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些事回不去
顧子語牽強的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我想管,可是媽媽會讓我管嗎?”
顧子問用一種“你有沒有腦子”的眼神嫌棄的看着她,“你看不出媽媽的態度開始轉變了嗎,既然她心裏的死結已經有了鬆動的趨勢,你就該一鼓作氣解開它。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不敢做,就別把顧思送回顧家。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還單身呢,本來交女朋友就不容易,再帶着一個孩子,更不好找對象了。”
顧子語苦澀的笑容了多了一絲感激,“謝謝你,子問。”
顧子問更嫌棄她了,“肉麻不肉麻。”
他把專門點給她的舒芙蕾推到她面前,催促的說:“趕緊吃。”
顧子語還是沒有吃東西的心情,顧思的問題解決了,可是她還有好多別的問題。每一件事都揪扯着她的內心,讓她的五臟六腑都不再是以前的模樣,就算她勉強硬塞下點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入到她的胃裏。
顧子問也知道她還要面臨什麼樣的難題,雖然唐老師派來監視的保鏢刻意隱瞞了曠牧魈以顧子語離開莫思文作為救顧思的交換條件這一段,但今天一整天莫思文都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曠牧魈陪在顧子語身邊,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顯而易見。
看來,他們三個人的感情糾葛六年前並沒有畫上句號,只是暫停在了那裏,當緣分的齒輪再次啟動,她們命運的輪盤也要被重新洗牌。
顧子問一直對曠牧魈都沒有什麼好感,儘管他權勢滔天、富可敵國,對顧子語又死心塌地;至於莫思文,別人怎麼看他顧子問不清楚,但至少在他這裏是要略勝曠牧魈一籌的,但他不會對他們三個人的歸屬發表任何意見,更不會做些什麼來影響顧子語的決定。
六年前的悲劇,就是從他們各自的親人試圖阻攔顧子語和曠牧魈在一起開始的,已經有了這樣沉痛的經驗教訓,他們該學會尊重命運、尊重緣分、尊重愛情。
顧子問和顧子語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就回醫院了。
顧子語直接去了病房。顧子言走過來挽住她的手臂,什麼也沒說,就在她身邊靜靜地陪着她,用實際行動讓她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她們都在。
對於莫思文的缺席,顧子言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她讓黎舒給莫思文打了個電話,想給他報個平安,但莫思文的電話不通,所以黎舒又給他發了條信息。雖然他人不在這兒,但這兒始終有他的位置。
顧子問借口上廁所,去找曠牧魈了。
“我想知道她葬在哪裏?”他直奔主題。
曠牧魈遞給他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地圖,他知道他一定會問的,“上面用紅色標記的位置就是。”
顧子問把地圖拽在手心,心臟緊縮,艱難的問:“她離開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曠牧魈搖了搖頭,沒有告訴顧子問,顧思的生母在臨死之前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對於顧子問來講,那只是一場意外,並不是愛情。而因為愧疚、虧欠記住一個人,並不見得能給往生的人半分安慰,因為她需要的不是那些。
顧子問也信了,有些事,不能太較真。
於是,他只是說:“顧思的事,謝謝你。”
曠牧魈不需要他的感謝,他做這件事的出發點也不是為了他。
“你應該知道我的用意。”他不怕挑明了說。
“我懂。”顧子問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讓我二姐重新回到顧家。”同時他也要提醒曠牧魈,“但是,有些事回得去,有些事回不去。”
曠牧魈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我還用你教?”
顧子問也不客氣的哼了他一句,“那你就自求多福。”
轉身走了。
到病房叫上顧子言和黎舒,一起離開了醫院。
顧子言不放心顧子語,想留下來陪她,但黎舒把她拉走了,能幫忙的地方他一定義不容辭,但有些事情他們幫不上忙,而且還極有可能弄巧成拙。
顧子言說她明天再來,然後才憂心忡忡的離開。
曠牧魈那些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悄無聲息的隱退了,病房裏就只剩下顧子語、顧思、曠牧魈三個人。
顧思還在睡着,房間裏的空氣靜默得有些尷尬。
顧子語對曠牧魈還有氣,雖然顧思能脫險多虧了他,也是因為他,她才有機會再見唐老師,並和她說上兩句話,但不要以為這樣他們倆就扯平了。
他把她蒙在鼓裏這麼多年,對於顧思,她勢必要忍受分離的痛苦,雖說不管顧思是她的侄子還是兒子她都會疼他愛他,但侄子和兒子,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而對於那個孩子——曠牧魈說她叫曠悠——她欠曠悠的,根本不能說清,就跟顧子問欠顧思的一樣多。
顧子問年輕不經事,男人又大多粗心,還稍微能說得過去,可是她為自己找不到一絲絲借口和理由。不是說母子連心嗎,為何她一點也沒有感應到她還有一個女兒?
顧子語不敢去想,曠悠會不會找媽媽;她也不敢去想,當曠悠找媽媽的時候,曠牧魈會怎樣解釋她的缺席;曠牧魈整天世界各地到處飛來飛去,他有時間陪曠悠嗎,會不會連他這個爸爸也是缺席的?
經歷着這樣親情殘缺的童年,曠悠會是怎樣的一個孩子,她開朗嗎,活潑嗎,健康嗎?
曠牧魈懂顧子語在想什麼,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顧思身上,他知道她是想透過他看到曠悠的影子。拆散顧子語和曠悠,是他對她做過的最殘忍的事。
雖然,多虧了曠悠在他身邊,他才覺得生活還有希望,他才有努力的動力和方向,但曠悠是需要媽媽的,顧子語也是需要曠悠的。
曠牧魈走到顧子語身邊,問:“你想見曠悠嗎?”
顧子語根本不想理曠牧魈,但想想曠悠,想想她的女兒,她從來不知道有她的存在的女兒,她卻不能一如從前那麼任性,那麼隨心所欲。
儘管,她對曠牧魈有怨、有氣,但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
“她在哪兒?”她幽幽的問。
曠牧魈讓醫療小組從三方帝國出發的時候,把曠悠也帶來中國了,現在她就住在他們在這座城市的家裏。
“麗水莊園。”曠牧魈說。
顧子語靜默了許久,那是她和曠牧魈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在她剛決定和莫思文結婚的時候,她無數次下班后繞遠路回家,假裝路過那裏,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真的會再回到那裏。在她離開三方帝國的時候,她就以為她和他不會再有任何牽扯,想不到,他們的糾葛卻從未斷過。
她該認為他們緣分未盡嗎?如果,曠牧魈不是以逼迫的手段讓她回到他身邊,她也許會這麼想,他曾是她全部的愛情幻想,就算時至今日,此情此景,他還是在她心裏,被封存在某個角落,而不是消失。
可是,為何他偏偏要用這種方式?
顧子語轉過身,淡然的看着曠牧魈,他明明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為何卻不在是她記憶中那個人?
“帶我去。”她淡淡的說,僅以曠悠媽媽的身份。
“好。”曠牧魈朝門外輕輕勾了一下手指,不知道藏匿在什麼地方的冷焰就瞬間冒了出來,顧子語聽見曠牧魈對他說:“直升機。”
冷焰立刻去安排了,曠牧魈對顧子語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
顧子語不放心的看了顧思一眼,她這樣走了,誰來照顧他?
“顧思你不用擔心。”曠牧魈早已安排好醫療小組二十四小時在病房輪值。
顧子語沒有吭聲,默默的跟着曠牧魈一起走了。
剛走到病房門口,喬楚拎着一個果籃來了。
他狐疑的看着和顧子語比肩而站的曠牧魈,雖然不確定他的身份,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威懾氣息,和他縈繞在顧子語之間那種複雜的情愫。
他是誰也就不難猜出了。
喬楚很不夠義氣的想:“莫思文,不是我不偏向你,曠牧魈論權勢、論地位、論財力都甩你幾大洲幾大洋,而且,人家長得還不比你差。顧子語能看上你,肯定是被狗屎糊了眼睛了。”
可就算是這樣,顧子語也不能趁莫思文分身乏術,就把曠牧魈叫來,他是來幫忙,還是來是添亂,還不一定呢。
喬楚真替莫思文擔心,畢竟他的對手太強大了。
柳程還總認為自己只是個小家碧玉,跟他在一起會給他添麻煩,他就該領她來看看,大家閨秀能掀起多大的浪來。兒子都那麼大了,還是不保險。
喬楚把果籃遞給顧子語,“顧思的事我知道了,真不好意思,忙到現在才來看他,這小子還好吧?”
顧子語搖搖頭,“他沒事,你有心了。”
然後又一個人以喬楚沒有看清的速度來到他們面前,接過喬楚帶來的東西。
喬楚有點傻眼,顧小姐現在變得手無縛雞之力了嗎?還是曠牧魈就是這麼寵她,連個水果都捨不得要她拿?
顧子語被喬楚這種探索的目光看得有些尷尬,她說:“顧思現在已經睡了,你就不用進去了。”頓了頓,她又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等一下。”喬楚遞給她一張請帖,“下個禮拜三,我和柳程舉行婚禮,歡迎你來喝喜酒。”
顧子語收下了,對他道賀了一聲“恭喜。”,然後和曠牧魈一起搭乘電梯上樓。
喬楚也是要走的,雖然他沒想和他們一起走,但還是要一起等電梯。結果,喬楚意外的發現,這兩人不是往樓下走,而是往樓上走。
他瞬間明白了他們的出行方式,也再次感嘆:“差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