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嘿,原來是個老男人
凌晨過後空氣清冷,窗外,明月高高地懸挂在夜空中,顯得格外靜謐與寂寥。
雜物房裏的空氣十分渾濁,陶修的手臂無力地架在自己的額頭上,感覺快要窒息。
“我本來真的只是想試試,但沒想到……對不起,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對別人說對不起。”年輕男人低沉的聲音里透着些懊惱,他沒有想到對女人毫無感覺的自己,竟然會對一個男人失控。
陶修冷哼了一聲。
雜物房的窗戶大開着,吹進來一股股涼颼颼的冷風,陶修不自覺地打了一個顫。
男人感覺到他皮膚的涼意,翻過身來將他抱緊了點兒,大手擰過他的下巴,打量着他的臉。
男人驀地發現陶修右眼下方有一顆小小的黑痣,讓他充滿憂鬱氣質的臉看起來更加魅惑。
“這顆黑痣跟你很配,很美。”男人呢喃着低下頭,吻了吻那顆黑痣。
相差無幾的話語令陶修的記憶在一瞬間翻江倒海地傾瀉而出——
“修,你知道嗎?每當你連眼睛都在笑的時候,你眼角下的這顆黑痣就好像活了一樣,特別美……”
“修,我喜歡你……”
“修……”
那個人的聲音一直在入侵陶修的腦海,令他幾乎頭疼欲裂。
陶修煩躁地閉上眼睛,一把抓住男人的頭髮,“不許再碰我!”
男人吃疼地皺了皺眉,那雙面對別人總是佈滿冷漠的雙眼稍稍變得柔和了,雖然和這個男人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真的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你的臉...看不出年齡,不過應該比我大一點吧,20?還是21了?”
“……”陶修不發一語。
男人逕自從陶修的西褲里翻出他的身份證,透過窗外柔和的月光,男人訝異地道:“27了?真看不出來!你比我大這麼多,嘿,原來是個老男人。”
聽到男人嘲諷的話語,陶修惱怒地奪過自己的身份證,碰到這樣的事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了,就算報警恐怕也沒有哪個人相信他吧。
“滾!你給我滾!趁我還沒有報警之……”陶修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又翻出了他的教師證。
“喲!老男人,沒想到你還是一個老師。”
“還給我!馬、上、滾!”陶修腦門蹦出青筋,臉色鐵青一字一頓地道。
見陶修氣成這樣,男人不敢再開玩笑,穿好了衣物后隨手將教師證還給了他。
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看着陶修眺望窗外明月的清亮雙眼,“如果一年後我還忘不了你,我會找你的。”
“滾。”陶修竭力平靜道。
不管這個男人說什麼,對於陶修而言他都只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滾蛋,年輕的衣冠禽獸。
“天冷,你也早點離開。”
陶修聞言緩緩地攥緊了雙拳,如果不是因為這道相似的聲音……
男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陶修緊緊地抱着自己,沒有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心疼自己這個老男人,呵呵。
衣物是男人幫他穿好的,陶修將自己的身份證和教師證放好,渾渾噩噩地離開。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后,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逆光的門后,一直注視着他走遠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顧輕狂你瘋了!"男人突然一拳狠狠地擊在了發霉的牆壁上。
活到十八歲,他一直比別的孩子要強大、理智,不管因為自己的狂妄惹過多大的麻煩,他也總是有本事擺平,可他從來沒有試過為一個人失控。
而且還是為一個男人。
他甚至強迫了對方,這跟電視上的那些強X犯有什麼分別?可他竟然還不後悔。
“如果一年後我還沒忘記你,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年輕男人的眼裏閃過一抹不符合年齡的狠戾與勢在必得。
男人走了沒多久,突然聽到了一點哭聲,“誰在那裏?!”
牆角邊的女人抬起佈滿淚水的小臉,男人無比頭疼地道:“你還沒走!”
女人氣憤地站起來,突然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男人的胸膛,“你!你居然真的……你怎麼能這麼噁心?噁心!”
女人並沒有看到多少,但她一直蹲在這裏等,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他們做了什麼。
“夠了!”男人不耐煩地推開女人,深邃的瞳仁中射出清明的精光,“你沒有資格管我做什麼,你纏着我不就是為了錢嗎?要多少我給你!”
“你!顧輕狂你和男人在一起你會後悔的!”女人尖叫着。
一張薄薄的支票掉落在她的腳下,她的眼裏卻只有男人遠去的背影。
良久,女人才擦乾了臉上的淚,撿起了地上的支票,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沒了愛情,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只是顧輕狂,男人和男人間永遠只是玩玩而已,他們圈內人骯髒到你難以想像,和男人在一起,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女人不知道的是,顧輕狂這個人,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陶修跌跌撞撞地穿過漆黑的小巷,冷風的侵襲令他昏醉的頭腦清醒了很多,喉嚨上堵着一口氣,令他幾乎快要窒息。
陶修的耳邊回蕩着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與那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怎麼也分不清。
陶修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黑髮,雙唇吐出一個思念已久的名字:“航予……”
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出了大馬路的陶修被刺眼的車燈耀得睜不開眼睛,隨後被剎不住的貨車撞出兩米遠,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車禍啊,當年也是……
肇事司機因為喝了酒,發現自己撞了人後嚇得魂飛魄散,酒也醒了,怕陶修被撞死了,竟然膽小怕事地踩了油門就走跑!
如果不是被一個習慣凌晨六點起床跑步的好心老人聯合路人一起將他送去了醫院,就這麼死在路邊都有可能……
中心醫院。
老人和幾個好心的路人等到丁樂過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小夥子,你是他的家屬嗎?他的手機里只存了兩個號碼,除了你的號碼外另一個號碼怎麼也打不通……”
丁樂沉默,另一個號碼的主人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能打通就是靈異事件了。
“我…也不是他的家屬,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謝謝你們送他到醫院!醫生,他現在怎麼樣了?”丁樂焦急地問道。
“皮外傷不算重,但目前還在觀察,等他醒來后需要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女醫生耐心地道。
丁樂點頭,“謝謝醫生,辛苦了。”
“小夥子,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顧你朋友啊!”老人拍了拍丁樂的肩膀。
丁樂點頭,“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