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引狼入室
“宣太后懿旨,費府嫡女費靖寒,蘭質蕙心,聰穎過人,現指婚五皇子齊休炎為正妃。”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幸福來得太突然,張氏有些反應不過來,呆立在一旁。
還是宣旨的宋公公提醒她謝恩,她才從軟椅上蹦躂起來,千恩萬謝,如今可好,寒兒有了賜婚,費府就有了兩位皇子妃,即便是被貶黜,好在還有希望。
三嬸見到宮裏的人抖得跟篩糠似的,長這麼大,這可是頭一遭見到公公,像他們這樣的老百姓,能見到宮裏出來的人,那就跟現在人見到明星一般難得。
“母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待得送走宋公公以後,她趕忙開口對張氏說道。
張氏心情不錯,也順着她的話答道:“確實是件好事,對我們如今的情況,也是一個庇護。”
三嬸心裏都要美死了,費府庶子眾多,但是只有自己跟費府走得最近,今日還碰見這麼好的事情,就是拿出去說,也是個讓人羨慕的談資,何況那個笑凝公主好像很器重他們家一般,過年祭祖的時候就送了一塊玉給她,現在還勸說老夫人讓她到府上走動,她夫君也在公主的鋪子做事,這日子比起以往可要好太多了。
最讓她美的竟然是今日她脫口而出,叫了張氏母親,原以為張氏會呵斥她,哪知張氏卻對她和顏悅色,這可又是別的幾個妯娌比不上的,現在街坊四鄰都知道她是公主的嬸娘,對她客氣得不得了,還有好幾人托她找公主說說情,看看能不能到那水上樂園去做事呢,她這光可是沾夠了。
又與張氏寒暄了一會兒,她才告辭離去,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給大家吹噓今日的所見所聞。
出門的時候遇見從外面進來的費靖月,她遠遠見着了,馬上屁顛屁顛的迎了上去,嘴裏叫着:“公主安好。”
費靖月見是她,停下了腳步,道:“是三嬸啊,今日又來看祖母?”
費靖月的笑容似乎更給了她信心,讓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這費府的人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跟費靖月道:“前幾日我娘家的哥哥得了些野生的蜂蜜,聽聞老夫人舊疾複發,咳嗽不止,想着給老夫人送些過來,這可是止咳的良藥。”
費靖月點點頭,對她道:“你有心了,祖母會知道的。”
這些對話就像真的親戚之間的親密無間,沒有森嚴的等級差異,有的只是一家和諧,和睦客氣。
“公主,嬸娘有些話。”她想着早上出來哥嫂拜託她的事,猶猶豫豫的開了口。
費靖月見她模樣,便知她心思,臉上的笑意不減,溫和的問道:“三嬸儘管說便是。”
她剛才也是試探一下,用嬸娘二字來拉近關係,沒想到費靖月卻真當她是嬸娘,還讓她說便是,她這心放回肚子裏,嘴裏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她娘家的哥哥也想和她男人一樣,到費靖月的鋪子做事,費靖月對下人可是極好的,好好做活的,銀錢都是大大的,她男人一個月掙的,抵得上人家三個月的,她娘家的哥哥不是也眼紅了嗎,這才托她來做做說客。
費靖月淡淡的看着她,既不惱怒,也不開心,就是雲淡風輕,陶然自若。
見費靖月這樣,她心裏打着鼓,自己是不是太過了,竟然還妄想替哥哥謀路子,若是惹惱了公主,丟了她男人的差事,她回去一定會挨一頓胖揍。
她的腿肚子發軟,險些便要跪下去了,正此時費靖月開口了。
“三叔現在在哪裏做事?”費靖月還是笑着說話,讓她驚出的冷汗又縮了回去。
“他,他在樂普山莊做事。”三嬸聲音有些顫抖。
這是費靖月開的一個農莊,就像現代的農家樂一般,可以訂餐宴請,也有舞樂消遣,場子很大,還可以騎射投壺,很多親貴喜歡在那裏宴請賓客朋友。
“樂普山莊?那他做的什麼活計?”
這些事情都是老梁在安排,她只管分配下去,老梁自然會調劑,美食方子都寫給老梁,她就坐等收錢,她知道三叔在自己的鋪子做事,卻不知做的是什麼。
“他會些廚藝,所以梁總管讓他在山莊做廚師。”三嬸答道。
這費靖月問得事無巨細,卻不知是要做什麼。
“那好,我待會兒便讓人去知會老梁,讓三叔去風華水寨好了,給他個小總管的職務,若是三嬸有些親戚朋友的,也好安排。”
費靖月這話讓她喜上心頭,沒想到就這樣幾句話竟然給她男人求了個總管,雖然權利不大,但是卻也是有點看頭,回去她在她男人面前又能昂着高高的頭顱了。
她對費靖月是千恩萬謝,嘴都快笑爛了,後來碧渝還親自送她出門,這更讓她覺得倍兒有面子。
回到碧落院,幾人才說開剛才的事。
“這三夫人還真是的,現在學會蹬鼻子上臉,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了。”碧溪對她最是不滿,看不慣她有些不知進退的模樣。
碧渝遞過去一個蘋果道:“吃東西,塞住嘴。”
她接過去,嘀嘀咕咕,但是蘋果也咬得脆響。
“你可知道,人的貪心都是慢慢培養的,一次給點甜頭一次給點甜頭,到了沒有甜頭的時候,他就會急了,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了。”費靖月依舊淡淡的。
“這三夫人也太。”碧璽也有些看不過去。
唯一能領會的恐怕只有碧渝了,她開口對二人解釋道:“你們還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嗎?如今這個府上是誰在做主?若是小姐出嫁了會是什麼光景?”
“自然是老夫人。”碧溪反應最快。
“還有老爺。”碧璽替碧溪補充道。
“父親涼薄,對母親原本就不算太好,如今雖說幾位姨娘都聽命與我,也只是因為她們尚且無子,而我恰恰是目前府上最大的靠山,但是這並不能保證母親一世無憂,我和寒兒都出嫁后,兩位母親未必不會被踩踏,所以這府上做主的不能是父親。”
她咬了一口甜心蘋果,繼續道:“若是祖母做主,那便更要不得,她生性自私,一切都是為著自己打算,沒有公正可言,若是他們兩人還是這府上的主人,二位母親必然沒有好結果,所以。”
“小姐,你的意思是?”碧溪聽得蘋果都顧不得咬,這些日子她一直不滿三夫人與費府的親近,像她那樣的小人,根本就不是可託付之人,為何小姐還對她百般遷就親近。
“傻丫頭!小姐自然是在利用她,畢竟三老爺也是府上真切的子孫,利用他牽制老爺不好嗎?老爺沒了,老夫人還遠嗎?”碧渝笑着說。
的確,只有碧渝最懂費靖月的心思,她之所以如此縱容三叔三嬸,便是要引狼入室。
人的貪心是最可怕的東西,慢慢將她胃口喂大,她便會欲求不滿,沖在前頭,去做那身先士卒的棋子。
費墨陽那一腳以及他對母親和自己的漠然,早就讓費靖月寒了心,若是這府上還是他當家,有朝一日皇帝開恩,讓他重回權利中心,他必定會更加猖狂,而那時自己恐怕已經不在府上,根本無法護住兩位母親,說不定到時候給她一個暴斃而亡的消息,她也無可奈何。
而張氏,從來都不是向著她們的,她之所以對她們客氣禮讓,無非是看自己還有利用價值,若是有一日她離開了費府,出了什麼事情,張氏也必定會睜隻眼閉隻眼。
這府上唯一能護住母親的只能是二哥,所以幫助二哥奪得家業,三叔和幾位庶子便是第一步。
這下碧溪幾人才懂得,小姐的籌謀算盡機關,一步一步蠶食目前的費府,讓費府最終掌權人是二公子,那麼自然,敦厚的二公子不會為難任何人,老爺的幾位姨娘即便生的再多,也比不上二夫人肚裏的小公子。
她們如今對費靖月的佩服已經是麻木了,在她們心裏,恐怕便沒有費靖月辦不到的事情。
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明月了。
明月被囚禁已經好幾個月了,她多番打聽,只知道明月尚好,但是依舊是任何人不得解除,她無法想像,這樣的日子明月要如何去過,她的人生難道就要葬送在這樣冰冷的宮牆,但是他和齊休離想盡辦法,也不得其法,讓她愁了又愁。
自從上月齊休離匆匆趕回宮去,二人就再也沒有見過,只是讓人來傳了信兒,說是發現了重要的線索,他必須親自前往,事關明月,她自然不敢耽誤,只盼他能早些歸來,宮裏現在的情形也不是很好,剛才進來的時候遇見宋公公過來宣旨,悄悄得了些消息。
現在幾位皇子開始有動作了,除了齊休離,幾位皇子都在暗中經營,想要奪得繼承權。
太子自不必說,也算是老謀深算,五皇子求娶費靖寒正是爭奪皇位的一個重要依仗,最奇怪的是,一直遊走在花叢中的九皇子也參與了進來,目前是處處與五皇子作對,搞得他苦不堪言。
這些話也就宋公公這太後身邊的老人敢說,費靖月與他交好,自然便得知了最新的動向。
“小姐,七皇子的飛鴿傳書。”碧溪捧進來一個紙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