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狡兔三窩
這邊節目上不了，另外一邊，全國最權威的網絡單曲榜單上，雪娃娃的專輯主打《曬幸福》，連續兩周超越《夢愛》蟬聯前五，而《夢愛》在“謝悟空”的新聞效果淡化之後，竟然滑出了榜單。
太慘了。
賀靖東連夜召開緊急會議，程浩然、麥文、蕭恩喆守在筆記本前討論了一個小時，決定先讓TOP參加Z省電視台舉辦的聖誕晚會拼盤唱。
雖然受邀的明星排不上大碗級別，但勝在人多，這一檔的收視率應該不差，權當讓TOP混個臉熟，總比過節刷不上臉要強。
謝小然把硬幣放在一頁紙下，用鉛筆拓它的輪廓。
沒辦法，蕭教授佈置的“近代史”作業已經寫完了，但人還在筆記本前，賀靖東不說結束，沒人敢先掛視頻電話。
於是她很無聊，幾次想過去湊湊熱鬧，都被一條大長腿踹開。
蕭恩喆對着屏幕，不着痕迹地瞪她，傻兒子懂不懂內置攝像頭是幹嘛用的？！
雖說是“兄妹”，凌晨混在一個房間總歸惹人非議好吧？
蕭恩喆的新家在TOP別墅區馬路對面的小高層里，是一套單身公寓，六十多個平方，聖皇為了方便他管理TOP，特意選的地址。
謝小然表示，她對這裏很滿意。
她從蕭恩喆第一天搬過來，就開始“狡兔三窩”的日子了。
別問她是怎麼瞞天過海暗度陳倉的，鎖門翻牆這種事對身手了得的謝古人來說，那就是小菜中的一顆花生米——不足道來。
而TOP集體宿舍里，除了雪兒，誰也不會半夜想找她聊天，雪兒知道謝小然嗜睡，所以敲了兩天的門沒反應后，也就不來打擾了。
蕭恩喆合上筆記本，扭頭對着傻兒子笑，“知不知道今天幾號？”
“十二月下旬了吧，幾號來着？”謝小然偏着腦袋想了想，“你問這個幹嗎？”
“再有幾天聖誕節了，你知道聖誕節嗎？”
“不知道。”謝小然老實回答，在蕭大哥面前，她不用掩飾自己的無知。
“就是外國人的新年，就像我們的除夕一樣，聖誕節那天，TOP會參加一檔頒獎晚會，到時候你們要上台演唱新歌《來呀來》。”蕭恩喆把行程透露給她，“公司已經打點過了，晚會上你們將收穫一枚獎項，具體是什麼獎還等活動方安排。”
“哦。”謝小然對這些並不十分上心，說到賺多少錢，她沒概念，說到出人頭地，她長臉給誰看？
廖大哥和謝小嫣又不在這裏。
“你能不能打起點精神？就你這樣渾水摸魚的還想大紅大紫？”蕭恩喆不滿意了，嘮叨娘想讓兒子考名牌大學，兒子自己不爭氣，有脾氣么？
皇帝不急急太監的感覺。
“蕭大哥，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紅？”謝小然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不紅就不能生存下去嗎？
蕭大哥喝高了的那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一直沒忘。
是什麼讓一個英俊不凡能力卓越的男人露出那種神情？
蕭恩喆一怔。
他看向謝小然，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帶着微微的無辜和懵懂，這個花一樣的古代少女，她的本意並不是成為萬人仰慕的大明星吧。
從她的行為可以看得出來，《夢愛》之後，她並沒表現出太大的熱情，和TOP其他幾個女孩子主動進取的態度截然不同。
蕭恩喆有些心虛，他為了自己的目的，強迫傻兒子天天刻苦練習，傻兒子是乖巧，不讓他為難，要換成別的女孩兒，早就爆發了吧？
畢竟每天只睡四個小時，聖人也會瘋掉。
把一個單純的古代小姑娘送上一線明星的地位，究竟對不對呢？
如果她是個平凡人，就算捅一百個簍子，也不會被人推上風口浪尖，而關注的人越多，越是如履薄冰，不能行差踏錯，這樣的日子，面前這個天真的謝小然真的能夠應付嗎？
良心彷彿被人劃了一刀，蕭恩喆胸口一痛，想起前天才做了化療的母親和弟弟，那些掉在他手心裏的毛髮，和他們強顏歡笑讓自己放心的表情，心情變得煩躁。
原則，在親人的生命面前可以讓步，蕭恩喆默默地對自己說。
“你忘記謝曉妍了？”蕭恩喆撇開臉，假裝整理資料，“她是你這個身體的親妹妹，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要找到她？”
謝小然跳起來，“當然要找到她！必須要找到！”
蕭恩喆點點頭，“你必須紅的理由是，當大街小巷都在放你的視頻，你隨隨便便一句話可以影響數以萬計的人時，謝曉妍可能會出現在你的生命！”
“真、真的？”數以萬計？可能嗎？
謝小然想起被她珍藏的那張照片，那張同小嫣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底一陣絞痛，她必須做到！
“蕭大哥，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努力的！”
蕭恩喆稍稍釋然，心裏的愧疚減少了些，這是傻兒子自己的選擇，他只是從旁引導罷了，大不了今後在她虛弱的時候，自己多陪陪她。
“所以聖誕節的頒獎晚會……”
“你就瞧好了哈！”謝小然打斷他，捏着拳頭揮了揮，一副打了雞血的模樣。
蕭恩喆滿臉憂鬱，這個傻兒子，不上進讓他忐忑，怎麼上進了讓他更忐忑？
——
飛Z省那天，機場。
儘管前一晚蕭恩喆千叮萬囑，讓她不要學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但謝古人實在是太震撼了，兩隻眼珠都快掉出眼眶。
在天上飛哎！
幾百年後的世界真的，太神奇了！
瞧那一隻只灰色的鐵皮大鳥，“咻”一下上去了，越變越小，一會兒就沒了蹤影，裏邊的人就這麼被帶走了哈？
趴在候機室玻璃牆上看灰機的謝古人被蕭恩喆撕下來，不滿地嚷嚷，“哥你再讓我看會兒唄！”
蕭恩喆無語，恨不得挖個洞把她埋了。
丟人……
還好是VIP候機室，這個樣子要是被傻兒子的後援團看到，估計下午統統粉轉黑！
尚秀伊扭着細腰走過來，遞來兩杯卡布奇諾，“沒坐過飛機？”
謝古人看蕭恩喆，蕭恩喆回瞪，早叫你淡定，這下好了，露陷了吧？
“恩，沒坐過。”得不到支援的謝古人老實回答，她真的不擅長說謊。
“也沒見過？”尚秀伊不依不撓，瞧這反映，跟火星來的一樣。
“不是，這叫觀察生活。”蕭恩喆硬掰過話茬，“我最近佈置的作業，感受生命的美好，她正在……感受。”
尚秀伊冷笑，明明就是個土包子，倒讓她攤到個好哥哥，什麼事都維護她。
謝小然知道不能再看大鳥了，再看真要出事兒，她默默回到候機座位，拿出一本《上下五千年》閱讀起來，蕭大哥說過，要她抓緊一切時間補習十歲小孩兒都懂的常識。
拿回沒人接手的咖啡，尚秀伊優雅回到自己的座位。
阿陽幫大家辦好了登機手續，等了一個小時，謝古人終於被通知可以登機了。
天知道她一個字都沒看進腦子裏！
機艙門前的台階上，謝古人大叫一聲，嚇得蕭恩喆差點滾回地面，蕭恩喆咬牙，“你又怎麼了？！”
“哥，我腿肚子抽筋了……”
“……”
蕭恩喆青着臉扶她進了頭等艙，按着毛茸茸的黑腦袋，把她塞進座位后，用只有他倆聽得見的聲音警告，“你別給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嘴臉，一會兒我做什麼你跟着我做什麼！”
說完在她身邊坐下，扣安全帶。
“蕭大哥……”
“又、干、嘛！”
“我想尿尿……”
“第幾次了？膀胱壞掉了？！”
“這次真的想……”
“……去。”
“腿抽筋了……”
“……，叫雪兒陪你。”
“會露陷的，我渾身在抖……”
蕭恩喆埋首，聲吟。
韓梓潼和雪兒離得比較遠，聽不清他們的對話，阿陽在整理大家的行李，尚秀賢過去挑出自己的整理，就剩尚秀伊戴着耳機在他們身後閉目養神。
耳機里沒有聲音，尚秀伊面無表情地坐着，心裏愈發看不起謝小然，總覺得這個奇葩以後會拖她的後腿。
真不知道這個謝傻子，是怎麼被選上TOP的！
——
Z省省會體育館，緊鑼密鼓的後台綵排現場。
“慢點，慢……我說讓你慢點抬！”
道具組的人搬着兩隻大箱子，一前一後，箱子很高，他們只能從後邊側出半個腦袋看路，結果前面那個就撞了人，一箱子演出服灑在地上。
“兄弟，再慢就來不及了！後邊活兒很多！”前面那個一邊撿衣服一邊抱怨，“製作方規劃地太亂了，晚上就要演出了，到現在現場還是一團亂！”
“行了行了，多做事少說話，說了也沒用，趕緊的吧。”後面的抬腳跨過一地的演出服，匆匆往伴舞隊的換衣間走去。
被撞到的謝小然蹲下幫忙收拾，蕭恩喆拽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來，“我們要趕緊去報道，看這架勢，很多人都沒輪上綵排，真亂。”
“等一等，蕭大哥！”謝小然沒有理會，她知道這種滋味，以前在戲園子，自己沒少在忙亂的時候打翻過戲服道具箱，眼看前台就要開幕，後台卻亂的跟打仗似的，這種感覺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