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水落石出
還未等季岩鶴髮起動作,牧昆鵬便搶先一步護在了武陽的身前,他劍眉豎起,明亮的雙眸中射出兩道寒光。
趙崇信眯起眼不屑的瞟了牧昆鵬一眼,隨口問道:“孤王看你面生的很,你又是哪個?”
“我乃是冀州人氏牧昆鵬!”
聞言,就見顧遠峰皺起了眉頭,他問道:“我聽聞冀州有一位俠士名喚牧千山,你和他之間是什麼關係?”
牧昆鵬沉聲回答道:“那是先父。”
“牧千山是你的父親?”
顧遠峰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皺緊了眉頭問了一遍,當他看到牧昆鵬點頭之後,殺心頓起。
他對趙崇信附耳低語了幾句,就見趙崇信立刻瞪起了眼,他惡狠狠的望着牧昆鵬,嘴角現出一抹陰險的冷笑。
“原來你就是牧千山之子,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今晚諒你有通天的本領也逃不出孤王的手掌心!”
趙崇信一揮錦袖,再次對季岩鶴下了命令。
季岩鶴剛想對牧昆鵬發起進攻,就見武陽不慌不忙來至趙崇信面前,對他說道:“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一件事,為了登上皇位,你大肆剷除異己,就是你設計陷害了平越大將軍葉承林。”
聞言,趙崇信立即皺起了眉頭,他冷森森的對武陽說道:“你說是孤王陷害了葉承林,孤王需要證據,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今晚就是你壽終正寢的日子!”
“王爺想要證據,那貧僧就來說一說。”
話音落地,僧人玄真出現在了穿雲堂內,在玄真的身後是手握青玉神鞭的牧仲玉,葉沛攙扶着季夫人隨後也進入了穿雲堂。
看到自己的夫人也出現在這裏,季岩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有些不高興的對季夫人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贖罪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助紂為虐了。”季夫人平靜的回答道。
葉沛緩步來至季岩鶴身前,躬身一禮,說道:“一別經年,季叔是否還記得小侄?”
“你是何人?”季岩鶴當即蹙起了眉頭,他沒有認出葉沛。
“唉,看來季叔果真認不出我了。”
葉沛輕嘆了一聲,回頭喚來牧仲玉,他再次對季岩鶴說道:“不過您應該記得翎兒吧,畢竟他是您的半子嘛。”
面對牧仲玉,季岩鶴驚愕滿面,半晌才遲疑的問道:“你是翎兒?!”
牧仲玉冷冷的回答道:“對,我就是葉翎,當年我雖然墜落萬丈深淵,但我卻命不當絕,現在我名喚牧仲玉,今晚我和兄長來到這裏就是為父報仇的。”
聽罷牧仲玉的回答,季岩鶴雙眸轉動環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那壺三味酒上,好像明白了什麼。
玄真雙掌合十,參拜君王罷,轉身來到海州王趙崇信面前,他問詢道:“王爺是否還記得貧僧?”
一見玄真,趙崇信不禁嘿嘿冷笑兩聲,咬牙說道:“原來是你,你還沒有死?”
聞言,就見玄真大師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沉冤不雪,貧僧哪裏敢死。”
“你什麼意思?孤王不懂!”
“不懂?那貧僧就細細講給王爺聽。”玄真當眾訴說一切。
玄真原是古天竺人,青年之時便跟隨師兄玄月大師來至中原地區傳播佛法,後來由於對佛法的見解不同,二人產生分歧,玄真便離開師兄獨自一人遊走四方。
就在景德八年初春之季,他巧遇海州王趙崇信,幾番談講之後,玄真成為了趙崇信身邊的一名法師,後來隨着接觸的加深,玄真對趙崇信道出了深埋在他心頭的一件心事,他的師兄玄月大師手中有一顆佛骨舍利,對於這顆舍利子,他意圖據為己有。
趙崇信聽罷,低頭思考了片刻,之後也對玄真說出了他的心事,原來趙崇信對於皇位亦是覬覦已久。
趙崇信答應玄真,只要玄真助他登上皇位,他就能想辦法幫助玄真拿到那顆佛骨舍利,於是他們商量了一條計策。
趙崇信花重金收買了一名御膳房的管事,令他把一種能夠致幻的蠱毒摻到趙崇厚的御膳中,趙崇厚用後果然每晚噩夢連連,太醫院中的御醫皆束手無策,後來趙崇厚發下皇榜遍尋天下名醫,於是玄真揭皇榜來到了上陽宮中。
由於御膳中不再摻有蠱毒,所以趙崇厚的怪病便慢慢痊癒了,可是趙崇厚不明就裏,還以為是佛法救了自己,從此後便把整個心思全部用在了禮佛之事上,他將朝政交到了趙崇信的手上。
趙崇信歡喜的不得了,可是他根本不懂治國之道,周山國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流離失所,凄苦不堪,朝中大臣更是對他罵聲一片,以平越將軍葉承林為首,數十名官員聯名上疏請求聖上罷免趙崇信輔國的權利。
對於這件事,趙崇信大發雷霆,他決定除掉反對他的這些官員,槍打出頭鳥,為了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他的第一個目標便是葉承林。
不過他也想到了葉承林對周山國懷有一片赤膽忠心,而且手中又握有兵權,趙崇厚對他又非常倚重,假如隨便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恐怕趙崇厚不會相信,於是他和親信顧遠峰密謀之後,他令玄真法師上疏趙崇厚,言稱西月古鎮日月山的蓮花寺中供奉着一顆佛骨舍利,只要迎請了這顆佛骨舍利,日夜誦經供奉便能達成他成佛的目的。
此時的趙崇厚已經對玄真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他立即派出葉承林代替他到蓮花寺迎請這顆佛骨舍利。
葉承林迎請舍利子之事辦得非常順利,可是他們在返回的途中經過一片山谷時卻遇到了幾名黑衣人的襲擊,為首的那名黑衣人便是顧遠峰。
他們殺死了所有隨從,搶走了舍利子,趙崇厚大怒,將葉承林關入大牢,後來趙崇信又收買了幾名與葉承林不睦的官員誣告葉承林有不臣之心,他們設刑堂,嚴刑逼供,在久無證據之下,趙崇信又令季岩鶴夜間潛入葉府,將那顆佛骨舍利放在了葉承林的暗室之中。
最終葉家滿門抄斬,可是卻逃出了葉家兄弟,為了斬草除根,在趙崇厚不知情的情況下,趙崇信命令季岩鶴的門中弟子扮成大內侍衛追殺兄弟二人。
從葉府搜出的那顆佛骨舍利,趙崇厚在駕崩之前賜給了玄真法師,可是當玄真將這顆舍利拿回自己的房間細看之後,他發現此舍利非彼舍利,難怪玄月師兄如此痛快的就交出了舍利,原來這顆舍利子是顆影骨。
他想把這件事告訴趙崇信,可是就在他剛剛走出房間迎面卻遇到了趙崇信派來的幾名近身侍衛,玄真當即便感到事情不妙,於是便謊稱自己肚腹疼痛,借去廁所之名金蟬脫殼逃出了帝江城。
從此後,玄真隱姓埋名隱匿江湖,他曾經幾次偷偷潛入蓮花寺尋找那顆佛骨舍利,但每次皆是無果而返,就在去歲年關將至的那個夜晚他又來到了蓮花寺中,這次他遇到了牧仲玉,也終於見到了那顆佛骨舍利。
今晚玄真之所以講出這些陳年往事就是因為他看穿了趙崇信兇殘的真實面目。
葉沛聽罷,面向季岩鶴,緊皺眉頭說道:“起初我不相信,可是剛才聽了玄真大師的講述,我終於相信了那顆佛骨舍利果然是你放入暗室之中的,你這樣作不僅害了我的父親,而且還親手毀了一段姻緣,你為什麼要這樣作?難道就是貪圖趙崇信給你的那幾兩銀子?!”
面對葉沛的責問,季岩鶴長嘆一聲,未作任何解釋,他只是說道:“一步錯,步步錯,你們兄弟要報仇儘管來吧。”
“那我就先殺了你,然後再找趙崇信算這筆總賬!”
滿腔的憤怒染紅了牧仲玉的雙眸,他一抖掌中青玉神鞭準備對季岩鶴髮動進攻,可是武陽卻快步來到牧仲玉身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並對他搖了搖頭。
這時季夫人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她來到葉沛和牧仲玉的身前,緩聲說道:“讓我來回答他為什麼要這樣作的問題,因為趙崇信以秋兒的性命安危來要挾他,他迫不得已才作出此事。”
原來在景德八年的夏天,季秋竟然無緣無故身染重病,季岩鶴請了許多名醫來醫治他的寶貝女兒,但是這些名醫竟無一人能治好季秋的頑疾。
就在季秋生命將逝,奄奄一息之時,顧遠峰來到了蕭山,在問診之後,顧遠峰言稱自己能夠治好季秋的病,但是有一味重要的藥材只有海州王趙崇信的府中才有,為了救女,季岩鶴求葯至趙崇信的面前。
當季岩鶴訴說來意之後,趙崇信非常痛快的命人取來了那味藥材,不過他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讓季岩鶴幫助他陷害葉承林。
一面是自己的女兒,一面是自己的師兄,季岩鶴左右為難,他思量再三,最終救女心切的他還是選擇與趙崇信站在了一起。
聽罷,武陽點了點頭,他搖着摺扇,對季岩鶴說道:“這件事如果換作是我,恐怕也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吧,不過因為你的陷害,葉府八十三條鮮活的生命全部死於非命,這些年每當想起這件事,你是否有過一絲愧疚?你是否想過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