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節 新的困境
突然傳來的一聲咳嗽,嚇得溫小飛與冷小婉大氣都不敢喘。而他們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並不見再有什麼動靜,就不再緊張。
“沒事兒,大概又有人出來撒尿。”溫小飛輕聲道。
這時,他們果然就聽見一個人大喊:“老熊,你今晚哪來那麼多熊尿,快點回來!”
又聽了一會兒,依然不見有什麼動靜,溫小飛就輕聲說:“那人肯定進帳篷了,快,站到我肩膀上,我搓你先上去。”說著,他就蹲了下來。
冷小婉明白溫小飛是要用疊羅漢的方法把自己扛上去,心裏感動得又差點流下淚來。可眼下沒時間多說什麼,她只得趕緊爬上溫小飛的肩膀,然後雙手扶着坑壁。
聽冷小婉說好了,溫小飛就慢慢站了起來。這個坑有兩米五深,溫小飛身高一米七七,他在底面站起來后,冷小婉的腰恰好能到地面,所以她很容易就爬了上去。
可是,溫小飛在下面卻犯了愁。一開始他感覺自己能爬上去,然而實際爬時,才發現根本爬不上去,坑壁沒什麼抓頭,太陡太滑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他急得汗嘩嘩地淌,後背全濕了。
冷小婉在上面也是一籌莫展,急得干嘆氣,後悔不該下去。“上不來怎麼辦呀?我們真不該下去。”她懊悔地說。
溫小飛心裏雖然着急,但他知道急沒有用,得想辦法,所以馬上鎮定下來。他想到書包上有帶子,就想讓冷小婉用書包帶把自己拉上去。
他把書包解下來看了看,覺得應該能行,因為書包帶可以自由調節。於是他把書包帶解開,這樣帶子和中間的書包加在一起,就有一米多長,足夠用了。
他把書包扔給冷小婉說:“婉兒妹妹,你抓住那一頭,我抓這一頭,你拽我一把試試。”
冷小婉按溫小飛說的,抓住了那一頭。溫小飛在下面抓住這一頭,用力往上爬。可是,冷小婉力量太小了,溫小飛又長着憨大個子,她不僅沒能把他拽上來,自己還差點被拽了下去。
一見冷小婉快要支持不住,溫小飛趕忙放手了。他站在墓碑前,雙手叉腰喘着粗氣,重新想辦法,可是大腦里卻是一片空白,於是一種不祥之感便在心底升起。他不禁有些害怕了。
災難似乎就要降臨,而就在這危急時刻,冷小婉的一句話,令溫小飛撥雲見日。
冷小婉趴在上面,看着溫小飛身後的墓碑,突然高興地說:“小飛哥哥,墓碑挺高的,你能不能利用身後的墓碑呀?”
溫小飛轉身一看,不禁喜上眉梢:是呀,這墓碑有一米五,自己雙手一撐就能上去的,站在碑上面不就容易上去了嗎?
他頭腦雖然簡單,可四肢是發達的,單雙杠玩得透溜,上這一米五的墓碑,可以說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但溫小飛又突然感覺不妥,他想:這可是岳父岳母的墓碑,相當於他們的身體,自己怎麼能爬他們二老的頭上呢?這是不敬呀。
“婉兒妹妹,這墓碑我能上去,可我這樣是不是不敬了呀?”他猶豫着說。
冷小婉當然也能想到這一點,但她更知道,此時此刻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他們來這裏時間已經不短了,再不走就很可能被發現,多停留一會兒,危險就多增加一分。
所以她堅定地說:“不要多想,趕緊上來,你能爬着來,父親自然願意頂着你上去,快點,我們已經來好長時間了。”
溫小飛一想冷小婉說的有道理,而且再不走真就可能有麻煩,所以他想,就全當是老丈人把自己舉上去的吧。
於是他跪在墓碑前又磕了三個頭,然後認真地說:“岳父岳母大人,您女婿要失禮了,借你們肩膀用一下,我要是出不去的話,婉兒和我都會有危險的,所以理解萬歲啊。”
冷小婉在上面焦急地催促道:“快點,別再啰嗦了,他們會理解的。”
溫小飛便不再多說,站起身來,雙手扒着碑頂,兩個胳膊用力一撐,就上去了。墓碑不寬,他小心翼翼地先站上一隻腳,一手扶着坑壁慢慢站起一半,再把另一隻腳也放上去,然後才全身站直了。這樣,他輕而易舉就上去了。
見溫小飛終於上來了,冷小婉就鬆了一口氣,催促道:“我們快走。”
溫小飛還想對着下面再磕三個頭,卻被冷小婉一把拉趴下了。
“大行不辭小讓,快走。”冷小婉輕聲叫道。
溫小飛只得趴下,和冷小婉一起又爬了出去。
他們剛爬到玉米地的邊上,就聽帳篷里四個人說著話走了出來。兩個人於是趕緊小心翼翼地往外鑽。
帳篷里那四個人打完了一局牌出來,邊舒展一下坐僵了的身體,邊發表對於剛才這局牌的感受。
“你們兩個屎牌,打到天亮也不會贏的。”這是劉支書的聲音。他和片警一家。
“天下難找你們兩個賴皮,還對暗號。”這是胡會計說的。他和熊不敢主任一頭。
只聽熊不敢說:“什麼輸贏的,不過是消磨時間罷了,你贏又贏到什麼了?是贏到女人玩了,還是贏到雞.巴咂了?”
“你這個老淫棍,這會兒叫你老婆來這裏野歡,別說還真有些野味。”劉支書的記憶力和想像力都很強,腦子裏已經浮現出熊不敢老婆豐滿的胸部,並想像着自己手在上面撫摸時的感覺。
熊不敢自然客氣地進行了回敬:“你小孩兒姨不經常和你野歡嗎?你可不能太自私,有好處也得和我們分享一下,口口聲聲大公無私,我看是扯淡,你根本沒做到。”
“大公無私”是劉愛拿書記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熊不敢都聽膩了。
這時那個片警說:“熊主任你也別扯淡了,都只能快快嘴兒,走,再看看去,回來好睡覺,都他娘的要到十二點了。”
“等回來輪班睡,你兩個先看着,過兩小時喊我們換崗。”辦起正經事來,劉支書還是挺有方法的。他們說笑着向地里走來。
溫小飛和冷小婉又回到了剛才的溝里。這時他們還不敢走,就趴在溝里,要等那幾個人離開才能走。
玉米地那邊,手電筒的光閃來閃去,幾個人走在花生地里“嘩啦嘩啦”作響。
“走,回去吧,這哪有什麼呀?根本沒人敢來偷的。”
“就是,走吧,下半夜大家都睡覺,讓電燈泡在這唱空城計就行了。”
可是這時,卻聽見熊不敢說:“你看那面怎麼好像比剛才多了很多泥土?”
溫小飛心裏一驚,那是他一開始往上爬時弄下的土。冷小婉也知道,所以心裏也很緊張。
“你剛才看那兒沒土嗎?瞎說什麼?肯定原來就有,別疑神疑鬼的,這半夜三更又沒有人來。”胡會計道。
“可能是自己塌下來的吧?沒什麼,走回去睡覺,困死了。”劉支書說。
溫小飛和冷小婉又聽見“嘩啦嘩啦”的聲音,知道他們回去了,心裏才不再緊張。
“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溫小飛說。
冷小婉卻說:“我已經累得不想走了,我們索性在這兒睡一會兒吧。”她確實很累,胳膊和膝蓋也都很疼。
溫小飛心疼地摟緊了她,親了一下,然後說:“我們不能在這裏睡,如果睡著了可就壞了,而且可能還會有什麼蟲子,或是蛇。”
一聽說有蛇,冷小婉立馬清醒了許多,趕緊爬了起來。
溫小飛輕輕笑了一下,說:“來,我背你走。”
冷小婉連忙說:“不要,你也很累,牽着我走吧,我感覺還行。”
“好,把書包給我背着。”溫小飛說著,從冷小婉手中拿過書包,背在了身上,然後牽着她的手由原路返回。
“你看月亮上來了,小飛哥哥,你說月亮上真的沒有嫦娥嗎?”
“當然沒有,嫦娥在我身邊呢。”溫小飛俏皮地說。
冷小婉笑了,又問:“小飛哥哥,你說真的也沒有鬼嗎?”
“喲,你怎麼敢說鬼了?不怕嗎?”
“不怕。”
“這世上沒有鬼,但有壞人,壞人會出鬼。”
“你說的也對,可此時我感覺我們就像鬼,這深更半夜的,漫山野湖,我們遊盪在這小路上……”
“快別說了,”溫小飛聽得起了棘皮疙瘩,“給你這一說,怪瘮人的。”
“小飛哥哥,我真希望我是鬼,這樣我就能到父母的身邊,就能看到哥哥,還有我的小杏兒。”冷小婉憂傷地說。
溫小飛聽了,也跟着感傷起來:“那我們就做一回鬼吧,其實細想一下,就算真有鬼,又有什麼好怕的呢?鬼和活人不都是親戚嗎?”
“對,怕鬼的人,都是心中有鬼。”冷小婉說。
溫小飛點了點頭:“嗯,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時,冷小婉不知踩到了什麼,腳底一滑,又差點摔倒,幸虧溫小飛及時扶住。他把書包拿給冷小婉說:“來,你把書包背身上,我背你走,我看你走不動了。”
冷小婉雖然還不願意,但溫小飛還是強行把她背了起來,就像當初在墓室里她生病那次一樣。
“嘿嘿,豬八戒背媳婦嘍。”溫小飛背着冷小婉高興地說。可是,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上濕了,還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