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勇王府
近來,楚國上下人心惶惶,素來戰無不勝的神勇王陸正南,竟然吃了敗仗,記得出征時,萬人空巷,潭州城的所有百姓都來到長安街,沿街相送,那時的陸正南,當真是稱得上先祖御封的稱號—神勇王,神勇無敵,英姿勃勃。
可誰知,四個月後竟傳來了戰敗的消息,西北城被破,神勇王帶着人馬逃回潭州城,人卻是躺在馬車裏回來的,據說是在西北不幸中了劇毒,一時間朝野震驚,就連潭州城的百姓們,最近一段時日,茶餘飯後的談資也總離不開神勇王府。
“聽說了嗎,神勇王吃了敗仗回來,便一直躲在家中不出來,說是中了劇毒,要我說,根本沒中毒,怕是不敢出來見人了吧!”
“就是就是,真把咱老百姓當成傻子,誰不知道他們這些達官貴人的把戲,可不就是裝模作樣,皇上還是太年輕了,就被蒙蔽住了。”
“哎?你們說,神勇王府那個瀟湘郡主,這時候還敢像以前那樣囂張么?”
“哼,還囂張什麼?不就是靠着自己有個戰功累累的王爺老爹,又學了點花拳繡腿,沒事在潭州城上跳下竄,還說什麼懲惡揚善,不就是仗勢欺人!”
說話的幾個人,便是這潭州城出了名的幾個混混,一直為非作歹,前段日子都被瀟湘郡主收拾了一通,如今總算是逮着機會可以出一口氣,他們倒要看看那神勇王府倒了,瀟湘郡主還怎麼囂張?
百姓們有的便如同那幾個混混一般,認為神勇王中毒是假,躲避是真,也有相信神勇王的,一時間眾說紛紜。
可沒等眾人多做幾日看客,又一個重磅消息來襲:神勇王通敵叛國,被壓入天牢!眾人嘩然,吃了敗仗雖說不光彩,可這通敵叛國可是抄家的死罪啊,潭州城沸騰了,就連酒樓的說書先生,也開始將神勇王的事編成了故事,說了起來,竟然也是高朋滿座,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與外面的熱鬧想比,此時的神勇王府,卻是一片愁雲慘淡,瀟湘郡主陸瀟瀟此時正坐在神勇王妃柳氏的床前,一臉沉痛地抓着她母妃的手,眼中盈着淚。
“母妃,父王不會有事的,皇上定是弄錯了,皇上沒有把全府的人都打入天牢,說明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母妃你好好養病,不然父王回來看你又病了,定會怪瀟兒又不聽話,惹得母妃生氣。”嘴上雖說得輕鬆,可陸瀟瀟此時也是心痛如刀攪,淚水一滴一滴滑落,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看起來十分憔悴。
躺在床上的柳氏情況更差,臉白如紙,瞳孔已經開始渙散,胸口的衣襟上血跡點點,她忽然睜大眼睛,大力握緊了陸瀟瀟的手,“瀟……瀟兒,母妃先走一步了……替母妃……替母妃跟你父王道歉……這輩子一直拖累着他,瀟兒,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你……父王……”
斷斷續續將一句話說完,似乎已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柳氏的手無力地垂下,頭也歪向一邊,就這樣去了。
“母妃,不要,不要走,瀟兒不要你走,你醒醒,你醒醒啊,瀟兒以後一定會好好聽話,再也不出去闖禍了,以後一定乖乖待在家中,每天陪着母妃,哪裏也不去,你不要丟下瀟兒好不好。”陸瀟瀟撲在柳氏的身上不住地搖晃着她。
雖然之前大夫就已經說了,氣數已盡,要她做好準備,可當自己母妃真的去了,陸瀟瀟還是無法接受,一瞬間心臟猶如被刺入一把鋒利的匕首,一點一點攪碎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心。
一旁的丫鬟婆子們也都跪倒在地,哭出聲來,陸瀟瀟的貼身丫鬟香芹和香見自家郡主那麼傷心,趕緊走了過去,一人一邊拉起了陸瀟瀟。
香芹和香芹此時也是淚流滿面,帶着哭腔勸道:“郡主,王妃已經去了,您要保重身子啊,如今這府里可就靠您一個人了,王妃的後事還要您操辦呢!”
陸瀟瀟聽了香芹的話,流着淚點點頭,她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母妃已經走了,父王還在天牢裏,這個家瞬間四分五散,可她不能倒下,她要堅強起來,好好替母妃將後事辦了,讓她走得安心。
陸瀟瀟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睜着紅腫的雙眼看着跪着的一地下人,說道:“大家都起身吧,將母妃的後事準備起來,香芹,你去打些熱水來,我替母妃擦擦身,換上乾淨的衣服,母妃生前最愛乾淨了,走了也要乾淨的走。”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香芹點點頭,領着眾人出去,,府里也不是第一次操辦喪事,這會雖然傷痛,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陸瀟瀟替母妃擦好身子,換上了一身華貴的王妃朝服,又讓香芹和香菱替她梳了髮髻,戴上王妃的鳳冠,臉上擦了些胭脂,再看床上躺着的柳氏,雍容無比,貴氣逼人,一點也看不出是死去之人,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
天擦黑時,一錦袍男子匆匆進府,見府里到處掛上了白帆,心中一驚,抓住一邊形色匆匆的小廝問道:“怎麼回事?”
小廝一看是他,立刻朝他行了禮,說道:“沐公子,今日王爺被禁衛軍抓出府,王妃一時悲痛不已,便去了。”
男子眼中露出震驚之色,又問道:“那郡主此時在何處?”
小廝回道:“郡主在前院守靈。”
男子點點頭,轉身朝前院去了,到了前廳,果然看見一個消瘦的身影,身着白色壽衣,跪在靈堂前,默默的燒紙。
男子走了過去,跪在她身邊,陸瀟瀟轉過頭,看着他,早已乾涸的眼裏忽然又湧出了淚,“沐大哥,你回來了!”
男子便是神勇王陸正南半年前收下的義子,沐修遠,乃是吳國護國將軍沐清之子,不過這卻無人得知,外人只道神勇王收了一個才貌雙全的義子,一直跟在陸正南左右,這次西北之戰也是他陪在身邊,最後將中了劇毒的神勇王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