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此純情（1）
“小風；
分別近十天，你好嗎？沒有馬上給你寫信，你不會生氣吧？
短暫的相處，我卻已經把你留在了心田深處。
你真的是一個特別的女孩！
在一起時，我曾想過類似的問題，然而卻體會不深，只有分別之後深有感觸。幾天來，我一直在搜尋當時與別後的感覺，卻又無從拾起，事有當時，的確如此。
在一起時，我們有時天南海北，暫時的沉默，我也似乎覺得熱血奔流。或許言重了，其實如此。我是感情不外露的人，所以，我堅持走，也好使自己不平靜的心平靜下來。
認識你之前，我的生活也充實，然而這幾天反倒空虛無聊起來，興趣的東西不再想，事情也懶得去做，你是不是會覺得我沒有出息呢？
只有到了晚上，才是美好的，我想着你，想的很遙遠，有時甚至去設計美好的前程，心裏覺得很甜，然而想到最高興之處，有時也會突然興緻皆無。
我不知你的心是甜的，還是酸楚的，但是你會曉得，有時儘管流下酸楚的淚，心中也是幸福的。
那天我沒有邀你來家作客，讓的淺，我會覺得虛偽，讓的深，又怕你為難，因為你暈車，所以只好沒讓，是不是讓你很傷心？
爸生日時，兄秭們都回來了，我工作的事，他們說的也和我想的一樣，主意還得我自己拿。
我想老人考慮事情會比我們全面，長遠。更重要的是，他們更希望我們好，所以就讓叔嬸決定吧。無論他們如何決定，我遵從他們的意願，請你把這些轉述給他們……”
勤進兩次來楊山住過後，給我來的兩封信的態度，由親近到疏遠，真是反差太大了……
讓我想不通，猜不透。
勤進的工作，我最希望我爸能給辦到縣城去，我也好藉此離開楊山。
可是，聽我爸的意思，好象還沒什麼眉目。
勤進，為什麼你溫柔過後又莫名的冷淡？
……
實在是睡不着了，我爬起來打開那個只有五瓦的小紅燈泡，拿出曾經寫給李鐵的信，一封封地讀起來……
“李鐵；
你的無精打採的臉的困惑和憂愁一直縈繞在我的腦際，我揮灑不去，一直想和你深談，但一直沒有那麼自然的契機使我能對你說明白，好久沒有看到你暖暖款款的目光和深深凝視我的眼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再也沒有溫馨寧靜的氛圍，你的眼睛不再那麼熱切地注視着我，以致於使我埋下頭去不知所措。
不想使你傷心，更不想使你痛苦，我們盡量免談你的雙親，但只是三兩次偶爾地問你，你便不再看我的眼，你迴避我，只是垂下眼瞼，埋下頭去，去端祥你的手，於是我心軟，我怎麼可以傷你呢？我不再問你，只對你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的這種軟軟無奈的樣子。
從來你不曾堅定地對我說一句；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儘管我很孝順。我一直理解你的孝順，但另一種不理解又湧上我的心頭，如果真正愛一個人，何必瞻前顧後猶豫遲疑呢？何況親情愛情並不矛盾，我相信這一點，雖然我主張孝順，但我卻不欣賞在愛情問題上對親情的讓步。
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我們，我知道，自從我見過你媽媽，你不曾對我說過你媽究竟對我哪兒不滿意，我也不曾深問過你，我認為每個人都有一塊隱蔽的綠地在心裏，只要他喜歡我，自然會在他認為適當的時機告訴我，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話，我信任你所做的事，因為我喜歡你，執着的喜歡。
自從你對我表露你的深情，你說你將再不會來我們家，突然間一種猛烈的失落感強烈地抓住了我的心，我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就接受了你的感情，我天真地以為即使我們的腳下不鋪滿鮮花，也會很順的，因為我們自己相愛。
我最最崇尚的愛情是真摯的，能衝破一切羅網不被世俗所羈絆的自由的轟轟烈烈的愛情。我也欣賞兩個相愛的人即使一輩子不能生活在一起，由於主觀客觀的原因，能主動犧牲自己，因為愛對方而為對方想得太多，在困難的時候能幫助他；在他快樂的時候，默默地為他祝福。
我怕因為愛你而傷害你，於是我對自己說；為什麼要讓他為你而痛苦呢？如果他不再喜歡你，你應該離開他，如果他愛你，為了他，你也該離開他，不應該讓他承受太多的壓力，更不應該讓他經受痛苦的煎熬，因為放手同樣也是一種愛。
如果總廠這邊有事情，為了你，我並沒有盡全力推開，有時儘管和你無語尷尬，卻也喜歡在總廠我們這撥人中間多待一會兒，而你的反常的冷漠不僅使我不自然，就連別人也會看出了幾分，我不知你是有意冷落我，還是借故有意冷落我，我回去了，最渴望見到的就是你，別人和我搭話，我應付着，我期望有一雙執着的眼睛注視着我，即使不和我說話，我卻能感受到他的溫情，可是沒有。
那次我進屋的時候，你背對着我，坐在桌子旁，別人和我搭話，你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好些日子沒見着我，你難道想都不想看我一眼嗎？為什麼在別人面前要和我偽裝得形同陌路？和我似乎沒先說一句話，還是我故作輕鬆故作玩笑的和你搭訕，而你回我話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笑意，和別人說話，你卻帶着几絲笑意。
在我面前你抑鬱得使我有點猜不透你的心。
如果真正喜歡我，你應該告訴我你的煩惱，如果真正喜歡我，你不應那麼吝嗇你的微笑，難道你的心已經抑鬱到拿不出几絲笑容分給我了嗎？你就是忙得不可開交嗎？就是你們家的路泥濘地走不出來了嗎？還是你爸媽還有那些所謂熱切關心你的哥姐給你施加了無形的壓力？還有一條，除非你不再喜歡我。
世界上有了愛，便會有一切，沒有愛，一切都乾涸枯萎，一切都不必再說。你沒有諾言的話語使我感到了你的真誠，但也覺得少了真誠。幾天不見你，我有些想你，幾天不見我，你沒什麼感覺，這難道是愛嗎？
不知為什麼，在我們逐日相處的日子裏，我無意中把你看成是我最可信賴的人，對你很自然地有種親切隨和感，也許也是因了你對我主動示好的原因吧。有時候，我很留戀那段最美好的日子，一切都是那麼地平淡自然無欲無求。有時候，我覺得我們還像那時那樣做朋友最合適，我知道，我一定是你最忠實真誠坦白的朋友。
永遠難忘你對我表露深情的那一天，永遠難忘。看到現在這個樣子，我更留戀原先我們無拘無束純純的談笑，喜歡你對我的獨獨深情，好想回到從前，我把你看成哥哥，你則象哥哥一樣關心我，真的。
想到我病時你到我們家來探視我，我無察覺的傻樣你一定感到好笑吧？真沒想到我們曾經那麼熟絡的哥們情意，一旦性質變了，還讓人很難受。現在想起來過去那份情意，我很懷念，倍加珍惜。
如果不再喜歡我，告訴我，我毫無怨言，如果喜歡我，就不要那麼冷落我。感情上的事不可勉強，愛就愛，不愛就不愛，我自己的事就自己做主，父母只是參考意見，更不必說其餘的人，至於別的人說什麼一概無所謂，無需向別人解釋什麼，你沒有這個義務，他們也沒有這個權利。
很想用我柔柔的目光和暖暖的雙手為你揮灑去那一份苦悶，或許已經不必了。
如果我們真的結束了，我們可不可以做好朋友呢？真真的好朋友呢？只因為我們曾經相愛過，我便願意做一個你真正的知已，我只希望你永遠永遠都快樂幸福！
曾經我最好的朋友白蓮對我說；難道世上真有愛情嗎？真正的？我回答說不知道。她對我說；我看你現在就陷進去了，她說怎麼陷得這麼深呢？
我說沒有。
她說；你的語言行動告訴我，你陷進去了。
其實我並沒說什麼呀！如果你為我而煩惱，那麼無論我是否陷得深，我都能拔出來，真正愛一個人，就應該為他能犧牲一切。如果為我煩惱，那麼我將瀟洒地對你說；讓我們結束吧！不要為難，也許真的我們做好朋友更合適，世界上最神聖最美好的感情可能是純純的友情。
真的，願意回到從前嗎？不，經過這一段時間，我們應該是真正的肝膽相照的朋友，我願付出我的真誠，那麼，你呢？你願意付出你的真誠，比從前更像哥哥一樣關心我愛護我嗎？”
……
“一直不見你的人，在窗后的大橋附近凡是從東來的人，只要我在後屋，有空閑便整個地瞅着，但是我的期冀全部變成了空蕩蕩的失落，敲門聲，狗吠聲之後常覺有你的腳步聲，但是一次次的失望，獨自深藏在我的心底，這一切為了什麼？於是我覺得你不再喜歡我，你在迴避我，雖然你不承認。於是我獨獨苦思。
究竟是太忙還是別的什麼你不想見我？
如果你覺得後悔，後悔你對我的承諾，不要難開口，更不要迴避；不要痛苦，更不要憂愁壓抑，不管我喜歡你有多深，我都會斷然離開你。
喜歡你，便願你永遠快快樂樂！
是否你已經忘記了到我們家的路？晴朗的天氣，壞壞的心情，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再也沒有心情塗抹清麗凄婉的詩，再也不想放飛自己的詩意和浪漫。
好想對你柔柔細說我對你的真情，而不是玩笑似的搪塞。
你的出現使我拋下了許多煩惱，準備和你一起去迎受生活中所有的坎坎坷坷，風風雨雨，你的煩惱拋卻不開又使我清醒，我不該接受，我應該退出，如果你為我煩惱，我真的會退出，愛是沒有條件的。
好想問一句，你愛過我嗎？不是一時衝動，是真正的愛。不要騙我，我渴望理性的回答。
這許多日子裏你到底想什麼怎樣想，如果不是為了我，能告訴我，讓我幫你分擔，相愛的人需要真誠，絕對需要。無限的深情在心底，無限的話語在心裏，卻說不出來，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了，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這是我寫給李鐵的第一封信，也是到目前為止被他看過的唯一一封信。他看過這封信以後就沒再來過。
而我在他不來的隨後幾天裏，又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寫下了許多東西，沒有才情，沒有詩意，滿紙的真情實意，象是胡言亂語又象是夢囈，終於說服自己下定決心，很乾脆的去了他家正式和他提出了分手。
雖然心裏很痛也很捨不得，但我真不能死乞白賴的和他維持着一廂情願的愛情。
分手以後，我又對着筆下的李鐵說出了無數的想念，現在看到這信，我還是會被自己感動，雖然語句混亂重複，前後顛倒，可是這些文字卻見證了一個純情女孩兒對於愛情那一顆水晶樣的心啊！我的淚水再次打濕了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