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聞聲,兩人立即乖順地坐在沙發上。
恩菲才放下背包,安安立即按捺不住問:“告訴子傑了嗎?”
恩菲明顯地楞了一下,沒回答她的問題,走到晉晉的面前,蹲下身摸摸他的頭,支開他說:“晉晉,時間不早了,去刷牙、洗臉,準備上床睡覺了,乖!明天媽媽再帶你去玩。”
晉晉聽話地離開,待他睡着后,安安又重複她的問題。
“沒,我沒告訴他。”恩菲道。
“這樣好嗎?”安安擔心地問。
“再好不過了。”她黯然回答,隨後說出原委:“他都有個和晉晉一樣大的女兒了,要我怎麼說得出口,再說,若破壞人家和樂的家庭,我會更過意不去。”
“你打算怎麼辦?”
“來之前,我也想過這樣的結果,於是和大弟商量,與其讓晉晉承受私生子的污點,倒不如把晉晉轉入他的戶籍,反正都是成家的骨肉。”她說出她的計劃。
“這倒不是個壞方法。”安安點頭讚許。
恩菲微笑贊同,心想:現在也只能這麼做。
成耀晉,是恩菲和子傑的親生骨肉。
四年前,分手當天,恩菲昏倒被送到醫院,才知道已懷孕一個多月了。
和美翎、安安及美國的媽媽商量后,決定回美國,生下小孩后,再繼續完成學業。
龔安安不屑子傑的作風,亦辦了休學和恩菲同行,住在她家,幫她照顧小孩,又一起完成碩士學位。但,恩菲主修音樂,安安則主修企管。去年,安安返回台灣,恩菲決定留在美國,不想重踏傷心地一步。
待台灣巡迴演奏會結束,恩菲本打算找子傑,告訴他晉晉的事,求他讓孩子人他的戶籍,別讓晉晉烙下私生子的烙印,但,孩子依然歸屬恩菲。
想不到會提前與他偶過,進而得知他已擁有個幸福的家庭,恩菲不顧給她帶來家庭風暴,於是,決定讓這秘密永遠保持下去。
“安安,美翎生男的還是女的?”恩菲轉移話題。
“男的。”安安不悅地說:“跟晉晉一樣,都像爸爸,不像媽媽,看了就……生氣。明天甭去看他了。”
“不行,今天抽不出空來,明天一定要去,不然會被美翎罵死的。”恩菲否定。
“我是說甭去看小孩,去看美翎就好。”安安糾正。
恩菲笑一笑,講理道:“安安,小孩像父親是很正常的。”
“可是不好。誰教翁子傑拋棄你,而美翎誰不好嫁,偏偏又嫁給曾為他自殺的青梅竹馬。”安安極氣憤道。
“即使是這樣,小孩也是無辜的。再說,這一切都是緣分。”她淡然道。
“是孽緣!”安安糾正她。
“是什麼都無所謂了,和子傑的緣分,到今天完全了結了。”恩菲有這樣的感覺。
郭廷義正獨自漫步在往日常和湘雯散步的街道。
每年,他都會抽空返回台灣,到他們以往約會的地點,冀望能偶遇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江湘雯。可是四年來,這希望每每落空。
忽地,稚嫩的聲音喚道:“爸爸!爸爸!”打斷他的冥想。
那小男孩直直站在廷義跟前,抬頭直盯着延義瞧,興奮的眼神中寫着:總算讓我給找着了,爸爸。
“小朋友,你認錯人啰。”廷義蹲下身與他平視,說道。
小男生固執地搖搖頭,斷言:“你是我爸爸,錯不了的。”
今年回台灣,就有人喊他老爸,他真是又驚又怕,但,這孩子不像是在撒謊,就開口問道:
“是誰告訴你的?”
“『翁叔叔』。『翁叔叔』從不說謊騙人。”小男生天真道。
“『汪』叔叔?”他口齒不清晰的發音,“翁”字使廷義誤聽為“汪”字,心中暗忖:我並沒認識姓“汪”的人。
“小朋友,你真的認錯人了。”他好心糾正。
小男生斬釘截鐵地搖搖頭,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遞給廷義,證實說:“這是爸爸你呀。你看,我沒認錯人。”
廷義接過照片,看到照片中的自己,愣住了,心忖:這是十年前拍的照片。他認識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學生桃李滿天下;若真的有誰故意捉弄他,也無從查起。而,十年前,尚未和湘雯離婚,他可是位忠實的老公;即使,離婚這四年來,過得宛如僧侶的生活,哪來的小孩呢?
廷義沉思時,小男生卻獨自熱情地圍着他的頸項,高興喚道:“爸爸,我好想你喔!”
忽地,廷義想到只有一個可能性,拉開他,緊張地問道:“小朋友,你今年幾歲?”
他比比手指,道:“三歲。”
三歲……那就是四年前受孕的。若不是惡作劇,我確定只有一個女人……他心想。
忽地,小孩子轉過身去,他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念廷,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自己走閉的嗎?你看,害媽媽四處找你,擔心死了。”
這心急如焚的母親,緊緊將小男生擁在懷裏。這時爸爸和媽媽終於見面了,同時倒吸了一氣,完全楞住了。
此時,小男孩的聲音響起,語調興奮不已:“媽媽,對不起啦!我找到爸爸了,翁叔叔好久好久以前,就介紹照片中的爸爸給我認識,今天,第一次看到不在照片中的他耶。”
廷義總算了解,小男生說的是“翁”,不是“汪”。
他激動地抱住湘雯,用輕顫的音調問:“孩子叫什麼名字?”
湘雯已淚流滿面,抽泣道:“江念廷。”
不久,他們便回到湘雯的公寓,廷義輕撫湘雯的臉頰,道:“為何懷孕了,又同我離婚?故意要懲罰我嗎?”
“不是的,和你離婚一個月後,才發現自己已懷孕三個月了。”湘雯搖搖頭,淚見滴落臉龐,並解釋因為太愛他才跟他離婚的原委,及子傑挺身相助一事,一一說明。
看見淚眼朦朧的她,他心疼地將她擁在懷裏:“你懷孕了,你、我離婚的理由就不存在了,而且,你又不愛子傑,那為何不來找我?讓我苦苦等了四年。”
趴在他懷裏,她哭訴:“那天,我說了那麼多殘忍的話,你一定永遠不會原諒我。而且,又害得子傑和恩菲分手,我覺得好罪惡。”
“傻瓜!”他摸摸她的頭,說道:“那是子傑罪有應得,倒是改天一定要跟恩菲致歉,她相當無辜,而且這四年來,過得很辛苦。”
湘雯在他懷裏猛點頭。
“重新回到我身邊好嗎?不是因為孩子,而是我太愛你,此生不能沒有你。你不在的這幾年,媽媽常誇說你有多好、多好,罵我不懂得珍惜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嗎?”他懇求。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她擔心地問。
“傻瓜!你都不知道,這幾年我有多想你,多後悔同你離婚,對你的愛更是與日俱增。這次不管你用什麼理由,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他堅決道。
廷義輕擁她躺下,頭埋入她的雙峰,低沉性感的聲音道:“待會兒,你就知道我有多需要你。”
語畢,他熱情如火的吻漫布在她的嬌軀上。
“哦,廷義……”她極欣慰道。
一會兒,滿室牆曉春光。
周一中午,子傑開車載着女兒小茜,往恩菲下榻的飯店快速飛奔而去,不斷祈禱自己還趕得上。因為今天早上……
子傑在辦公室裏邊批改公文,遍接電話。“喂,我是翁子傑。哪位?”
“我是湘雯。”
“今天不用看門診嗎?江大夫。”他玩笑道,停下手邊的工作。
“不止今天,是以後都不用了。”她糾正。
“是不是經濟不景氣,連醫生也會被FIRE掉?”他調侃,身子躺入椅背。
“才不是,我是打電話來通知你,以後要看門診,可要麻煩你到加拿大啰。”她以幸福的口吻道。
“加拿大?有沒有搞錯!”忽然,子傑想到了,“他回來了?知道秘密了?”
“嗯,我要跟延義一起回加拿大。一切誤會都已冰釋,這要謝謝你!”她十分感激。
“幹嘛謝我?我又沒叫他回來。再說,他一回來,在台灣我可少了一個朋友,我巴不得他都不要回來。”他說謊,內心可是默默地祝福他們。
她笑一笑,致謝道:“我要謝謝你,讓廷義和我婚沒離成,以及,這些日子以來對我們母子的照顧。真的謝謝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