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身世之謎

第119章 身世之謎

侍女烹了一壺好茶。

茶水清香,入口甜醇。桑千語飲了一盅,頓覺神清氣爽。

她纖纖玉手又捏了兩隻茶盅擺上,執起壺一一斟茶。

茶水曼聲吟入五彩茶盅里,細細地飄起一縷幽香。

她神態悠然自若,享受着斟茶、飲茶的樂趣。擺了兩隻茶盅,斟上茶,像是馬上就有訪客臨門似的。

門外果然有人聲。侍女稟報:“皇甫良娣、劉良娣來了。”

一語未了,人已走進門來。二位良娣眉眼帶笑,步履盈盈。不用看,也能感覺到她們心情舒釋。但她二人沒有想到,桑千語還能氣定神閑,滿面春風的坐在那裏飲茶。

她二人停步互望一眼,目中幾分得意,幾分詫異。

桑千語淺淺一笑,道:“二位良娣,茶已為你們烹好,斟上了。還請坐下來飲一盅。”

她並未起身行禮,只優雅地伸出手,指向側旁的座位。

二位良娣走過去坐下,對她的無禮早就見怪不怪了。從前是因為太子寵慣她,與她計較無法。現在卻是甘願放她一馬,因為,她即將失寵。

皇甫良娣嘴角帶着譏誚的笑意,道:“千語姑娘好雅興,這個時候還能端坐在這裏飲茶。”

桑千語微微一笑,反問道:“為什麼不呢?”

劉良娣神色輕蔑,笑道:“也對。這時候再不飲幾盅,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桑千語淡淡地道:“劉良娣此話又是作何解呢?”

劉良娣面有傲色,笑道:“東宮的茶,豈能是旁人想飲就能飲的。”

“哦——”桑千語故作頓悟,又道:“這話倒是不假。只可惜聽的人未必在意。”

皇甫良娣冷笑道:“怕是有人想在意,也不能夠了吧。”

桑千語裝作無知的模樣,眨了眨眼睛,問道:“誰?是誰不好飲東宮的茶?”

劉良娣掩嘴一笑,道:“自然是不相干的人嘍。”

“不相干的人?”桑千語重複着。

皇甫良娣道:“是不該賴在東宮不走的人。”

桑千語沉吟着,道:“賴在東宮不走,確實不該。”

劉良娣看了皇甫良娣一眼,又向桑千語道:“千語姑娘可是後悔了?”

桑千語微笑着道:“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呢?”

皇甫良娣道:“因為此刻你想走,卻走不了了。”

桑千語道:“確實想離開。但,並不是走不了。”

劉良娣一聽,“撲哧”一聲笑了,道:“我怎麼從未發現,姑娘竟如此天真呢?”

桑千語笑道:“天真,不好嗎?”

劉良娣道:“好,好的很。”

皇甫良娣道:“天真雖好,卻不能助你離開這裏。”

桑千語嘆了一聲,道:“真是奇怪。我與太子妃素無糾葛,為何她對我下禁足令呢?”

劉良娣道:“那是怕你跑了唄。”

桑千語道:“這又是何故?”

皇甫良娣冷哼一聲,道:“桑千語,你就別在這裏給我裝了。你的身世,我們已調查的一清二楚。你冒充越國公之女,該當何罪?”

桑千語正擎起茶盅送到唇邊,忽聽皇甫良娣問她罪,神色微微一動,眼皮輕啟,頓了一下,還是飲了一口。放下茶盅,方緩緩地道:“冒充越國公之女?皇甫良娣說話可得謹慎,莫要閃了舌頭。”

劉良娣道:“茶可以隨便飲,話卻不可以亂說。皇甫姐姐既然說了,那必定都是真話了。”

桑千語道:“哦?”

皇甫良娣站起身來,踱起了方步,道:“十四年前,中秋夜,有一位夫人領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到歸義坊給了那賭徒桑氏,說是她桑氏的女兒。那桑氏怎麼會不知道,她與鍾紹京的女兒早年就得病死了。她驟失依靠,才因此而嗜賭的。現在忽然給了她一個女兒,又給她銀子花,她何樂而不為呢。只一件就是不要說出那小女孩的身份。”

皇甫良娣踱到桑千語跟前,微微傾下身子,盯着她問道:“那小女孩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桑千語臉色早變了,卻只看着茶盅不說話,似在沉思。

劉良娣眼角帶着笑,快意地盯着桑千語,那模樣像是馬上就能泄了她心頭之恨似的痛快得意。

皇甫良娣嘴角輕扯,轉過身去,又踱起了方步,一面道:“不如,我說一個故事給你們聽吧,興許能猜出那小女孩到底是什麼身份。十四年前,應該是則天大聖皇帝,那時候武皇身邊有一個近侍,名叫莫瑤。這個莫瑤,聽說她很有一些本事,功夫也了得。武皇帝很賞識她,總派一些要緊機密的任務給她去辦。但,有一樣卻是武皇帝對她怎麼也不能夠滿意的。”

皇甫良娣踱步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接着道:“像莫瑤這樣既聰明又有才幹的人,手中掌握了最高權力者的機密,怎麼能令人安心,又怎麼能不讓人不防着她呢?於是,我們這位武皇帝,為了能夠控制這位巾幗奇才莫瑤,便將她才出生不久的女兒留在了身邊,當作人質。恰巧那時苑總監鍾紹京新死了女兒,她便將這個女孩兒送於苑總監鍾紹京撫養。把她的女兒放在宮中,就在武皇帝眼皮子底下,料想那莫瑤無論如何也不敢造次。”

皇甫良娣望着桑千語,一字字緩緩道:“這個女孩兒,名叫桑千語。”

桑千語的神色漸漸恢復鎮定,目中忽露出凜栗的光茫,盯着皇甫良娣,冷冷地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皇甫良娣也凝視着她,道:“我還知道,你馬上就要被送到尚宮局受審。或是被送到大理寺受刑,也未可知。”

桑千語沉聲道:“我一未偷盜,二未殺人,為何會被送到尚宮局受審?要審判我什麼?”

劉良娣譏誚道:“我們可不知道要審判你什麼。不過,徐寶林倒是非常肯定得很,說你一定會受到審判。”

桑千語道:“徐寶林?”

她的神色突然大變,變得異常恐懼、痛苦。忽地,她一把抓住坐在側旁的皇甫良娣的手,厲聲問道:“我娘呢?她現在在哪裏?”

皇甫良娣見她面露恐懼,心中十分快意。但忽然被她握住了手,而且怎麼也掙脫不掉,又見她目中竟有兇狠之色,一時倒對她心生了幾分懼意。

皇甫良娣一面撥開桑千語死死握住的手,一面氣憤又慌張地道:“我,我怎麼知道。要問,你問徐寶林去。”

桑千語的手稍稍鬆了一下,皇甫良娣終於抽回了手。皇甫良娣一抽回手,就立馬站了起來,一站起來就立馬說要走。因為她已看見桑千語的神色已變得異乎尋常的難看,是那種透着股令人生畏的寒意。慌得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劉良娣見她二人神色都變了,變得很難看,心下還十分快意。見皇甫良娣起身要走,她嘴角輕輕一扯,慢慢地站起身來,欲和她一起走。誰料,就在她悠悠地將要起身的當口,她的手臂一把被人抓住,牽扯着她又跌坐了回去。她驚地回頭一看,桑千語正兇狠地盯着她。

她又嚇了一跳,問道:“你,你想幹什麼?”

桑千語盯着她,冷冷地道:“劉良娣,你還記得你送給我的桂花酒嗎?”

劉良娣掙扎着,卻和皇甫良娣一樣也是掙脫不掉,有點發急。見問,她飛快地道:“那麼久的事,我不記得了。”

桑千語道:“既然知道是‘那麼久的事’,可見你並沒有忘記。”

劉良娣負氣地道:“記得怎麼樣?不記得又怎麼樣?你還能拿那件事治我的罪不成?”

桑千語定定地凝視着她,目光變得十分弔詭,嘴角也帶着一絲神秘的微笑,緩緩地道:“是嗎?”說著,忽然張開手,放了她。

劉良娣被她盯得心裏直發毛,手心都沁出了冷汗,正要用盡全身力氣來掙脫,她卻忽然鬆開了手。劉良娣馬上抽回手,騰地站起身,氣惱地看着她。卻見她別有深意地盯着自己看,嘴角仍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劉良娣不由得心中一緊。

皇甫良娣已經走出去了。劉良娣狠狠地瞪了桑千語一眼,也走了出去趕上了皇甫良娣,一面撫着被抓的手臂,恨恨地抱怨道:“這桑千語怕是發了瘋了,到處抓人。怎地有這麼大的力氣。”

皇甫良娣瞥她一眼,不說話,加緊腳步向前走。

劉良娣心裏直犯嘀咕:那別有深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她到底要說什麼?不行,我得回去找她問問清楚。

“姐姐,你先回宮,我還有事情。”劉良娣說著就反身回走。

皇甫良娣瞧不過眼的心下冷哼道:“瞧你那出息。”她雖譏諷劉良娣,卻也不想再去見那桑千語,便自顧自回宮了。

劉良娣重回琳華苑時,桑千語還坐在那裏,正舉着茶盅飲茶。

“你回來啦。”桑千語悠悠地道。

劉良娣一怔,道:“你知道我要回來?”

桑千語道:“我不僅知道你會再回到我這裏,而且還知道,你一定是一個人進來。”

劉良娣道:“哦?”

桑千語微微一笑,瞅着她,道:“你連貼身的丫鬟都留在了門外,可見你要問的話非常重要。”

劉良娣憤憤地道:“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想怎麼樣?”

桑千語扯了扯嘴角,道:“我不想怎麼樣。我不過就是要將實話告訴太子殿下罷了。”

劉良娣冷笑道:“實話?太子殿下會相信你嗎?再說,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過就在桂花酒里放了點巴豆,吃不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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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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