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病發
安小堇後來才知道,裴昕然沒有吸毒,她只是在夜店結識了一幫朋友,那天大家都喝多了,裴昕然就把他們領回家繼續嗨,可沒想到他們中間有些人竟然吸毒,裴昕然也是抱着僥倖的心理沒有阻止,可沒想到半夜有鄰居舉報,警察來的時候,裴昕然整個人都懵了。
第二天,裴弋然因為沾染毒品而被抓進警察局的消息不脛而走,無論是網絡上還是報刊上,裴弋然都是頭版頭條。
幾張模糊的照片,都看不清楚臉,卻紛紛印上了裴弋然的名字。
一時間,人們全都是罵裴弋然是癮君子。
季家和左氏動用所有的關係,用最好的公關團隊,才把負面消息壓到了最低。
kg也代表發聲,為裴弋然證明根本就沒有沾染毒品一事。
雖然這次的事情跟裴弋然沒有半點聯繫,但畢竟那些吸毒人員是用他的房子當場所,就憑這點,裴弋然就難逃關係。
裴弋然被關在警察局拘留十幾天。
季家和左氏為裴弋然保密的很好,出來的時候,沒有一家媒體,沒有一支話筒遞到裴弋然的跟前,很清靜。
裴弋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整個人都消瘦了兩圈,安小堇和裴昕然在門口等着,裴昕然一看到裴弋然,驀然就哭了出來,這十幾天,她過的也不是很好,她甚至還想去警察局自首,可都被安小堇給攔下來了,裴弋然做出這樣的選擇,無非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如果裴昕然再鬧出什麼么蛾子,那裴弋然真是白受了這十幾天的委屈了。
“哥”裴昕然走過去,扶住裴弋然的胳膊,聲音哭的有點沙啞。
裴弋然嘴唇泛白,本來想要摸摸裴昕然的頭,可手剛剛抬起來,眼前驀然一晃,他身子一軟,就朝後倒了下去。
安小堇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這是她第二次守在手術室門外。
第一次是安森,第二次就是裴弋然。
她沉默了,低着頭,靜靜地等着。
這十幾天,她過的很煎熬,就像是靈魂已經隨着裴弋然去了,可肉體卻還留在人世間,工作上的事情,她根本連插手都做不到了,如果不是余小男在一旁幫襯着,安小堇一手建立起來的工作室恐怕就要倒了。
十幾天,漫長地跟度過了十幾年一樣。
安小堇除了照顧裴母和裴昕然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發獃,坐在曾經裴弋然的卧室里,趴在他曾經睡過的床上,沒有困意,只是默默地流淚。
心像是戳了一個大洞,血早就已經流幹了,只是莫名地悲涼。
季聿飛、莫煜、左沐都來看過她,跟她帶來了裴弋然的消息,可她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根本不想聽到那些或真或假的消息,她要的是裴弋然可以完整無損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十幾天,見到他了,看到他瘦了,安小堇痛的眼淚直流。
可她還沒有跟他說一句話,他就昏過去了。
安小堇完全想像不到,如果裴弋然這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自己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斷斷活不下去。
手術室亮着的燈滅下了,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安小堇直了直身子,裴昕然着急迎了上去,抓住醫生的胳膊,瞪大了眼睛:“醫生,我哥怎麼樣了?”
醫生環視一周,開口道:“你們誰是他的直系親屬?”
裴昕然眼睛紅紅的盯着醫生:“我是,我是他親妹妹。”
醫生點點頭:“你既然是他的親妹妹,那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我不去,醫生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跟我說吧,我不想離我哥太遠。”裴昕然突然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醫生點點頭,嘆了口氣:“病人患有多發性骨髓癌,前一段時間檢查報告出來,是晚期的,這樣的話就不能做手術了,只能選擇放化療治療,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直系親屬是可以跟病人進行骨髓配型的,但是配型成功率不是很高,你願意試一試嗎?”
裴昕然連猶豫都沒有,直接點頭:“醫生,只要能治好我哥,我怎麼樣都配合,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好,那你跟我去抽血。”
裴昕然跟醫生走了,手術室的門打開,裴弋然被推了出來。
安小堇想要站起來,往前走兩步,可她腳步一軟,眼前一抹黑,就暈了過去。
……
“病人患有多發性骨髓癌,晚期的……”
“安小堇,我們來約定,等你二十四歲的時候,我就來娶你。”
“小堇,我愛你。”
“小堇……”
……
安小堇皺了皺眉頭,驀然睜開了眼睛,卻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還有水晶吊燈。
“弋然,裴弋然……”安小堇驀然坐了起來,眼前天旋地轉的,難受的要命。
“小堇,你怎麼坐起來了?”
安小堇捂住嗡嗡作響的腦袋,抬頭就看到了左沐。
“我怎麼會在你家,我要回醫院,弋然還等着我呢。”
左沐按住安小堇的肩膀,讓她安安穩穩地躺回床上,深皺眉頭:“今天你必須在這裏,哪裏也不許去。”
安小堇揮開左沐的手,想要趴下床,可每次都被左沐給拉了回來:“你自己都保不住命了,你還有心思關心裴弋然?”
安小堇固執的很,她用力甩開左沐的手,說什麼也要下床,可腳剛碰到地,腿根本軟的站不住,只能跌坐在地,跟爛泥一樣。
“小堇”左沐蹲下要扶安小堇起來,她從床上到地上的短短距離,就已經耗費了她大半的體力,此時此刻,她再也沒有辦法拒絕左沐,任由他把自己抱回到了床上。
安小堇眼睛盯着天花板,眼淚一直往下流。
“你多少天沒吃飯了?”
安小堇腦子裏心裏全都是裴弋然,哪還有心思去吃飯。
左沐端起熬好的粥,舀起一勺,吹涼了一點,才放到安小堇的唇邊。
可安小堇抿緊了雙唇,怎麼也不肯張嘴。
“安小堇,裴弋然生病了,我們都很難過,可你也沒有必要這樣要死要活的,你不是還要回去照顧裴弋然嗎?可就你現在這副樣子,連下床都困難,你還拿什麼照顧他?”
安小堇眸光微動,望着左沐:“弋然,醒了嗎?”
左沐望着安小堇,冷眸微縮,繼續將勺子放在她唇邊:“你喝下這一口,我就告訴你。”
安小堇伸手直接搶過碗,仰頭咕咚咕咚地全都喝了下去,眼睛泛紅卻堅定:“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左沐被安小堇眼底大片的黑暗給驚到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安小堇,絕望卻執拗。
“他醒了,但是又睡過去了。”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病了?”
左沐點了點頭。
安小堇手指一松,碗順着床邊摔在了地上。
她咬緊了嘴唇,咬的太用力了,都出血了,她憤憤地盯着左沐:“是誰告訴他的?”
左沐怕安小堇太激動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一個人生病,自己的身體自然就會知道,不需要任何告訴。”
“你胡說!”安小堇驀然抓起旁邊的枕頭,打在了左沐的身上,幾乎是喊了出來:“是你!是你,對不對?!你一直都恨弋然的,你看不慣他,這次你總算是逮住一個機會,所以你告訴了弋然,左沐,你怎麼可以這樣,虧我還把你當我最好的朋友,你太讓我失望了!”
左沐站在那裏,任由安小堇隨手扔過來的東西砸在自己身上。
“你說話啊?!啞巴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和弋然,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他說過要在二十四歲娶我的,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非要拆散我們?!”
說著說著,安小堇跪在床上,大聲哭了出來。
哭的撕心裂肺。
哭的山崩地裂。
左沐挪動腳步,走到她身邊,抱住了她,聲音喑啞:“哭出來就好了。”
安小堇窩在左沐的懷裏,湧出來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衫。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救弋然?我怎麼這麼沒用,這麼多年過去了,到頭來還是他在保護我,我卻沒有能力在他危難的時候拉他一把,我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左沐撫摸着她的頭髮,柔聲道:“小堇,裴弋然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誰能救他的命,而是你的陪伴,所以你不要自責了,養好身體,你才能回到裴弋然的身邊。”
安小堇低聲抽泣,沉默了。
“你放心,我和季聿飛會把全世界最好的腫瘤專家找來,給裴弋然會診,他會沒事的,只要有合適的骨髓配型,手術方面一定不成問題,我會幫你,幫你留住裴弋然,你不要自怨自艾了,好不好?”
安小堇抬起頭來,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看着左沐半信半疑:“你說的是真的?裴弋然真的會沒事嗎?”
“會,我會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裴弋然,讓他與你相守,陪你到老。”
左沐抱住安小堇,既然我沒有什麼立場再在你的心裏有任何的位置,那我也只能遠遠地看着你,傾盡所有讓那個人給你所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