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殘酷的事實
下午兩點多,寧小姣醒了,神情恍惚,情緒激動,以為什麼都沒了,徹底陷入絕望。“嗚嗚,都怪我,這是天意,造孽啊,嗚嗚……”她泣不成聲。
“媽,這不怪您,是祁陽太衝動了,您先躺下,會沒事的!”許惠欣安慰。
“親家,別擔心,保重身體要緊!”朱淑娟勸慰。
“造孽啊,都怪我,這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該死,可憐的孩子,他是最無辜的。我對不起他,對不起所有人。我該死,為什麼還要活着,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再有什麼理由活下去啊!嗚嗚……”寧小姣歇斯底里懊悔自責。
“媽,一切都會過去的,祁陽很快就能出來,您別這樣想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惠欣勸解。
“你們走吧,讓我去死好了,我沒臉見人,早就該死,苟活到現在只為再見兒子。現在出了這樣逆反倫理的事,我罪大惡極自作自受。你們別說了,我活着是丟人現眼,親手葬送了孩子的幸福,現在還有什麼臉面苟且偷生。你們看錯我了,也被我騙了,我是罪人,十惡不赦的罪人,難為你們處處體諒照顧我,我承受不了這些,也沒資格擁有。”寧小姣痛苦不堪。
“媽,許天華沒死,祁陽判不了死罪,聽大壯哥說,最多判五年,很快就會出來,您沒必要這樣絕望。”許惠欣勸慰。
“什麼?他沒死?是真的嗎?”寧小姣欣喜若狂地問。
“是啊,沒人說他死了,早上就已經脫離危險,雖然現在昏迷不醒,但用不了幾天就會好起來的。”許惠欣說。
“呃……他家人來了嗎?”寧小姣緊張不安地問。
“我沒去過,只是聽說,我猜應該都來了,出了這樣大的事,應該會有很多人來看望。”許惠欣說。
“那你們馬上回家,留在這裏會有麻煩,他家人會找到這裏來,會連累你們的!”寧小姣慌亂起來。
“他們找您幹什麼?要找也應該去找祁陽或者警察,莫非你們認識?”許惠欣開始懷疑和警覺起來。
“認識,今後會很麻煩,有性命之憂。他岳父家財大氣粗,底下有很多亡命之徒,他們不會放過我和祁陽的!”寧小姣驚恐萬狀。
“為什麼?以前不是好好的嗎?現在又怕他們什麼?”許惠欣懷疑她隱瞞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十分懷疑地問。
“之前有許天華,現在他昏迷不醒,他妻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會趁機來找我算賬的!”寧小姣惡狠狠地說。
許惠欣越聽越糊塗,疑心更重了,“這到底是為什麼?您對我們究竟隱瞞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了解他的情況?他不是祁陽的殺父仇人嗎?您不也非常痛恨他嗎?現在到底怎麼了?”許惠欣疑惑不解地追問。
“你們先走,他們要找的人是我,跟我在一起你們會受牽連的!”寧小姣極力推她們出門。
“為什麼?以前我們在一起不也沒事嗎?”許惠欣扳住門框,想聽她解釋。
“我騙了你們,因為我恨他,恨不得他死!”寧小姣又跑回病房,坐在床邊大聲哭訴。
“騙我們什麼了?”許惠欣緊張不安地問。
“他才是祁陽真正的父親。”寧小姣表情黯淡地說。
“什麼?那祁隆安又是誰?”許惠欣震驚不已。
“他才是侮辱我的那個人。”寧小姣哭着說。
“媽,您是不是瘋了,這種事情怎麼能亂說呢?”許惠欣難以置信,非常憤怒地問。
“我說個故事,你們就會相信。我和許天華從小就認識,私定終身快到結婚的時候,他們的家族企業遭受重創,但在他父親世交故友凌統的幫助下,公司度過難關,而我和他的感情卻陷入危機。凌統把殘疾女兒託付給了他,瞞着我成了婚。後來我知道已經物是人非。再後來,發覺有了身孕,又被祁隆安侮辱,心灰意冷之下負氣嫁給了他,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將一切希望和寄託放在了祁陽身上,如果當時沒有身孕,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苟活到現在都是為了孩子,今天出現這樣有違倫理綱常的事,我還有什麼面目活下來?”寧小姣哭訴。
“既然你和他很早就認識,忍受苦難為他誕下兒子,為什麼不把這些情況告訴給他?為什麼事後不舉報祁隆安?”許惠欣疑惑地問。
“他已經結婚,忘了情分,還找他幹什麼?我恨祁隆安,恨之入骨,但為了許天華已經和父母斷絕關係,身子又被他玷污,既不敢舉報,又捨不得打掉孩子,所以就這樣苟活到如今,要不是為了孩子,我絕不會活到現在。”寧小姣斷斷續續訴說。
“那許天華從來沒有找過你和祁陽嗎?”許惠欣追問。
“找過,他那時已經變了,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來婆家見過幾次面,後來他做了一些事,我到現在都不能原諒。”寧小姣哀痛不已。
“他做了什麼?”許惠欣問。
“他殺了祁隆安。”寧小姣如實說。
“這我們知道啊!他死了有什麼可惜的?”許惠欣懷疑地說。
“是我親耳聽他說的!雖然祁隆安對我做了那樣的事,但婚後對家庭很負責任,生活本來就很艱辛,但他到處奔波勞累,把祁陽養育到十多歲,也很難得,對他已經沒有恨意了,有的只是感激和虧欠,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身體有病不能生育,以為祁陽是他自己的兒子,讓人看着心酸。直到有一天晚上,許天華突然醉酒闖進家裏,說剛剛把祁隆安殺了,因為臨山警方已經盯上他了,怕暴露自己,便下了狠手。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找祁隆安撞死了人,害怕被人舉報發現,便製造車禍假象滅了口。”寧小姣痛苦回憶。
“難道他就是殺死王正義等人的真兇?”朱淑娟驚恐萬狀。
“這樣大的事您怎麼沒站出來舉報?全省轟動的大案要案吶!”許惠欣震驚。
“雖然我很想舉報他,但最終還是決定離家出走。他並沒有威脅過我,對我非常信任,我不想把孩子的生身父親親手送進監獄,無奈把祁陽託付他叔,留下許天華給的一大筆錢,瞞住所有人去南方打工躲避。”寧小姣如釋重負,長吁了一口氣,這些秘密壓在心上,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現在說出來反倒輕鬆很多,不管她們怎樣看待自己的所作所為,看不起也好,同情也罷,瞞了這樣長時間,不想再隱瞞下去,只想找個人痛痛快快說出來。
“祁陽和許天華都不知道吧?”朱淑娟問。
“祁陽肯定不知道,因為我一直跟他說是遠房親戚。許天華越來越懷疑祁陽是他兒子。儘管我不承認,但他可能已經採取措施知道了真相,所以始終對祁陽關愛照顧有加,不僅聯繫了好學校,選了好專業,還未畢業就已經安排好了工作。祁陽結婚那天,他找到我,提出要父子相認,但我以死相逼,他才斷了念想,後來也不再提及,可能是愧對我們母子,沒臉再說了。祁陽假裝病危的事,他不知情,我更不知情,就算知情,我也沒臉再來相見,他想出騙你們的辦法讓我過來,騙取你們同情,就這樣,我厚着臉皮出現在你們面前,也想見孩子最後一面。”寧小姣尷尬地說。
“他為什麼要撒那樣的謊?難道真不怕祁陽伺機報復嗎?”許惠欣疑惑地問。
“當時我們沒想那麼多,以為祁陽動不了他,而我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等到情況危機的時候,說出真相,就算痛恨我們,但也算知道生身父母是誰,不會再傷害他的。後來,見他對許天華的仇恨越來越強,我側面勸過幾次,他自知不是對手,也淡化不少。但現在看來,我不僅沒看好他,還撒謊掩飾過了頭,讓他對許天華萌生殺意,最終釀成慘劇,差點親手殺死自己父親,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早知道這樣就不撒謊直接告訴他真相,或者從此各不相見也就沒這樣多事情了,現在小的被抓,大的生死不明,而我還好端端坐在這裏,你們說,我是人嗎?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嗎?我什麼都不是,我的遭遇不值得你們同情,都是自作自受,現在出了這樣荒唐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你們怎麼想怎麼罵,我不會有怨言,算了,你們先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現在說出來,心裏輕鬆多了,沒什麼遺憾了,感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和照顧,祁陽是個好孩子,我不配做他的母親,許天華跟着他岳父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更不配做他父親,我們都是混蛋,十足的罪人。祁陽是清白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希望你們別對他說這些,求你們替我隱瞞下來,我終身感激不盡,千萬別讓他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那樣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謝謝你們了!”寧小姣痛苦不堪。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也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委屈自己的,說出來,他會理解你的難處的,至於許天華確實不配做他父親,算了,我們也不清楚當時的情況,不好從中摻和,但我勸你還是趁早說出真相,祁陽知書達理,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相信能明白你的難處,會原諒你的。”朱淑娟解勸。
“邊走邊看吧!有機會我親口跟他說,求你們務必先替我保守秘密。”寧小姣撒謊說。
“唉……那我們現在走吧?”朱淑娟嘆息着說。
“我再安靜會,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寧小姣說。
“唉……那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去飯館給你弄點飯菜過來,大半天都沒吃飯呢!”朱淑娟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怎麼勸也是白搭,無奈地拉着表情沉重的許惠欣走出了病房。
寧小姣在床邊坐了一小時左右,從窗口一躍而下,一命嗚呼了。
等朱淑娟和許惠欣提着飯菜進來,被樓下簇擁圍觀的人群嚇壞了,感覺出了大事,急忙擠進去一看,寧小姣已經血肉模糊、**迸出了。
母女倆呆站一會,被想來探望寧小姣的大壯發現,才明白過來,心痛之餘,立馬叫來手下兄弟,迅速將屍體抬往殯儀館。
當晚,林子打通關節,臨山市公安局破例讓祁陽出來看寧小姣最後一面,哭暈在場,沒來得及送母親去火葬場,被警方帶回去嚴加看管起來。
許家人相擁而泣,抱頭痛哭,對祁陽的身世隱瞞不提,知道對他不利,想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他,讓真相隨寧小姣埋於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