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嚴打嚴殺
林婉芸笑道:“不要緊張,又不是丟人的事。”
李文姬尷尬地賠笑,心說是不丟人,但只要有心人加一把火,就可能威脅我的仕途,可惜啊,那件事的真相可以瞞得了老百姓,卻瞞不過中央高層。
“小李,你從石河子血案中看到了什麼?”
不知道元首為什麼這麼問,李文姬琢磨了一下,說:“應該是民性。”
這下林婉芸真的感興趣了,她傾了傾身子,關注地問:“噢,不妨細細道來。”
“在二十七名被害人中,除了因為沒有防備的人,就是和我一樣的女人,只要願意反抗——不願意反抗沒關係,歹徒事先沒有詳細計劃,出現了很多漏洞,有數次機會我們可以逃走。”李文姬苦笑一聲,“但是,我不敢提議,因為我知道姐妹們不會答應。”
“這是民族的悲哀,還是政府的悲哀?”
“兩者皆有,或許是百年積弱的民族畸形心理,或許是四十餘年憲政再到共和的巨大轉變,國人的民族精神都遭受了重創。”李文姬小心翼翼地說。
林婉芸陷入沉思,良久,抬頭笑道:“你不錯,駐巴大使的職務交給你我也能放心。”
這算是逐客令了,李文姬趕緊站起來表決心,聯邦主席又勉勵兩三句,隨即送客。
偌大的辦公室最後只剩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她怔怔地走到窗前,心神不寧。是的,國家改革還任重而道遠,不僅僅是中央政府有許多問題,這個民族也有很大問題,趁着還能扭轉的時候儘力扭轉,否則等到病入膏肓,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了。
回身按下桌鈴,主席秘書長謝海陽推門而入,垂首聽令,林婉芸言簡意賅道:“召開政治局會議!”
在中央會議上,林婉芸做了有關於改革進程的報告,隨後以非常痛心地語氣說:“中國方方面面的社會問題太多了,其中絕大部分來自於政府,還有的來自於我們整個民族,所以,我決定即日起展開‘嚴打’!”
嚴打在帝國憲政時期就出現過,但效果不大,政治局的老狐狸們都不說話,因為他們知道元首的話還沒有說完,現在少說少錯,省得拍馬屁拍到馬腿上。
“同志們,聯邦政府的內部問題已經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雖然聯邦政府脫胎於帝國政府,但並沒有擺脫帝國政府的桎梏,這也保證了權力交接的穩定。可是,穩定是穩定了,卻埋下了隱患。”林婉芸說,“紅旗溝特大殺人案為什麼會發生?或者說,為什麼會造成如此難以挽回的後果?如果受害者願意反抗,於洪傑等人不會連一點傷都不受就殺了二十七人,何況作案團伙本身就心不齊!如果受害者願意逃跑,歹徒們的殺人計劃破綻百出,有大把的機會可以逃跑!可為什麼不跑?既是不想,也是不敢,這就是一個民族思想上的悲哀!這是誰造成的?為什麼我們的國民會變成這個樣子?”
聯邦總理景瑾硬着頭皮道:“或許和新疆的特殊地理人情有關,那裏民族成分複雜,漢、回、維吾爾三族雜居生活,其餘外來的民族在蘇俄內亂時逃入新疆避禍,本來中國本土只有五十多個民族,以漢族為骨幹,而中亞、西伯利亞併入版圖后,民族數量達到了兩百餘個,又因為向中亞、北亞進行移民的緣故,大量的西伯利亞原住民苦於生存環境惡劣開始湧入內地。新疆就更不說了,帝國憲政時期,西北大開發一向是重要議題,為了抵禦在中亞部署重兵的老毛子,新疆的軍事潛力被大力開發,對於戰爭的承受能力達到一個新的高度,經濟也因此高速發展,所以有了繁榮期。北疆距離西伯利亞、中亞最近,苦寒之地的夷民在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人過着富裕生活——而他們也成了中國公民,這就會讓新疆遷居人口在一段時間內大量增長,由此造成的民族問題、治安問題都給地方政府造成了極大困擾。”
林婉芸對這種說法並不反對,她一一掃視六個政治局成員道:“誰在邊疆生活並工作過?”
國防部長周豫舉起手,他是文人,在新疆省當過一段時間的封疆大吏,自從原國防部長薩鎮冰再度退隱之後,國防部權力再一步被削弱,軍方大權集中到總參謀部。經過考慮,林婉芸提出修改憲法,將國防部長的權力局限在一定範圍內,國安局和情報總局兩個內外情報機構划入國防部管轄,除此之外,國防部不能再染指其它權力,可以說,國防部已經成了純正的情報機構,唯一能在軍事上指手畫腳的,就是在總參提交的戰略規劃中,必須由聯邦主席、聯邦總理、國防部長三人簽名,並用印(傳國玉璽,即秦相李斯命人鐫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那一方玉璽,唐代失蹤,崇禎中興,民間異人進獻,確認後作為國寶傳承,為帝王專用玉璽,帝國憲政時期為內閣所用,共和后即為主席專用,簽署主席令必須用印方能生效),國防部長也需要簽字的。
簡而言之,國防部的“國防”含義,已經不包括軍隊了,畢竟收集情報也能為國防安全做貢獻嘛。海軍大佬薩鎮冰一退,聯邦憲法再一修改,國防部長不會再由軍人擔任,改由文人任職,不會授予軍銜。
林婉芸道:“周部長,嗯,我記得你,你曾是新疆省長,對於新疆的民族問題,你有何看法?”
周豫嘆道:“我那時候還好些,遠不如現在複雜,景總理說的不錯,新疆情況比較特殊,內地的話,由於大量的都是漢人,所以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嗎?”林婉芸冷冷一笑,“看來我的意思被理解錯了,我開口說的是紅旗溝特大殺人案,這件血案為什麼會發生?依我看根本和民族問題扯不上關係,於洪傑等兇手以及受害者有幾個不是漢人?這是社會問題,這是民族精神問題!”
景瑾猶豫了一下,認為元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如今元首大勢已成,政治局就是她的一言堂,不想被擼下來的話還是順着意思說吧,便道:“主席所言有理,不知主席是否有解決方案?”
周豫張了張嘴,最終按捺住心中奔騰地思緒,心說明哲保身,我還是不摻和這趟渾水來得好。
林婉芸冷峻道:“嚴打,還是得嚴打!內地是中國本土,是中國的核心地帶,居住着數億漢人,這才是聯邦政府的基礎,只要能改變內地的社會風氣,難道還不能影響那些偏遠地區嗎?”
景瑾暗地裏撇嘴,心想:真是久居廟堂之高,想法也變得高處不勝寒,這分明就是不了解全國的實際狀況嘛,如果去基層多走走看看,恐怕元首的思想就變了。
林婉芸曾是民政部長和農業部長,也算是從基層走上來的,但這些年站在權力的金字塔頂端,屁股底下坐得非常舒服,變得不切實際也有些正常。況且,她還想藉機再鞏固一下權力,說:“我已經想好了,能把好嚴打這一關尺度的人非總理莫屬,我希望總理能在即日起趕往南京坐鎮,我在北京和總理遙相呼應,保證全國嚴打的順利進行。”
景瑾愣了愣,起身道:“是,必不辱使命!”
“主事的有了,但不能沒有軍方的人在背後支持,這樣吧,就讓滄白將軍隨總理去南京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