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午飯
去上班的時候依然盯着烏青烏青的眼圈,嚇得小黃問我是不是中邪了,還時刻保持着離我三米遠的距離,生怕我一口氣沒憋上來就被鬼附身了。
我說我只是沒睡好之後,她才稍微站的離我近了一點。
我搖了搖頭,簡直是哭笑不得。
有那麼嚇人嗎?
我進了洗手間,照了照鏡子。
果然成功的吧自己嚇了一跳。
這鏡子裏面的,是個什麼……東西?
眼皮耷拉着,黑眼圈比熊貓的還嚴重,臉色還蠟黃……
這真的是我?
我知道自己沒多漂亮,可是也是自認為唇紅齒白面容清秀的啊……
在工作室洗漱的時候沒有鏡子,胡亂刷了牙洗了臉就出門了,臉上什麼護膚品都沒擦。
現在看我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真是想把自己一巴掌拍回一個小時前,然後好好化個妝再出門。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還一不小心碰見了安老師,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可以立刻找個地縫兒一頭扎進去算了。
“這是怎麼了,氣色怎麼這麼差?”她開口,有些關切的問我。
我不好意思的縮了縮頭,“沒休息好……”
“那怎麼行?因為一點小事就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鬧出病來了怎麼辦?”
她皺着眉,口氣有些嚴厲,我聽了卻是心中一暖。
“知道了。”我點了點頭,禮貌的一笑。
“回去好好補個覺。”
“嗯。”
我回到辦公室,果然又是一趴在桌子上就睡死過去了。
據小黃說,她又叫了我幾次,我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我倒還覺得挺奇怪的,明明是你自己也勸我趴桌子上好好休息一下的,那後來我睡得好好的你又要叫我起來幹嘛?
她還扭捏着不太好意思說,在我一再的逼問下才終於鬆了口。
“顧總路過的時候吩咐的啊,他說什麼有職員公然在辦公室里睡大覺,影響非常不好,讓我趕緊把‘犯罪者’叫醒並予以警告。”
嗯,可是升職了,擺起架子來了,說話都這麼官腔,沒準兒就是特地針對我的吧。
雖然我也很心虛的知道自己在上班時間睡覺確實是不對……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跟他彙報了啊,說叫了你好幾次你都沒醒……”
“那他說什麼?”
“他說……說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輕饒。”
“?就這樣?”我還以為他要扣我工資呢,那可是命根子啊!還好保住了。
“嗯……還有……”小黃繼續扭扭捏捏。
“還有什麼?”
“還有……”
“到底是什麼啊?他不會……要扣我工資吧?”我緊張兮兮的問。
“那倒不是,他就說……你簡直跟頭豬一樣,吃不飽睡不夠還不愛幹活再這樣下去就完全嫁不出去了!”
她說道後面語速變得極快,彷彿故意不想讓我聽清楚顧辰皓到底說了些什麼。
可是耿直又誠實的小黃啊,我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全部聽見了呢。
“我,像,豬,一,樣?”我簡直是咬牙切齒。
小黃慌忙擺手,“這話也不是我說的啊是顧總說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轉述而已啊木姐你不要生我的氣啊!”
語速依然是極快的,嗯,像蹦豆子一樣的那種。
我沒繃住,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黃你是上了發條了嗎?”
她天真的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番。
我還想着她在思考什麼,結果這貨腦子都不帶轉的。直接就以為我說的“上發條”是工作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馬不停蹄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着說:“哎呀,都是應該的嗎,而且我也沒幹什麼重要的事情啊,打打下手而已啦。”
我有點無語,並且當即就決定以後跟小黃說話的時候盡量避免使用不好理解的語言。
小黃依然善良純真的問我要不要去跟顧辰皓解釋一下,說自己是因為沒休息好才在辦公室里補覺的。
我笑着彈了一下她的腦殼兒,“這能當借口嗎?”
她表示不理解,我也懶得解釋了,笑笑就過去吧。
睡覺了就是睡覺了啊,哪能找得到什麼借口。
“我累了”“我困了”“我沒休息好”,這不都是廢話?誰不困不累精神倍兒棒的話還會趴在桌子上睡覺?是得有多無聊?玩玩兒手機不好嗎?打打遊戲不好嗎?
“你為什麼要睡覺?”
“因為我很困。”
這難道不是廢話嗎?這是理由?這能用作借口去解釋?
我是腦子跟小黃一樣抽了才會跑去跟顧辰皓說“我睡覺是因為我瞌睡”。
他一定會把我當成神經病趕出來的。
而且,我閑的沒事兒幹了跑去主動跟顧辰皓說話?
我避之不及,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呢好不好。
沒事兒跑去和他談論什麼睡覺的事情,我吃多了么。
當然後來顧辰皓也並沒有找我什麼事兒,估計還是念着同學情誼的。
我的工資一點兒都沒少,為此,非常感謝他。
我對着大鏡子畫了個妝,不知道蓋了多少層遮瑕膏才遮住了我的黑眼圈,又撲了一層淡淡的腮紅讓臉色看上去紅潤了一些。
面色看起來終於沒那麼糟糕了,看着有了些生氣,不像剛才那樣,快死了一樣的。
然後就收拾了一下心情下樓去買了一份蛋糕。
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而我不喜歡公司食堂里的飯菜,也懶得跑到遠一點的地方吃什麼東西,索性買一塊兒蛋糕墊肚子吧。
剛剛還被小黃安利了一家新開的鐵板燒,說那裏的套餐分量超足又很好吃。我聽完以後想都沒想就問了地址,打算今天晚上就叫上路霏霖一起……
想到路霏霖,我就無奈的低下了頭。
算了,沒有人陪你吃飯的。
一個人,吃什麼大餐。
晚上還是隨便吃點東西湊合一下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進了公司的大門。
真是不巧,一抬眼就看見了正好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段飛揚。
他正和電話那端的人說著什麼,那笑容簡直是讓整個大廳里的人都如沐春風。
目光觸及到我的臉,再低頭看見我手上的蛋糕盒。
他的目光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
我被這道目光刺的發毛,於是挺了挺腰板,昂首正步的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幸好剛剛畫了個妝沒有被他瞧見我那麼丑那麼狼狽的樣子”。
我踩着高昂的步伐,扭着連我自己都想像不出來的妖嬈步伐,一點點的從他身邊錯了過去,走過之後,甚至沒有回頭。
我是不敢回頭吧。
距離一拉遠,我就像只被針戳了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提着蛋糕盒子的手從腰間無力的垂下,差點拿不穩摔了它。
腿腳也像瞬間被抽走了力氣一樣,有些打顫。
面上的表情一定更可笑,估計就是那種想笑又想哭緊緊的繃著臉的精彩表情吧。
沒有鏡子,我看不見自己的臉。
我以為自己還是起碼能夠笑的出來的,嘲笑也行啊,冷笑也行啊。
但我怎麼也上揚不起來的嘴角卻出賣了自己。
我……笑不出來,怎麼也笑不出來。
為什麼呢?
我就在拐角處獃獃的站了一會兒,手上費力的提着那個好像有千斤重的蛋糕盒,指關節用力的都將硬紙殼的提手壓壞了。
我聽見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好像是有人過來了,才慌忙定了定神恢復了平靜正常的表情。
是隔壁辦公室的同事啊,不怎麼熟,平時見面會打個招呼。她見我站在這裏,禮貌的問了一句,“不去吃飯么?”
我揚了揚手上的盒子,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午飯在這裏了。”
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還是說道,“這麼小塊兒的蛋糕,不管飽吧?”
“我胃口比較小。”我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是大言不慚。
“但這也不能當飯吃啊,太甜太膩了,熱量還很高,對胃不好,對身材也不好。”
我依然微笑,“謝謝提醒了,其實我吃過飯了。”
我們互相禮貌的道了別。
對胃不好,對身材也不好。
誰不知道呢。
我嘆了口氣,回到辦公室里吃我的蛋糕。
平常這種時候我都會先拍下美美的照片發給路霏霖氣她的。
我喜歡甜食,喜歡顏值高的甜食,看見好看的食物就想要拍下來。
這一次依然是習慣性的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
拍下照片儲存之後,卻不知道該發給誰看了。
也罷,我笑了笑。
誰的手機裏面,還沒有幾十張幾百張捨不得刪卻又不敢給別人看的照片呢。
結果剛放下手機拿起小叉子,手機就適時的震動了幾下。
解鎖之後才發現是快遞信息。
快遞?
我皺眉。
自己最近明明沒在網上買什麼東西啊?
我思索了一番,然後瞭然了。
東西是路霏霖的,地址還是我們一起住的那個房子的地址。
那傢伙喜歡從網上海淘,什麼都買。
但是她值班的時間比較多,怕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收不到快遞,就把所有的聯繫方式都留成了我的電話號碼。害得我每次一收到短訊就得下樓去給她搬一箱一箱的護膚品和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