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初次受傷
等吃完饅頭后,她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居然吃得這麼少,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過也沒辦法。
看着已經快要黑下來的天,她連忙快去往西苑走。她也沒有燈籠,如果等到天黑了再去的話,未免有些困難。
再說了,那西苑離大夫人的院子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不快點,肯定又會有更多的難事等着她。
她走得很快,可是到了西苑的時候,發現除了她,就只有那個把饅頭扔在地上的丫鬟。
那個丫鬟應該是在等她,見她到了以後,輕笑,“喲,這白蘇是小姐啊?來這麼慢,姐妹們都已經走了。”
蘇子歌靜靜地看着她,她明白,既然大夫人把她從蘇子苑院裏帶出來,那就一定會給她些顏色瞧瞧。
面前這個丫鬟,一看就是派來刁難自己的,她又何必多費唇舌。
那丫鬟或許是看蘇子歌根本就不回答她的話,便也不多說了。她徑直走到蘇子歌面前,然後拉着她到一個木盆前。
“這裏的衣服,是夫人讓你洗的,今晚洗完后便可以回去了。若是洗不幹凈,或是洗破了,那就有你好看的。”
她指着幾個木盆中的衣服,淡淡的說著。說完后,也不管蘇子歌有沒有聽清楚,有沒有明白,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蘇子歌看着面前的衣服,再看看已經黑了的天。有些無奈,若是白天還好些,這夜裏,看都看不見,又如何能保證衣服洗乾淨呢。
她伸出手,根本看不見。
那個丫鬟一看就是讓她完不成這件事,在離開的時候,還把僅剩的一盞燈籠拿走了。
沒有月色,沒有燈光。連衣服在哪兒都看不見,這又如何洗?
她長嘆一口氣,矗立許久,才摸索着蹲下。
輕輕地講授放進木盆,水寒冷刺骨,她忍不住哆嗦,立馬將手取出來。
蘇子歌啊蘇子歌,如果連這個都不能接受的話,你還怎麼為蘇府做事,還有什麼資格作為蘇府嫡女?
她這樣想着,又將手伸進去。
真的很冷,她憑着感覺把衣服拿在手上,然後慢慢的洗着。
也不知道是什麼衣服,摸起來很粗糙,雖然看不見,不過蘇子歌能想到,此刻自己的手一定紅成一片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沒有摸到其他衣服了。
“這……這下應該是洗完了吧。”
她輕聲低喃着,嘴唇發抖。
她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已經黎明了。她唇角揚起一抹淡笑,低着頭輕輕的閉上眼睛。
很累。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累過了。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屬於自己的了。就連眼睛,都有些酸痛。
片刻后,她才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
微微晃蕩一下,眼前一黑,她連忙彎下身體扶着凳子。
搖了搖腦袋,將眼睛閉上,過了幾秒,感覺好一點后,才睜開。
看來,才這麼一段時間,身體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嘆了一口氣,將衣服一件一件裝進小木盆走到繩索旁。
雖然已經洗完了,可是還沒有晾起來。她可不想剛回落央院就又被叫出來。
她回頭看了一下衣服,晚上沒有發現很多,這會兒看着,還真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洗了這麼多衣服呢!
等她把衣服全部晾好以後,天已經大亮了。那個丫鬟並沒有出現,她等了一會兒,就直接往落央院回去了。
至從蘇子歌離開落央院后,蘇子苑和又菱就一直沒有休息。
天剛剛擦亮的時候,蘇子苑就讓又菱去準備熱水。她想着,大夫人應該會讓白蘇回來的。
明兒個大哥和父親就會回府,如果此時將她的丫鬟扣在大夫人院裏,大夫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不,熱水剛燒好,就聽到院子裏傳來聲音。
“又菱,快出去看看。”
蘇子苑連忙起身,朝端水的又菱喊道。又菱也聽到了聲音,連忙跑出屋子。
“小姐,是白蘇,白蘇回來了。”
又菱快速走到蘇子歌身邊,扶着她,朝着屋裏喊着。蘇子苑聽到聲音,從屋子裏走出來,看到蘇子歌並沒有什麼大礙,鬆了一口氣。
她走到蘇子歌面前,看着不停的發抖的蘇子歌,連忙道,“又菱,快去把熱水端進屋來。”
說完,又菱就跑到西屋裏去端水了,而蘇子苑則是扶着蘇子歌。
蘇子歌見此,連忙後退一步,“小姐……這樣,讓別人看見,失了身份。”
她說得不快,聲音發抖。蘇子苑嘆了一口氣,上前扶着,“這蘇府誰當我是個小姐?我又何必去裝模作樣,走吧,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遭這樣的罪啊。”
蘇子歌見她這樣,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因為冷了一個晚上,所以剛進屋的一瞬間,她還有些不適應。
等到又菱端着水進來以後,蘇子歌已經差不多回復了過來。
“快用熱水洗把臉,一晚上都沒有休息,肯定累壞了。”
又菱將水放在蘇子歌面前,一臉擔憂的看着她。蘇子歌無奈的笑了,看着面前兩個比她還要緊張的人。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小姐,又菱,你們兩個眼底也全都是血絲,也一定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吧。這樣怎麼行呢?又菱,我好不容易才把小姐的身體養的好一點,你怎麼能讓小姐一晚上都沒休息呢?”
她看着蘇子苑和又菱,心裏暖洋洋的。
“好了,你也別怪又菱了。你一個人突然被大夫人帶走,我又怎麼睡得着呢!”
蘇子苑嘆了一口氣,“說到底,都是我這個主子沒用。”
“怎麼會呢?”
蘇子歌連忙打斷她的話,“小姐,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平靜的生活。雖然小姐沒有大富大貴,卻對人寬厚和藹,我和又菱,這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照顧小姐呢!”
又菱跟着連連點頭,蘇子苑莞爾一笑,佯裝生氣道,“既然知道我這個主子好,那就快洗把臉。”
“小姐……”
蘇子歌嘆了一口氣,伸出雙手。
“白蘇……”又菱震驚的看着蘇子歌的一雙手,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蘇子苑也呆住了,那是一雙手嗎?
血肉模糊,有些地方連皮子都下來了。
才一個晚上而已,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她心裏彷彿被什麼扎了一下,疼得厲害。抬起頭看着蘇子歌,臉上仍然掛着淡淡的笑容。
“白蘇……”她失聲,眼眶有些濕潤。
那雙手,還記得剛來蘇府的時候,那可是一雙潔白無瑕的手,就連她的手都比不上的。不過這些日子,就已經成了這樣。
不疼嗎?
疼的。
哪怕蘇子歌什麼也沒說,她也能感覺到,是有多疼。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掉眼淚了。
蘇子歌察覺到蘇子苑的情緒波動,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小姐,沒事的。”
蘇子苑抬頭看着她,深吸一口氣,對着已經泣不成聲的又菱道,“又菱,去把哥哥留下的藥膏拿來。”
又菱聽聞,轉身就朝着裏屋走。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蘇子歌對她和小姐都是好得沒話說,甚至為了小姐和她,花光了她自己所有的積蓄。
她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了,她從小就是個孤兒,除了小姐,蘇子歌是第二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現如今,蘇子歌這樣,她比自己受傷了還難受。
她很快就那些葯走出來,蘇子苑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動手。
蘇子歌的雙手沒有一處是好的,如果就那樣擦藥的話,勢必會把那些還沒有掉下來的皮子給碰下來,那樣,又會痛一次。
蘇子歌當然也知道,
從西苑回來的路上,雙手一直都是麻木的,應該是長時間受凍。等回到落央院慢慢熱乎起來后,她才知道,有多痛。
鑽心的疼痛。
她根本不敢再用手去做什麼了。
“小姐,這葯,如果擦了,是不是很疼啊?”
她看着又菱和蘇子苑,有些沙啞的開口。
蘇子苑看着她,許久,才點了點頭。
“這是軍中常用的膏藥,受傷破皮都會用這個,只是……”她沉默了,蘇子歌瞭然。
只是很痛!
她突然之間非常懷戀大夫人院中的罌粟花了,如果有哪些罌粟花,就好了。
許久,她淡淡的笑了,朝又菱道,“又菱,把膏藥打開吧。”
又菱看了看蘇子歌,又看了看蘇子苑。蘇子苑朝她點了點頭,她才將膏藥打開,擔憂的看着蘇子歌。
“白蘇,這葯真的很疼,要不……”
“小姐既然讓你把這葯拿出來,就說明這葯肯定不錯,沒事的,疼一會兒就過去了。”
她始終都帶着淡淡的笑容,就連蘇子苑都不由得對她由衷敬佩。
這般的女子,如果不是因為家道中落,想必也不是池中之物,
蘇子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讓又菱將膏藥用棉花擦在她手上,
又菱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柔軟的棉花,準備好之後,便輕輕的將膏藥擦在蘇子歌的手上。
蘇子歌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
疼!
這麼很疼!
額頭不停的冒出冷汗,雙唇禁閉,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
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祖父,如果你看到現在的子歌,會不會很驕傲?
她雙眼通紅,有些濕潤。
眼前突然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