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三生石上閱三生
清醒過後的他眼望四方，高聲喊道:“秋妹妹，我來了，你曾對我說過你就徘徊在這黃泉路上，可為何我看不到你？”
他在這黃泉路上尋尋覓覓，最終他來到黃泉路的盡頭，一座石橋出現在他眼前。
這座石橋分為三層，橋面窄小光滑，橋下血色的忘川河水波浪翻滾，遍佈蟲蛇，孤魂野鬼哀嚎之聲不絕於耳，他在這座石橋的橋頭髮現了一個月色的身影。
“秋妹妹！”
他馬上喊叫出聲，奔了過去。
聽到呼喚，季秋轉過身來，當她看到牧仲玉竟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立刻流下了欣喜但又苦澀的淚水。
她撲到牧仲玉的懷中啜泣着，半晌才說道：“你還是找來了。”
“對，我還是找來了。”
牧仲玉緊緊的抱住了季秋，他望着這裏的一切，心痛的說道：“這個地方暗無天日，又這般陰森恐怖，我要帶你回家。”
季秋苦澀一笑，說道:“如今我已成為了一名女鬼，再也沒有辦法重返陽間了。”
“既然你沒有辦法回去，那就讓我留在這裏陪你吧，剛才我經過黃泉路時，彼岸花的花香讓我恢復了記憶，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迫使我們不得不分開，可是現在我已經了結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就讓我們在這陰間鬼域作一對鬼夫妻吧。”
聞言，就見季秋輕輕的搖了搖頭，緩聲說道:“不行。”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我當然想日日和翎哥哥在一起，但上天卻不允許。”
“佛如此說，你也如此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牧仲玉不解的叫喊道。
“要想知道其中原因，還是到三生石吧。”佛開口說道。
“好，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原因！”牧仲玉氣惱的說道。
在忘川旁，奈何橋畔靜立着一塊青石，上面有早登彼岸四個血紅色的大字。
“這便是三生石，你的前世，今生，還有來世都寫在這上面，你可以上前看個清楚。”佛又開口說道，他一抬手，牧仲玉就見一道金光過後，三生石上現出幾行淋漓字跡。
牧仲玉急忙來到三生石前，抬頭看去，這幾行字跡顯示的是他與季秋的今生。
這一世他是高貴的將軍之子，而她則是江湖草莽之女，因為一場廟堂與江湖的權利之爭，她被當作了棋子，為了她，他家破人亡，而她為了他也耗盡了一腔心血，最終的結果便是一對痴心人陰陽兩隔。
看罷，牧仲玉蹙眉對佛說道：“這一世我們已然經歷過，我想知道我們的前生。”
聞言，佛又一抬手，三生石上又現出幾行字跡，這是他與她的前生。
在這一世，他是一名年輕英俊的鑄劍師，而她則是一名漁家的女兒，他們在集市偶遇，他們一見鍾情，很快便談婚論嫁。
然而就在他準備迎娶她的前一天晚上，一條兇惡的虯龍來到了這裏，這條虯龍兇猛殘暴，吞食掉許多漁民，於是他決定要鑄一把鋒利的寶劍殺掉這條虯龍。
他推遲了婚期，全身心的投入到夜以繼日的鑄劍工作中來，在九九八十一天後，他終於鑄成了一把鋒芒利刃的寶劍，他還在劍柄上雕刻下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他希望這條金龍能夠助他一臂之力，與他一起殺死那兇狠的虯龍。
他就要下海斬殺虯龍，他來告別他心愛的姑娘，他許諾在除掉虯龍后馬上就來迎娶她，從那天起，她陷入到痴痴地等待中。
一天，兩天，十天……
她終是沒有等來他迎親的隊伍，她來到海邊尋找他，當她找到他時，他已經死了，拋灑在那把寶劍上的一腔熱血還未凝固乾涸。
她抱着他的屍體痛哭一番之後，她握起那把寶劍狠狠地戳向了自己的心窩，就在她倒身之際，她用自己的鮮血在劍柄上寫下了“離殤”二字。
她剛剛寫下這兩個字，劍柄上的那條金龍突然脫離了劍體，騰空飛起，它嘶吼着，久久的盤旋在遼闊的海面上。
從此後，碧波之中再也不見了那虯龍的蹤影，而這世上也有了這把離殤劍。
看到此處，牧仲玉恍然大悟，他回身對佛說道：“原來我與離殤劍還有這樣一段淵源，今生我在東海郡除掉的便是前世殺死我的那條青玉虯龍？”
佛輕點了一下頭，緩緩說道：“前世債，今世還，這也算是有因有果了。你與她的兩世情緣都是這樣的結果，你還要看下去嗎？再看下去就是你與她的來處根源了。”
“既然是我們的根源，我當然要看。”牧仲玉馬上回答道。
“那好吧。”
佛說到此處，三生石上又顯現出另一片字跡。
在千萬年前天上有兩位神仙，一個喚作彼，一個喚作岸，他們相互傾慕。
有一天，他們不顧上天的規定，偷偷的見了面，彼發現岸是一個明艷動人的姑娘，岸發現彼是一個形象俊朗的少年，於是他們一見鍾情，他們決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可是他們的事情卻被另外一個神仙發現了，為了邀功，他將彼和岸的事情上報給天庭，結果可想而知，由於彼和岸觸犯了天條，所以天庭降下了懲罰。
他們被打入鬼域地府，上天將他們變成了彼岸花的花朵和葉子，花開的時候不見葉，葉生長的時候花又枯萎了，就這樣，生生世世，相錯千年。
看到這裏，牧仲玉驚呆了，這不是書童十五講給自己的那個傳說嘛，原來這就是我們的來源，我們的故事早已在人間傳播開來。
“我們就這樣永遠相錯下去了？難道沒有辦法破解嗎？”牧仲玉望着身旁的季秋，開口問向佛。
“這是上天對你們施下的詛咒，我不能為你們破解，除非找到用你們二人所有血淚染紅的那朵真正的彼岸花，不然你們是不會在一起的。我佛慈悲，因見你們日日夜夜在這忘川河畔哀怨，於是便度化了你們，這才有了那兩世的情緣。”
聞言，牧仲玉躬身一禮，說道：“多謝佛的成全，讓我們經歷了兩世生死情緣，既然有破解這詛咒的方法，那我馬上就去尋找這朵真正的彼岸花，不管千年，還是萬年。”
“如果費盡辛苦，依舊兩手空空呢？”佛含笑問道。
“如果找不到，那就讓我們回歸原位，重新變幻成這彼岸花，永遠盛開在忘川河畔，但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不可以。”
季秋攔住了牧仲玉，她搖着頭，含淚說道：“我不管我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我也不管前世我們都經歷了什麼，我只要記住今生與翎哥哥的這段情緣便好，現在翎哥哥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一定要返回陽間。”
“為什麼？難道秋妹妹不想讓我留在這裏陪你嗎？”
牧仲玉生怕季秋馬上就把他趕出這地府，所以他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季秋知道他在緊張什麼，於是便放慢了語速，柔聲說道:“我當然想要翎哥哥永遠都陪着我，但是你在陽間還有未盡完的責任，我們的孩子剛剛出生便沒有了母親，如果翎哥哥再留下陪我，何人去照顧我們的孩子？他一個人在陽間又該有多麼的可憐與孤獨，你是他的父親，你有責任陪他長大。”
牧仲玉搖了搖頭，說道:“孩子有諸位兄長照顧着又怎會孤單，再說即使我回去，我也幫不上忙的，因為我不懂如何給別人作父親。”
“既然不知，那就更需要學習了。我說過你是他的父親，沒有人能夠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是你的責任，你要對他負責，所以翎哥哥還是不要猶豫了，快些返回陽間吧。”
“可是我不忍心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忍受這般凄苦，所以我求妹妹了，不要趕我走！”牧仲玉更加抓緊了季秋的雙手，滿懷深情的懇求着。
然而就在這時他卻聽到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好像來自天邊，又好像來自他的耳邊，“仲玉，快些回來吧，兄長求你了……”
牧仲玉馬上聽出這是兄長牧昆鵬的聲音，兄長的聲聲呼喚令他想起了很多往事，說實話他不忍心就這樣拋下這份兄弟情。
“紅塵看破只不過是浮沉，愛情看破只不過是聚散，只有大徹大悟，才能得到解脫。”
佛的這番話語令牧仲玉陷入了深思。
他沉思半晌，最終抬起頭，含淚對季秋說道:“既然我在人間還有未作完的事情，那好，我回去，但是我還會回來的，你等我十八年，十八年後，我們的孩子成年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在此期間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來后我們不過奈何橋，不去轉世投胎，我們就在這忘川河畔，黃泉路上一起去尋找那朵用我們的血淚結成的真正的彼岸花。”
“好，我等你。”
季秋輕抬手腕，替牧仲玉擦拭掉臉上的淚珠，然後又說道：“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撫育我們的孩子，讓他健康快樂的長大成人，我們喚他雲兒，好不好？”
“好，我們就喚他為牧季雲吧，也許有一天我會帶着他來看望你。”
“不要，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沒有跨越陰陽兩界的能力，如果他來了，那就表明他已經是個死人了。翎哥哥，你也不能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不然你也回不去了，快走吧，十八年之約，我會牢記在心間的。”
言罷，季秋用力一推牧仲玉，牧仲玉就覺得心頭傳來一股針刺般的疼痛，他不禁手捂胸口喊叫了一聲。
“啊--”
隨着這聲痛苦的呻吟，牧仲玉慢慢睜開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