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丟了
曉冬一直撐着等着,後來夜深了,人越來越冷,齊嬸兒打手勢讓他去歇息,他又讓齊嬸兒去歇着,最後倆人誰也沒去。齊嬸兒給他拿了一件厚衣裳來,這衣裳不知道是誰的,總之不是玲瓏師姐的,又寬又長,不過做的十分厚實暖和。曉冬裹着這麼件衣裳坐在那裏,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不知什麼時候靠在那兒迷迷瞪瞪的,直到聽見身邊有腳步聲響,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
他心裏懊惱,睜開眼才要起來,身邊站的那人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不用急,已經沒事了。”
曉冬一睜開眼來,就看見大師兄站在他身邊。
“大師兄!”曉冬起的太急,身上裹那件不合身的長襖子就滑下來,莫辰伸過手來替他接住。
“師兄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莫辰身上並沒有血跡臟污之處,看來仍舊是氣定神閑,一如往常。
曉冬長長的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那……人追着了沒有?”
莫辰沒有說話。
曉冬想,自己這話大概就不該問。林雁半夜前來,乾的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多半涉及到了本門機密,自己問的就太冒失了。
追着了師兄大概也不便說,沒追着的話那自己就更不應該有此一問了。
曉冬這副小心翼翼生怕闖禍的神情看得莫辰心裏莫名的一酸,就怕小師弟又胡思亂想,輕聲說:“人沒有抓到,被她跑了。”
曉冬心說果然不該問。
莫辰看了他一眼,這其中的曲折複雜之處,跟小師弟沒法說。
昨天來的那個根本不是真正的林雁,莫辰抓住了她的時候,忽然間掌下一空,他手裏抓住的只是一張皮。
他這麼一錯愕,沒有立刻出手,皮囊中原來裹的那個不知道是人還是妖的東西就趁機脫身逃了。
真正的林雁大概在在來迴流山之前就遭了暗算,那張人皮是被葯硝制過的,看樣子不是這一兩天事了。
想起來不由得讓人不后怕。
這事兒讓他如何能跟小師弟說呢,肯定會把他嚇出個好歹來。過去幾天林雁可是曾經和小師弟面對面說過話,甚至還在一起用過茶用過飯,連莫辰回想起來都覺得驚懼和厭憎,小師弟肯定得嚇着。
“你屋裏的門壞了,你這幾天就先住在我那邊。”莫辰把那件厚衣裳又給曉冬披上,轉身往外走,曉冬趕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這件棉袍實在是太長了,曉冬披着它下擺都拖在地上,他用手把下擺提起來,本來就腿短,這會兒還因為不合身的衣裳牽連累贅,大師兄步子大,曉冬越走越快,簡直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凌亂倉促,莫辰的步子放慢下來,轉頭看了一眼。
曉冬不明所以,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莫辰將一隻手遞給他。
曉冬愣了一下,趕緊伸手握住了大師兄伸過來的手。
後面大師兄的步子就沒那麼快了,曉冬也跟得上。
姜樊快步從長廊那一頭過來,遠遠看見他們兩人,快步趕過來。
“大師兄,師傅讓你快點過去,讓小師弟也去。”
莫辰有些意外:“讓曉冬也去?”
姜樊點頭,看曉冬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
曉冬沒注意到姜師兄神情有什麼異樣。他只是想,師傅找大師兄過去肯定是有要緊事。
可是叫自己也去是為什麼呢?
曉冬想,師傅是知道自己昨晚上差點兒送命,所以叫自己過去一趟?
又或者,師傅知道昨天林雁找他下手的原因?
短短的幾步路曉冬倒是轉了不少念頭,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師傅叫他去的原因,連莫辰也不知道。
見着弟子們進來,李復林很難得臉上沒了平常的笑容。他平時總是挺和氣的,對着弟子們也不擺什麼架子。可是現下實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他的心情着實輕鬆不起來。
“曉冬,來。”李復林朝小徒弟招招手,示意他坐近些。
曉冬猶豫了下。
雖然師傅對他很和藹,師兄師姐們也都禮讓友愛,但是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有師傅在的時候,曉冬入門最晚,肯定是坐最遠最末的位置。現在師傅讓他過去坐,那他豈不是在師兄們面前坐了個上首?
可這會兒誰還跟他計較這個?
曉冬坐下的時候心中頗為不安。
李復林也注意到他身上裹着一件明顯不太合身的棉袍,看上去有些滑稽,象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兒。
小徒弟本來就還是個半大孩子。
“昨天夜裏頭,你沒有受傷吧?”
這問題已經有好幾個人都問過他了,連不會說話的齊嬸兒都用手勢比劃着問過,曉冬就差咬牙發誓自己確實沒事兒了。
“大師兄來的及時,林雁不但沒能傷得了曉、我,倒賠上了自己一根手指頭,還是握劍的那隻手!她就算是跑了,以後那隻手想再拿劍可就難了。”
他還不知道真正的林雁早就喪命了,李復林看了一眼莫辰,知道他沒同師弟實話實說合盤托出,倒是鬆了一口氣。
“這兒是怎麼了?”李復林看見曉冬脖子上有一道紅痕,頓時心裏一緊。
昨晚上那張人皮讓李復林現在對任何一點細微之處都不敢放鬆,對方的手段一看就是魔道中人,李復林檢查過那張被丟下的皮,確定剝皮的時候那個人應該還是活着的。
萬一小徒弟身上了中了什麼暗招呢?這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我真的沒受傷啊師傅。”曉冬恨不得指天誓地的保證。他脖子一點兒也沒覺得疼,要是真受傷了哪會如此?
不過他可看不見自己的脖子有什麼不對,這跟前兒又沒有鏡子。
曉冬抬手一摸,沒覺得哪裏腫了,也沒哪兒破皮,挺好的啊。
緊跟着他臉色就變了。
他脖子上一直掛着的那個墜子呢?那是他父母的唯一遺物,曉冬從不離身日夜帶着,可是現在他脖子上空空如也,墜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