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回報還是愛

接通了周景陽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無力，問道陸雅尋在哪裏，陸雅尋瞄了一眼柯仁碩，然後轉過身，捂着嘴說，“在外面呢，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就要回家了，如果沒別的事就先掛了，拜拜”。陸雅尋趕忙掛斷手機，回過頭，胡亂的收起包，打算離開。

“你喜歡他嗎，為什麼不告訴他你現在在哪，和誰在一起？”此時柯仁碩的眼睛深邃的有些嚇人。

陸雅尋沒有回答他，又說了一句謝謝。

“你很愛感謝我啊，既然那麼感謝我，現在天黑了就讓我送你回去吧”柯仁碩站起來，去拿外套。

陸雅尋馬上回復了好幾句不用了，不用了。

柯仁碩沒有理會她，直接穿上衣服，把她拽到停車場，陸雅尋氣喘吁吁的跟在他的後面，看着他在幾輛豪車之間的縫隙里推出來他的小自行車，然後還挺驕傲的讓她坐到後面，陸雅尋無奈只好登上他的車子。

柯仁碩心情不錯的哼起了小曲兒，路燈斑斕，路上有去遛彎的老人。

“為什麼喜歡騎自行車呢，你們有錢人也有獨特的癖好嗎？”陸雅尋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不想活的那麼累，按照別人規定的方式生存，人活着，總得干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啊”

陸雅尋聽了他的話，覺得他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又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來到小區門口，陸雅尋讓柯仁碩停下。柯仁碩說，“直接到你家吧，反正都已經看到了”

陸雅尋歪過頭，突然看到周景陽站在樓下看着他們。陸雅尋馬上跳下車子，由於太過慌張，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周景陽看到陸雅尋摔倒了馬上跑了過來，柯仁碩也扔掉車子，慢慢的扶陸雅尋起來，心切的問道有沒有傷到哪。

陸雅尋借柯仁碩的手站起來，說了一聲沒有事。抬頭正好對上周景陽的眼睛，“你怎麼來了？”

周景陽走過去，一手扶着陸雅尋，一手推開了柯仁碩，然後一步一步的扶着陸雅尋走向門口，陸雅尋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接聽了。

“是我”

陸雅尋回過頭。

“只有我覺得我們之間很有緣分嗎”

周景陽也扭過頭看了看還在原地舉着手機的柯仁碩，心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周景陽搶過陸雅尋的手機，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周景陽坐在沙發上，給陸雅尋擦傷的腳上藥的全過程一句話也沒有說，氣氛明顯有些尷尬，陸媽媽端來水果，笑盈盈地說，“辛苦景陽啦，雅尋就是讓人不省心，那麼晚了，還把腳傷了。”

周景陽輕輕地給陸雅尋貼上創可貼，然後把她的腳挪到沙發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陸媽媽說，“我照顧她是應該的，畢竟六年前她一直照顧我”。

陸媽媽看了一眼低着頭的陸雅尋，然後說要回房間休息了，讓他倆自己聊聊。

陸雅尋開口說道，“你現在這麼照顧我，對我好，就是因為要還六年前的人情債嗎？”

“如果是人情債就好了，你和柯仁碩很熟嗎”。周景陽問道，今天的他在陸雅尋眼裏有些憔悴。

陸雅尋耐心的把事情的原委說給他聽，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需要在他面前那麼小心謹慎，怕他誤會到自己一星半點。

周景陽站起來說，“你喜歡就去做，我會像六年前的你，那麼支持我一樣來支持你”。

陸雅尋沒有說話，她還是覺得她於他而言，與其說是對陸雅尋的喜歡，不如說是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她接受不了這種回報式的追求。

周景陽看了一眼陸雅尋，說道，"最近事情有點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想說什麼，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陸雅尋看着走出去的周景陽依然沉默。

周景陽在周家國和周景瞳回國之後，便從家裏搬了出去，自從媽媽自殺以後，周家國娶了周景瞳的媽媽，他與周家國的關係變的很糟糕，在意大利被他們趕出家門，現在的他變得比以前識趣多了，他主動搬出去，不礙他們的眼。

他躺在床上，開着床頭的一盞燈，望着天花板，拒絕了馮修旭一起去酒吧參加派對的提議，然後坐起來，打開抽屜。他拿出一小沓信封，一張一張的把信紙拿出來，這些信封正是曾經陸雅尋寫給他的，按照時間的推算，她應該是一周給他寫了兩封，最後一封信的日期，截止為2009年的除夕，那是他來到意大利的第四年，這些他還能找人給他找回來的信只有十幾封，僅僅是這十幾封信上滿滿的字跡，都足以讓他感到愧疚，四年的時間，是以怎樣的心情堅持寫四年，然後再失望，再絕望，再決定彼此之間毫無關係。

天氣開始轉涼，夜裏就已經下起了雨。早晨八點多，陸雅尋起床后，收拾好了去學校住宿需要的東西，然後坐在窗邊發獃，看着雨滴被風吹到玻璃上，劃出細細的印痕。陸媽媽走進來，又給她在行李箱裏放了兩件厚衣服，看見女兒心不在焉的樣子，是因為什麼原因，她也能大概猜個八九不離十。陸媽媽坐到床上輕聲說道，“有時候討厭一個人，會從心底全盤厭惡，喜歡一個人呢，一個理由就足夠撐大半輩子，我遇到了你爸爸和你陸叔叔，雖然他們都比我走的早，生活的也並不舒坦，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陸雅尋也坐到床上，摟住媽媽，然後說道，“一點都不後悔嗎，也不埋怨，也不傷心？”

“傻孩子，一旦你開始顧慮那麼多的事情了，就說明你已經喜歡上他了，如果不是喜歡他，你在乎那麼多幹什麼。”陸媽媽笑着說。

陸雅尋在心裏問自己，喜歡現在的周景陽嗎？

中午陸雅尋打開手機，發現有一條未讀短訊，是柯仁碩發來的，其實如果不是昨晚她在進門之前，柯仁碩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他的手機號，她也不知道柯仁碩是怎麼知道的她的手機號碼。

他問道：腳傷好些了嗎？

陸雅尋回復到：沒事了，謝謝關心。

“下午要搬來學校嗎”

“嗯”

“我去接你吧”

........

手機亮着屏，陸雅尋停頓了幾分鐘，回復到“不用了，謝謝。”

柯仁碩沒有再發來短訊。

下午天空還飄着蒙蒙小雨，陸雅尋拉着行李箱，和媽媽說了再見，聽完媽媽一遍又一遍的囑託，便走下了樓。

走到樓梯口，發現樓下的大樹底下沒有人，晃了晃頭，使自己清醒，然後一手撐着傘，一手拉着箱子，走出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