的訝異和那句“你今天很好看”。
顧辰皓,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我徑直的向前走,腳步很堅定,一點都沒有留戀。
我聽見了他慵懶又無奈的聲音,“戚,你也真是能說會道,自己打了我,三言兩語就想把責任撇清了啊。”
我步子一頓,但還是沒理他,自顧自的邁開腿走了。
就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吧。
抱歉了。
我看着自己通紅的掌心,想到他剛剛腫起來的左臉和清晰的指印。
我也不想甩你耳光的。可是如果我不決絕一點,你大概不會放手。
顧辰皓,不管怎麼樣,千萬別喜歡我。
千萬別。
再回到大廳里的時候,已經找不見小黃和麗麗了。
我只能一個人低頭喝着悶酒。
好在度數不高,不然我真的要“醉生夢死”了。
我聽見話筒調試的雜音,台上主持人清脆甜美的聲音。
好像說是有人要上台講話了。
講話的話,估計就是段飛揚了吧,畢竟是他的訂婚宴。
但是很奇怪,他說了半天的話,但似乎一直都在講工作,講合作,講自己的抱負。
就是沒提到他的未婚妻。
顧辰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旁邊,我瞄了一眼,也沒打算換個地方站。畢竟人多,總要互相留些面子的。
“想走了么?”他問我,開口之前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
“不啊,有好吃的好喝的,走那麼早幹什麼?”
嘴上這麼說著,心裏越有些沉重。
我想走了。
我不該來的。
我想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擱轉身就走。
可是……腳下卻好像是被人生生的釘了釘子一樣,怎麼都挪不動。
似乎只要走出一步,腿就會軟下來。
為什麼啊,為什麼不敢離開啊,為什麼不敢甩頭就走啊,你在害怕什麼啊。
或者……你是在期待什麼啊。
我閉了閉眼,整頓了下心情,卻還是依舊沉重。
強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轉臉對着顧辰皓說,“你的臉沒事了?”
他面上一紅,有些尷尬的瞪了我一眼,“好意思說。”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不還是朋友么?”
“你倒是豁達。”
我笑了笑,心裏卻想着,豁達也是分人的啊。
你看,我才甩了你一耳光,跟你拉拉扯扯搞出了些有的沒的,半個小時之後就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跟你並肩站着一起喝酒,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一樣。
但台上站着說話的段飛揚,他不一樣。
一個笑容,就能讓我心動好幾天啊。
微蹙一下眉頭,就能讓我心疼好一陣啊。
甚至……那天晚上的擁抱,我似乎現在還感受的到餘溫。
顧辰皓,你明白嗎,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是不一樣的。
“去坐一會兒吧,別老站着了。”他又開口。
我卻搖了搖頭,“不用了,他正在上面講話呢,隨意走動對人家不尊重。”
說著,便將目光繼續投在那個閃亮如星輝般的男人身上。
“幹嘛還這麼為他着想啊,都不要你了。”
我咬了咬唇。
很用力的那種。
指甲都要將手心的肉掐破了。
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是不會當著她的面,說讓她這麼難堪的話的吧。
“幹嘛啊,我說的不對?你這是什麼表情,跟要吃了我一樣。”
我咬着唇,嘴角卻突然上揚了起來。
顧辰皓,我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呢。
都不知道,我是該覺得慶幸,還是該哭笑不得。
“顧辰皓,你之前說你喜歡我,都是胡鬧的吧。”
他手頓了頓,卻也沒有說話,只是楊起嘴角微微一笑。
“看吧,我猜對了,你可能是覺得自己的生活太枯燥了,想加點調味劑。也可能是……因為路霏霖結婚了,需要新的目標來轉移你的注意力,癒合傷口止住疼痛。但是我想說,不管是調味劑,還是止痛藥,你都找錯人了。這樣被你當做箭靶子的人……本就不該存在的,就算一定要存在,也不該是我。”
“你是覺得,我在利用你?”
我嗤笑,“利用談不上,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你又怎麼知道我有傷口需要癒合。”
“我扇你巴掌的時候,你說了一句,‘怎麼你們女人都這麼喜歡打人耳光’,雖然只是嘀咕,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見了。”
“隨口一說而已。”他站的少外歪了些,半靠在牆壁上。
“是啊,隨口一說。但你能說出這麼一句話,就說明……你之前,也是被打過的。被一個女人。”
其實這並不是猜測,但為了給他留點自尊……我沒有告訴他我知道他在路霏霖婚禮當天被打的事。
他笑了笑,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瞎猜什麼,除了你誰還敢打我。”
“路霏霖啊,她肯定敢吧。”
他面色黑了些,“她才沒你那麼粗魯。”
“我也只是隨便一猜而已。”
“你猜錯了。”他煩躁的開口,似乎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但我並不想給他逃避的機會,有些話,一定要說開了才行。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一直都沒有死心,直到她結婚的那天,你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的。”
“別說了。”
“就許開玩笑,不許我說實話么?顧辰皓,那你還真是卑鄙呢。”
他瞄了我一樣,沒有說話。
我繼續開口,“那天她在休息室的時候,你進去找她說了話吧。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結果是很明顯的。顧辰皓,你挨了一巴掌。”
“沒有的事。”
我心裏想笑,你否認也沒用啊,這些都是路霏霖親口跟我說的。
“我不知道你說喜歡我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好在你不是認真的。”
這一次,他垂下了眼帘,沒有再否認。
說實話,我還真怕他說出一句“我是認真的”。
還好沒有。
我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