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學生十萬個為什麼
看着鍋里色澤差不多了,蕭恩喆將排骨舀進一隻白瓷盤子裏,端起,轉身,一跳,“哎呀我去!”
一盤子的焦糖排骨飛向天花板,撒開,自由落體。
謝小然跟着無比惋惜地“哎呀”一聲,縱起一百八十度轉體伸手一撈,蕭恩喆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肉疼腦疼心疼,謝小然已經在用手裏的白瓷盤子東扭西扭、耍雜技似得接排骨了。
落下的排骨散得很開,謝小然雙管齊下,左右開工,瓷盤子接不到的乾脆用手抓,最後手也不夠用,乾脆學哈士奇叼飛碟。
嘴裏塞了兩塊排骨的謝小然成功叼住最後一隻飛碟,不對,排骨后,沖仍舊維持“哎呀我去”姿勢的蕭恩喆咧嘴一笑。
黑乎乎的嘴裏,醬油汁混合口水淋下來,一滴滴濺到地板瓷磚上。
蕭恩喆舔舔唇,半天說了幾個字——“乖,去洗臉洗手。”
謝小然端着白瓷盤子美滋滋地離開廚房,蕭恩喆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決定還是繼續做飯。
三分鐘后,蕭恩喆一邊往沸騰的砂鍋里倒佐料,一邊眉心發跳,“乖,別呆在這,去桌子上等。”
謝小然很聽話地再次離開廚房。
十分鐘后,蕭恩喆喊,“過來端菜。”
謝小然含糊不清地答,“來嘞!”
蕭恩喆朝燃氣灶邊的炒飯努努嘴,示意她過去端,自己則端了一大碗魚湯走到桌邊,傻眼,“謝小然你屬豬的?!”
自從吃了一頓夜宵后,他就知道她胃口很好,所以特意準備了整整一大盤的排骨,居然只剩下滿桌嚼成末的骨頭渣子。
“蕭大哥,要不是我救了這盆排骨,它早就不能吃了。”謝小然兩隻水汪汪的大黑眼睛無辜地眨呀眨呀,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沒忍住……
蕭恩喆咬牙,“不是你站在我身後,我能把它打翻?”
乾笑了兩聲,謝小然捧着炒飯來到蕭恩喆身邊,蕭恩喆發現碗裏多了只勺子,眉心再次一跳,抬眼,果然見到一隻腮幫子鼓滿的倉鼠。
蕭恩喆放下魚湯,搶過炒飯往自己面前的桌面上一放,“你是藝人,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太多東西你懂吧?”
“不懂。”倉鼠搖頭,重新把魚湯和炒飯攬到自己跟前。
“我做飯很辛苦,你不能什麼也不給我吃吧?!”大經紀人皺眉。
倉鼠沉思良久,終於又跑回廚房,拿來一隻小碗,添了點炒飯,倒了點魚湯,攪拌。
“你這樣會把味道弄混,你以為你是貓嗎?算了我再給你重新添點吧。”蕭恩喆起身,打算再拿一隻小碗來給謝小然添飯。
誰料謝小然一把拉住他,“蕭大哥,這個小碗是給你的,你將就將就吧。”
蕭大經紀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口,這活脫脫一隻飯桶加白眼狼!
謝小然見他神色不渝,肉疼地又往混了魚湯的小碗裏加了一勺炒飯,接着防賊似得抱着大碗往後縮,“蕭大哥,我仁至義盡啦!”
默念了幾遍“她是古人”,蕭恩喆覺着不對,難不成古人都是這個德行?
謝小然卻早已把桌上的食物全掃進肚子裏,等他回神,只剩手裏的一碗貓食,蕭恩喆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在顫抖,“你覺得我還會做飯給你吃么?”
“會啊,不然你自己吃什麼。”謝小然咋吧着嘴,回的挺順溜。
蕭恩喆還想說什麼,見到謝小然對魚湯拌飯投來的覬覦眼神,趕緊拿了筷子扒飯。
他已經完全忘記做飯前,期待這個“傻兒子”驚喜眼神的心態了。
匆匆吃了飯,兩個人投入緊張的學習狀態。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前世看TOP練舞看得多了,蕭恩喆知道一些基本常識,比如面對一台攝像機,你跳的時候應該用哪個角度,什麼眼神等等。
在蕭老師的指導下,謝古人進步神速。
當然她悟性也高,一點就通,眼神什麼的,對一個天天唱戲的人來說不是問題。
於是後半夜,兩個人並排坐在枱燈下,攤開《小學生十萬個為什麼》開始講解。
“問,恐龍是怎麼滅絕的?”
“龍是不會滅絕的!”
“世界上沒有龍這種生物。”
謝古人雙手合十:“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蕭大哥不是故意的,求你們千萬千萬不要用雷劈他!”
“……”
“下一題,問,月亮太陽為什麼看起來一般大?”
“什麼時候一般大了?”
“你覺得不一樣大?”
“明明月亮更大更圓!”
蕭恩喆錘心:“下一題……問,河水是從哪裏來的?”
謝古人抬起胸脯,滿臉自豪:“皇上祈福祈來的!”
蕭老師砸書回房:“不玩兒了!”
見他這個反應,謝古人猜到也許是自己答錯了,就默默地把書撿起來,埋頭閱讀去了,但她經常遇到看不懂的字,於是拿筆畫了圈,攢夠一百個字時,摸到蕭恩喆的床邊,輕聲喚道,“欸,蕭大哥,欸,蕭大哥……”
半夢半醒的蕭恩喆翻身,睜眼,“蹭”一下彈起,“哎呀我去!”
“蕭大哥你嚇到我了!”謝小然雙手反撐在地,爬起來摸着心口抱怨。
“姑奶奶,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是你嚇到我了好吧。”
蕭恩喆覺得自己就快神經衰竭,他打開鬧鐘的夜視功能,指着上面的阿拉伯數字3:20,“你讓不讓人睡覺了?”
謝小然卻一把奪過鬧鐘,看了半天,抬頭一笑,“蕭大哥,正好這些符號你也沒教過我,還有我圈出來的字,你一塊兒教了吧!”
面無表情盯着謝小然,蕭恩喆忽然扯高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露出兩條大長腿在外邊,對着空氣猛地又踢又踹。
三分鐘后,撒潑的小朋友發泄完畢,掀開被子,微笑,“你真是個勤奮學習的好寶寶,咱們去外邊教。”
第二天一早,謝小然神清氣爽地沖喪屍版蕭恩喆攤開手心,“蕭大哥,你今天不送我沒關係,可是你得把打車的銀子,哦不,打車的錢給我吧?”
蕭恩喆頂着兩隻青眼圈,駝着背,掛着兩條手臂回了房間,不一會,砸出一把硬幣,沙啞的低沉嗓音從門縫裏飄出來,“滾……”
房門“嘭”一聲合上。
門板後邊,喪屍蕭腦門抵在牆上默念,“她是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