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入洞

已經八點多了。夏日的太陽開始發威了。

沒有風，天氣很熱。

村裏的一些老人要麼下田看看莊稼，要麼去東邊村口的老榕樹下乘涼聊天，或玩一些民間草棋，五股、六周什麼的。

在大門口，溫小飛碰見了爺爺，不禁有點兒緊張，生怕爺爺看出什麼。

爺爺可不喜歡閑聊，他喜歡看小牌，就是一種跟麻將差不多的紙牌，帶彩頭，算是小賭怡情吧。現在他要去湊場子了，走時過來讓溫小飛中午自己弄點吃的，說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這正合溫小飛之意，看着爺爺走遠了，他便懷着激動的心情，朝家西的樹林走去，邊走邊四下張望，看有沒有人。

這兒都是大片的樹林，根本沒有人來這裏。溫小飛主要想看看遠處是否有人，擔心別人會在遠處發現自己的秘密行動。

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賊心虛”。

樹林裏，知了個個都是崔健的學徒，跟唱歌比賽似的吼着聲嘶力竭的搖滾。

可溫小飛卻聽不見一點聲音。心跳得有些厲害，他不得不努力裝出很自然的樣子。他想，這樣即使有人看見了，也不會懷疑什麼。

他來到了那個地洞前，見自己蓋的青草並無變化，心裏感到安定了一些，又四望了一下，然後才蹲下身子，貓在草叢裏。

他小心地扒開草，然後就打開手電筒向下照了照，看見了那個被自己扔下去的背包。他先前估計的沒錯，這個洞真有近四米深，而在洞壁北側，也果然有一橫向洞口。

他想：這應該是通向古墓裏面的，看來真的有古墓。他的心不禁又怦怦跳起來。

穩了穩心神，溫小飛決定下去。他把手電筒別在腰間，然後面朝北，把腿先伸進地洞，兩個腳尖跐着洞壁。洞壁上有盜墓賊已經鑿好的小窩窩，是專門用來落腳的。他就這樣一點一點下去。

等到全身都進了洞裏，溫小飛又細心地伸手把洞口的草拽了過來，把洞口給遮住。他想，這樣即使萬一有人路過，也不會發現。

在洞裏，由於雙手也要撐着洞壁，無法打手電筒，所以溫小飛只能用腳向下試探着找下一個窩窩。就這樣，他一隻腳一隻腳地向下探，一點一點地向下移，約有三分鐘，終於到了洞底，站在了背包之上。背包里並沒有什麼東西怕踩壞，所以他無所顧忌。

北通的洞口較大。溫小飛蹲下，貓着腰，正好可以鑽進去。他用手電筒向里照，發現前面只有一米多遠，也果然可見有青磚砌的墓牆，而且已經被打開了一個小口。他心裏不禁一陣狂喜，又一陣緊張。

溫小飛暗暗佩服兩個盜墓賊打洞之精準，既不會炸毀墓室，又不用費多少功夫挖通道。

他又發現，在墓牆邊，有一把小巧的尖頭杴，再一細看，還有一把鎚子和一個鑿子呢。嘿，這幫盜墓賊可真是有一套。他想。

那是，俗話說，沒有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無論幹什麼，都有自己的一套傢伙事兒，盜墓賊自然也不例外。

看來，盜墓賊可能剛鑿開了一個口子，就發生了什麼意外。但究竟是什麼致死的呢？溫小飛蹲着沒動，想了想，先用力地嗅了一嗅，沒聞見什麼異味。他又屏住呼吸，靜靜地傾聽，用心地感受，但除了感到一絲涼意，還是毫無異常，而涼意應該是因為處在地下的緣故，絕非異像。

溫小飛想：反正都已經到門口了，管他有什麼危險也得進去一看，否則哪裏還佩稱“溫大膽”呢？於是，他就壯着膽子向里爬。

爬到墓門口，溫小飛才發現，這個墓原來有兩層牆，外層鑿下的牆磚被堆在了兩邊的夾層里，而他看見的已經開了一個小洞的其實是墓室內層，因為外層的開口被盜墓賊鑿得比較整齊，和通道一樣粗細，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溫小飛感到非常奇怪，這個墓為什麼建成兩層呢？各種盜墓小說或電影中，從未見過，真是聞所未聞。不過他想，建墓者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應該不是隨便亂造的，只是不知道那兩個盜墓賊之死是否與此有關。

他用手電朝兩側夾層照了照，發現竟都是直的，很窄，根本容不進人，也不長，約有兩米多，也就是說，合起來一共應有五米左右。

看來這是個方形墓，溫小飛心裏想。他又朝夾層地上照了照，發現地上有許多草灰一樣的東西，卻不知是什麼，而且自己面前的地上似乎也有一些，可能是被盜墓賊鏟到兩邊去了，只留下一點痕迹。

溫小飛並沒有急於打開洞口進到墓裏面，這個時候，他已經變得冷靜了。他用手電筒朝里照，看了看,只見正對着好像有一個棺材，上面紅乎乎的，看不清楚。

說來也是個笑話，溫小飛雖然成績不好，卻弄了個近視眼，這都是小時候看電視看的，與學習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怕別人笑話自己，而自己近視度數又不太高，所以就沒戴眼鏡。就這也有人時不時地取笑他呢。

溫小飛又左看看右看看，卻只能看到東北和西北兩角，也並沒看到想像中的金光閃閃，或是有什麼刀槍劍戟，一切都是黑糊糊的。

想到棺材裏應該會有一具白骨，溫小飛不由得有點害怕了。他穩了穩心神，不停地告訴自己：“你可是溫大膽呢！反正老師說過這世上是絕對沒有鬼的，死屍或白骨又不會動，有什麼好怕的！”

停了片刻，溫小飛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只感到裏面很是清涼，似乎有一股涼氣往外冒。他又在洞口使勁地嗅了嗅，還是沒有聞見什麼異味。

他想：從昨夜到現在，墓室洞口已經開了這麼長時間，就算有什麼異味或毒氣，也應該早就散盡了，我把這洞口繼續鑿開，進去看看應該沒事的。

於是，他就把手電筒用一塊青磚支撐着，然後撿走牆邊的鑿子和鎚子，開始鑿洞。

雖然古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牆砌得很結實，但由於有了盜墓賊已經鑿開的口子，而且這盜墓賊的鑿子也確實尖銳，所以溫小飛並沒感到太困難，只十來分鐘，就把洞口開得與外洞口一樣大小，可以鑽進一個人了。而鑿洞門的過程中，他並沒有急於看裏面，只是一個勁兒地鑿，直到把洞門開好。

洞門打開了，溫小飛懷着激動而興奮的心情，帶着點不大不小的緊張，拿起手電筒向里照，發現果然不出所料，這是一個方形墓，裏面挺高的，也挺大的，差不多有二三十個平方，很像一間屋。

墓室的地面比自己所處的洞口低約十幾厘米，溫小飛再一次佩服盜墓賊打洞之准。

這的確是兩個優秀的盜墓賊，是難得的人才，他們行事極為小心，在探得這座古墓后，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先把村裏的狗全都除掉，過了十幾天,選了個月黑風高夜，才來動手。他們測量得極為準確，而做活時也比較細緻。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次竟會“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唉，他們死了真是可惜，盜墓業失去兩顆巨星，考古界失去兩大幫手，警察們則失去兩個有力的對手。

溫小飛沒有立即進去，依舊在洞口向里看。他這時候很有耐性，心想：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安全面前，還是小心為妙，安全重於泰山嘛。

這是他學校院牆上的一句標語，他記得透熟。他非常贊成一句話，就是：安全第一，學習第二。

他看看牆壁，又看看地面，想看是否有什麼機關，比如暗箭什麼的。他見過電影中常有盜墓人剛一進墓室，就被暗箭射死的。

細看之後，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溫小飛又想了想，便撿了幾塊碎磚朝墓室里亂扔，以試探有什麼反應。結果，除了發出“咚咚”的聲音，什麼反應也沒有。

又停了有分把鍾，溫小飛這才大着膽子，慢慢地鑽進了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