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身陷囹圄(1)

第一百三十章 身陷囹圄(1)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說;

“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陽楊一中。”

“一中?那我們還是校友呢!”

也許在平時,因了這句話我們會拉近點距離,可如今,我只是苦笑了笑。

那個頭兒,也就是所謂的我校友,又似有意似無意地打量了我一下,可能確實覺得我是一個可信的人吧?他終於發話了;

“就這樣吧,侍會兒我們過去吧.”

做筆錄的那個人把筆錄遞給我,讓我看一遍.

當我瀏覽到;

問;“你爸和你之間感情怎樣?”

我的回答,開始的一句是“關係一般”時,心中不由得一凜,我們父女之間血濃於水的親情竟是一句關係一般就概括了.

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是這麼說的呀,可是我又該糾正什麼呢?

我在長長的幾頁筆錄上籤了名,按了手印.我知道我要對我所做的供詞承擔法律責任,可我知道的就是這些,我壓根就不知我爸出去過.

當刑警用嚴肅的語氣再一次拷問我;

“你說的都是真話嗎?這都要承擔法律責任的,你知道?”

我莊重地點點頭.把材料收拾好,頭兒說;

“我們走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應該只是公安局的一個點吧,並不是市公安局的真正所在地.

早在簽名按手印時就已出籠的我,跟着他們走出去,在下那個很彆扭的樓梯時,我還是很幼稚地問了一句;

“我能見着我爸嗎?”

“那不能.”

走在街上,那天的天氣不太好,整個世界都是灰濛濛的,真的正合了我灰暗的心情,我無精打采地坐在車子裏,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車子在刑警大隊停下來,頭兒讓我跟着下車,說實話,在整個過程中,他們沒有對我凶過一句,但是一種距離感深深地橫亘着,我自己心裏有一種人家站着,我跪着的感覺.

下車以後,這種感覺格外強烈,似乎是我犯了罪,而人家的心裏滿是不屑.我跟在刑警後邊,目光低垂着,進了廳,

“交待得怎麼樣?”

我抬起頭,看到了那個去我們家的大個子刑警在問,我一下子就碰觸到了他緊盯着我的眼睛.

“交待得怎麼樣?”

他又重複了一句,似乎是在問我,威懾我,我確實受不了他的這種態度,我收回目光,復又垂下眼,跟着前面刑警的腳後跟走.

不知在刑警隊那個長長的走廊里走了多遠,前面的警察推開右邊的一扇門,示意讓我進去,我一眼就看到了媽媽,媽媽失神地坐在屋子側左面的沙發里,我一下子撲過去,跪在我媽的腳邊,抱着我媽的雙腿放情地大哭起來……

“媽呀,我再也沒有爸了呀,再也沒有爸了,怎麼會是我爸乾的呢?”

“你別哭,小風,你媽都沒有眼淚了,他竟然能幹這麼缺德的事,說明他愛誰呢?他心裏哪裏有老婆孩子呢?他要和她一起死,他不是人,我恨他,我真恨他,小風,你這樣為了他哭,不值得,你要把你媽給活活氣死,你好好照顧強強,照顧你妹妹,你媽管不了那麼多了,管不了你們了,你們以後要好好照顧你們自己吧!”

“媽,我們已經失去了爸爸,再不能失去媽媽了,你一定要挺住,我們都要靠你呀,孩子沒有了姥爺,他不能再沒有姥姥啊!”

我失聲痛哭,摸索着媽媽的手,媽的手那麼涼,那麼涼……

刑警過來制止我的哭.

“小風,你別哭了,你媽真的沒力氣管你了.”

我媽的嗓音喑啞,聲音低沉,平靜得可怕,我急忙擼起媽媽的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給媽媽揪起來……

“別這麼使勁,小風,你沒勁,媽知道,孩子都折騰完了,你說你爸他是人嗎?她活着,我們讓她攪和完了,他竟然要殺了她,跟着她一起去,這麼連累我們,還讓我們背上殺人犯家屬的名,讓我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這哪是一個人做的事呢?好也好過了,怎麼又那麼狠呢?想想真可怕,我竟然和一個殺人犯在一個床上睡覺,多嚇人啊!”

我終於平靜下來了,問我媽;

“媽,你說那天我爸出去了嗎?”

“人家公安局的人說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呀,你爸多會兒不有那個起來落下的毛病,抽抽煙算算帳看看報紙什麼的,我也沒當回事,誰知他竟會溜出去了?你說他溜出去時,肯定把我們好個觀察,現在想想多嚇人哪!門開着,把我們摞在屋裏,這要來個小偷什麼的怎麼辦?可是你說這癟犢子怎麼那麼冷靜呢?怎麼回來睡得像個沒事人似的。

那天夜裏,警察來了他也沒醒,他沒有這麼天大的膽子呀!小風,你不知媽讓人訓得什麼樣?人家就說我包庇他,他要那麼幹了,我恨死他了,也害怕死他了,我包庇他幹嘛?可人家不相信,說我撒謊,說我包庇,一再讓我想想想,媽這腦神經哪受得了這刺激?我腦子都快炸了,我說我實在是不知道他出去了,他們又說我狡猾,小風,你媽長這麼大,從沒有人對我用這樣的語氣,說過一句話,你說你媽能受得了嗎?”

媽忽然間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淚眼模糊中,我看見了媽媽淚水橫流的臉龐,沒有一點平時的風采,整個的萎靡不振,哪裏有什麼尊嚴和自尊,我勸慰着媽媽,卻也淚水縱流.

媽媽呀,平時你們老有主意,不聽女兒的勸,拿輩份來壓我們,動不動就任由自己失去理智一頓謾罵,做女兒的我,明知自己沒錯,卻要委屈自己向你道歉,可我說的那些話都是有道理的呀!

而今在這裏,誰會接受你的任性?夫妻感情沒有了,或者說出軌了,要不能徹底原諒對方,真的應該離婚,這是對彼此尊嚴的負責任!

明知爸有外遇,你卻這樣子的縱容他,高興了,沒什麼事,不高興了,一頓憶苦思甜捶胸頓足的大罵,你又哪裏有尊嚴?又哪裏會讓我爸內疚?再好的話語聽多了也會膩味,何況潑婦似的罵語?

自從我爸有外遇后,你的風度就沒有了,整天自詡有教養的你歇斯底里起來,整個一個沒有理智的潑婦,哪裏有你平時一點點的斯文和智慧?你認為你太懂愛情,太認真地對待愛情,沒想到被我爸給傷害了,可愛情哪裏會靠回憶去呵護?

其實一帆風順的愛情未必最好,有波折有挫折的愛情,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愛情觀和智慧,愛能留是福,愛難守該悟,為什麼不能從自身找找原因,為我爸也找一個能詮釋他外遇的理由呢?然後定下心來,平心靜氣.

然而,媽媽呀,你太坦白,太直接,也太簡單了,你根本不會拐彎抹角,做人,你這是一個大優點,與人相處,你這就是一個大缺點了,媽媽,你現在的樣子真的是很可憐,很無助,讓我從心裏感到疼,我們都希望你好好地活着,但願從這件事中你能吸取血的教訓,你才是我們的靠山

媽媽一陣陣地捂着胸口,呼吸越來越急促.

“媽,你一定要平靜下來呀,血壓上來可就不行了,你又沒帶葯.”

媽一陣急促的長呼吸后,終於靜了下來.一個刑警走了進來,對媽媽說;

“你不要太激動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血壓高?平時在家都吃些什麼葯呢?”

我們說出了名字,他沒繼續這個話題,也沒說要給我媽買葯還是不買葯,而是緩和了一下語氣說;

“你在這邊長沙發上躺一會兒吧.”

我媽無力地點點頭,我扶着媽媽在長沙發里躺下,把我身上的大衣脫下來墊在媽媽的頭底下,

“你也躺一會吧!小風,熬得什麼樣了?”

媽媽緊緊地拉着我的手,

“小風,媽對不起你,這幾年來,你跟着媽操碎了心,媽一有什麼不隨心的事,劈頭蓋臉就朝你去了,你別生媽的氣,媽離你近,只能朝你發火了,自從你爸有了外遇,媽的性格就變得不是我過去的性格了,就身不由己,媽真不好,你就原諒媽吧……”

“我生你什麼氣?媽,當時一陣生氣,母女還是母女,下一次我勸你不就又忘了上一次了嗎?我沒腦性,再說,誰和媽生真氣?別再說了,媽.”

我媽不說話了,閉着眼睛,我看見她的眼皮一跳一跳的,我抽出了手,我媽又說;

“小風,你也躺一會兒,啊!”

“我不用,我不累.”

我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頭斜靠在沙發後背上,看着對面牆上的一面面錦旗,忽然間心裏一陣陣悲哀,我爸竟然成了錦旗上的‘害’了,竟然成了‘人民的公敵了’,從一個全國先進教育工作者淪落成為了一個罪犯,多麼可悲可嘆呀!僅僅為了王蘭這樣一個女人.

刑警們的意思很清楚了,說王蘭從前是,現在仍然是一個濫情的人,他們都替我爸不值.

我爸如今在這裏的哪一間屋子裏呢?他現在的心中肯定就是無盡的懺悔了,可是這份懺悔卻是用生命換來的,我爸他肯定後悔死了,絕望壞了.

難道是因為我們的冷漠更把爸爸推到了她身邊嗎?所以我爸他就把所有的賭注全押在了她的身上,她現在劈腿了,我爸他就愛極生恨了?

對面牆上鐘錶的秒針在一個格一個格地走着,屋子裏靜得能聽到它的嘀嗒聲,我的眼睛機械地看着它,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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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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