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紅須戰魂致信

第八十四章 紅須戰魂致信

藍冰菲乍聽三寶郎此言,芳心一陣酸澀,不禁嬌容凄楚。南宮國師的疑慮得到了徹底證實,然而,面對雪無情的坦蕩凜然,她卻又難以置信。

祁山千尺冰谷之中那樁樁幕幕,霎時浮上心頭。雪無情捨命相救,而她不惜清白之身,以少女鮮活熱烈的tongti溫暖他冰冷的生命。愛情也罷,友情也罷,終究是纏綿一回。而今卻以雪無情的所謂背叛收場,藍公主感覺了無盡的恥辱和羞憤。雖說人生如戲,似這等玩笑,也開得未免太過荒唐無稽!

她強忍險險欲滴的兩汪清淚,摒退左右,一步一步逼近三寶郎,幽幽嘆了一口氣,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問道。

"雪無情,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騙我?”

三寶郎無言以對。是啊,她對我不好嗎?在我危難時候,她毫不猶豫,奉獻了一個少女比生命都珍貴的東西,豈是一個好字了得?而今民族大義當頭,兒女情長纏綿,我該何去何從?

他俊目如潮,違心道:“好又怎樣,不好又怎樣?”

“《銀鎖粉衣》那幅畫,你又如何解釋?難道你心中竟從未有過一絲的愛戀?”

三寶郎將心一橫:“藍公主何必閑愁自惹?那幅畫,我本無心為之。”

藍冰菲心痛至極:“好一個無心為之!我問你,你如何知道大漠喇嘛廟?”

“草民事前並不知之。”

“我白高國三月十六兵發金城,如此軍事機密,你是如何向鴻飛冥傳遞的情報?”

“草民寸步未離行宮!”

藍冰菲雙山丘壑一陣抖動,俏目圓睜:“夠了!好你個無辜的樣子,你認為我藍冰菲是傻子嗎?如非有人泄密,鴻飛冥又怎能有備無患?”

“那是鴻飛冥大人戰略至善,兵貴奇謀。”

藍冰菲一陣絕望,強忍的兩行酸淚一瀉而下。她嬌聲喝道:“衛兵何在?將雪無情打入地牢,待我拿下金城再治他死罪!”

赫然闖進四個如狼似虎的番兵,生拉硬拽,將三寶郎拖出行宮會議大廳。

三寶郎掙扎回頭,高聲喊道:“藍公主珍重芳姿,金城不是你久留之地!珍重···”

藍冰菲芳心酸痛,帶着哭腔,聲嘶力竭:“不勞你操心!滾——”

且說節度使鴻飛冥大人雖完身而退,卻是狼狽之極。破不了白高國重騎兵,解不下金城之圍,豈不有愧平生壯志,枉負朝廷重任?

鴻飛冥從來哪受如此窩囊?坐在大廳羞憤交加,一籌莫展。想當年初出邊塞,追隨蘭盾將軍鎮守金城,正趕上瓦拉二十萬大軍兵從此兵突中原。那時,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的千總之職。隴西郡爭奪戰,躍馬橫戈。營盤嶺上,率部縱橫馳騁,一桿長槍於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難道今天我鴻飛冥老了不成?蘭盾將軍戰死,而今我也成長為金城節度使。

幾個月以來,三寶郎生死未卜,加上連日征戰,軍中事務繁忙,他陡覺心力交猝,就迷迷糊糊伏在案上睡了過去。

睡夢中,忽然大堂內颳起一陣陰風,漫卷着縷縷青煙。青煙繚繞之處,現出一個模糊人影。鴻飛冥赫然一驚,一雙虎目警覺地盯着這個模糊的人影。再細觀之,人影漸漸清晰,來者分明紅須赤眉,身形高大魁梧,一身青藍長衫,手持冥府旌節,對着他含笑而立。

鴻飛冥壯起虎膽,運目觀察,但見來者眉眼之中,似乎還有當年蘭盾模樣。這一發現,差點赫得他三魂飛升。

來人開口寒暄:“節度使大人,可還記得我嗎?”

鴻飛冥戰戰巍巍,顫抖着問道:“莫非是蘭盾將軍?你手中怎麼會有冥府旌節?”

來者朗聲一笑:“哈哈,虧你還認得,正是在下。托凌判官引化,如今我做了金城冥府信使。大人不必害怕,我今受恩人所託,特來為他向節度使大人致信一封。”

鴻飛冥大吃一驚:“恩人?哪位恩人?”

蘭盾笑而不答,從青藍長衫的袖中抖出一個信封,放在案上,轉身欲去。

鴻飛冥滿腹疑問,哪容他速去?遂高聲挽留:“將軍留步。你說的恩人,可是我的兄弟三寶郎先生嗎?”

青煙裊裊,又是一陣陰風盤旋,蘭盾的身影飄忽飛升,瞬間無影無蹤。

鴻飛冥起身來追,遽然摔倒案前,遂一下醒來。但見府衙大堂空空如也,哪來蘭盾王爺的人影?

此時,天色已晚,原來他一覺竟睡了半天。

鴻飛冥高聲喝令衛兵掌燈,赫然發現,寬大的案角上真的留下一封書信。

此時,公子慕白還有李推事他們聞聲進來,驚問何故。

鴻飛冥心有餘悸,指一指案上那封書信,口中喃喃:“三寶郎,三寶郎···”

李慕白拆開信封,展書在手,就着大堂之上明亮的燈光,急切念道:飛冥大哥:見字如面。一別數月,府衙安好?造化弄人,恕不能躬身拜會。白高國重兵壓境,大敵當前,不得與眾兄弟聯手抗敵,心甚愧疚。閑情少敘,今特委託蘭盾王爺致信,聊囑破敵之策。一者,欲制藍冰菲,可問西郊馬猴;二者,欲破“偃月陣”,只待吳公來。目下只宜高牆壁壘,切忌輕易出兵。三寶郎字。

鴻飛冥細說夢境,就信中所囑二者,第一個倒好理解。這第二個,眾人真是百思不能得其要領。

李慕白更是疑慮重重:“難道三寶郎哥哥已不在人世?他怎麼會和冥府信使在一起?”

鴻飛冥輕輕搖頭:“我也是尚未弄明白,蘭盾王爺就匆匆而別。”

“這吳公我倒是認得,不過?”

“不過什麼?”

李慕白又將飛鷹山陰陽絕壁上,鴻升老爺子與吳公一同墜崖的經過細說一遍。如今人已不在,這“只待吳公”四字如何解釋得通?

鴻飛冥道:“也罷。既是信中這樣囑咐,我且信他一信。只管高掛免戰牌,耗個十天半月再說。我們先去吃過晚飯,再行謀划。”

幾人剛要移步大堂,忽聽得院內一陣“轟隆隆”巨響,“嗚啾啾”漫天飛沙走石,接連一陣山搖地動。遽然颳起一股潮濕的陰風,將府衙的燈火悉數撲滅,屋裏屋外黑漆漆一片,好不驚悚恐怖!

眾人心神尚未安定,就聽的大堂外院裏,傳來一聲朗笑:“哈哈哈,飛冥我兒,堂堂府衙你怎麼弄的這般黑咕隆咚?”

鴻升老爺子?到底是人還是鬼?不是和吳公一同身墜絕壁了嗎?眾人齊齊愣住,大氣不敢出一聲。李慕白慌忙去尋他的“冥泉”銀龍槍,鴻飛冥伸手摸向腰間佩劍!

接着,院裏又傳來一聲喝問,明顯的帶了幾分怒氣:“飛冥何在?你這頑兒,還不出來恭迎朝廷欽差鴻升閣老大人,更待何時?”

這一下,鴻飛冥驀然回神,興奮地叫了一聲:“爹爹!你果然還在人世?”

“放肆!本閣老這不是好好的嘛?”

李慕白高興地叫着“鴻伯伯,鴻伯伯來了!”就嗖地竄出大堂。

原來,那日鴻升閣老與吳公雙雙墜入絕壁,並未摔死。緊急關頭,吳公化成原形,半空中飄渺的浮雲里,一道黑影閃過,一百單八節軀體飛速纏住鴻升閣老的腰部,運起三百年的道行,生生拉住鴻升老員外肥胖的軀體,減緩了下墜的趨勢。饒是如此,谷底的山石還是將吳公鋼鐵般的軀殼咯破一個窟窿,鴻升老員外也痛得昏死過去。

直待二人醒來,三寶郎他們已離開了絕壁,正與地獄陰兵戰作一團。吳公強忍劇痛,山上采些草藥略略外敷,等到疼痛略減,就馱着鴻升老員外返回了蓮房。

在家休養期間,朝廷傳來消息,川西契丹狼主阿莫布胡興兵作亂,已攻下邊陲重地“天漏”,佔據臨邛古道,直逼芙蓉城下。聖上只知芙蓉城危急,殊不知金城業已被白高國重兵圍困,正應了三寶郎事前“兵起西北,禍連正西”的推算。當今聖上臨危思賢,在金陵加開武科,廣招天下武士應科選取武狀元,若有考中者,便令其挂帥出征,蕩平契丹。

鴻升老員外放心不下金城安危,不待傷痛全好,便上朝請命,願以老邁之軀,踐行虎狼之地。不辭顛簸之苦,西上川西,傳達朝廷文書佈告,視察邊陲警情。於是又約吳公一道,先去西地芙蓉城與川西節度使韋英豪會晤,了解詳情之後,又重返金城,來見愛子鴻飛冥。

哪知到得金城,卻發現金城府已被白高國重兵圍困。鴻升閣老見四門皆有番兵把守,根本無法進來。不得已,半夜裏趁夜色掩護,就讓吳公於城外打洞,這才從地下得以來到府衙大院。

眾人聽罷老爺子一番敘述,小公子李慕白倒樂了:"鴻伯伯,我要回去參加武科考試。十年磨一劍,終於有我用武之地矣。"

鴻飛冥道:"慕白弟弟,你有此雄心壯志,大哥不會攔你。可眼下金城用人之即,你好歹也得解了金城之危,再回去吧?"

感慨之餘,鴻飛冥將這邊戰況作了詳細彙報。又把前番藍冰菲遺失的《銀鎖粉衣》美女圖,以及剛剛收到的這封信,統統呈上來。

豈料吳公看罷,哈哈一聲朗笑,道:“怪不得節度使大人未從交戰,就先棋輸一着。似這等玄機,若非道中之人,如何識得透徹?”

鴻飛冥聽罷,心下疑惑,遂畢恭畢敬請教道:“吳公,其中天機,還望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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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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