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修】

chapter 66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修】

第二天盛陽帶着尤明月一行回了錦城,一路上尤明月雖然還面色蒼白,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痛苦,對誰都是一副溫和友好的姿態,全程一直抱着江孟同他低語,只是那個失憶之後鮮活的尤明月不再出現了,這樣的她似乎又回到了原來離婚前的性格,只是更為柔軟了一些。

然而不光是盛陽,宋予默和江孟也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違和,自從醒來恢復全部記憶之後,她的表現實在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覺得她此刻溫和無不的笑顏只是一層薄薄的遮面紙,不過是一層偽裝。

就因為這樣,他們也不敢再刺激她,都閉口不提那些戳人心肺的往事,生怕打破她目前的內心平衡,醫生說她的身體太弱了,經不得情緒的太大激蕩,最好是等調養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盛陽不懂她為什麼要強裝平靜,就算是為了讓所有人放心,她也應該配合醫生詢問,有什麼無法紓解的痛楚,不能藏在心裏。

他揉着眉心嘆氣,自己的狀態也是極差,那天得知了驚人的真相之後,儘管不願承認,但他的內心已經有了猜想。

之後宋予默一直保持緘默,他只能按耐住內心的動蕩,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媽,關於明月,您應該隱瞞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希望等回去可以聽到您給我一個解釋。”

掛斷電話后他倚在牆角抱着腦袋,突然之間有些茫然,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麼就是沒法恢復記憶,只能從別人嘴裏尋求答案,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回到盛家,方瑜把兩人叫進了卧室,見到尤明月的第一眼,迅速上前握起的她的手,聲音哽咽:“明月,媽媽對不起你。你能恢復記憶是最好不過了。”

尤明月疑惑的看了盛陽一眼,見他眼神暗沉,看來確實發生了什麼。

只好順勢回握住方瑜的手,柔聲道,“您對我很好,我沒有母親,一直覺得您對我的好,就像是平凡的母愛一般,我很感激。”

方瑜面含愧色,不經意瞥了兒子一眼,隨後又道:“不,你聽媽說,當初媽真的不知道你懷了阿陽的孩子,如果我當時就知道。絕對不會阻攔你們見面的。”

“阻攔?”尤明月低聲重複這個詞,臉上有着迷惑,這一刻她忘記了要在盛陽面前閉口不提過去的約定,只是瞪大了眼睛,一直掛着的笑容有些凝滯,“您不會要說,當初我和阿陽失聯,是因為您的原因吧?”

方瑜臉色一白,隨即苦澀一笑,低聲道:“我當時是有私心的,阿陽當年是為了去見你才出了車禍,我心裏對你有了幾分怨恨,所以在得知他失憶之後,我就萌生了一個念頭,趁這個機會就讓你們徹底斷了也好,卻沒想到老天居然會開這樣的玩笑。”

“所以,您就讓白宜君頂替了明月,然後讓我再見到她,認定她只是一個陌生人。”盛陽的眼神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曾經尤明月凝望着自己的那種眼神他瞬間明白過來,卻也同時痛徹心扉,啞聲道,“媽,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做,您就沒想過明月那時一個沒成年的小姑娘會怎麼樣嗎?”

方瑜沒想到兒子居然連這件事也知道了,她忍不住垂淚:“阿陽,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和你說清楚的,是媽媽不對。你怪媽媽也是正常的,只是,事情沒有那麼壞,你聽我說”

盛陽躲開她的手,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想來開明慈愛的母親,沉聲道:“您居然還要說事情沒那麼壞,如果明月當初沒有堅持來錦城尋找我,而是留下家鄉,孩子、名聲、親人全都沒了,她一個人要如何活下去?”

“孩子的事”

方瑜正要把一直藏着的事實說出口,就聽到一直低着頭的尤明月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聲,無神抬頭看向方瑜,開口的聲音有點飄忽,“所以。阿陽並沒有不要我,也沒有不要孩子,是不是?”

方瑜愣了一下,連忙應聲道:“阿陽一直記着你的,你忘了在這之前你們還經常通話的?”

尤明月聽了又是一聲笑,邊笑邊後退了幾步,臉上已經失去了表層的笑容保護膜,只剩下了無盡的冰冷,盛陽上前扶住她,卻發現她全身顫抖,牙齒被咬的錚錚作響。

他連忙抬起她的臉,對上她完全不聚焦的眼睛,高聲道:“尤明月,你冷靜點,深呼吸,聽我說話,深呼吸一口。”

“原來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我。”尤明月幾乎要把自己的牙齦咬出血,“該死的也是我,我怎麼能對那麼小的孩子不聞不問,丟下孩子一個人出去玩,如果我好好看着他,好好待他,他就不會大冬天被壞人擄走扔進河底,那麼小的孩子,我怎麼能,那人怎麼忍心……為什麼你們要告訴我這樣事實,為什麼你們都有這樣那樣的苦衷,那我怎麼辦,我的孩子就那麼死在了冰冷的湖底,屍骨無收,我該怎麼辦?”

尤明月沒有流淚,只是認真而執着的看着盛陽,面無表情的問着:“阿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不痛,我沒辦法不痛啊,自從醒來之後我的心臟就在無時無刻的疼痛,為什麼你們要救醒我?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我,如果我也跟着去了或許還能恕我的罪,結果我不僅沒有死,我還把孩子忘得乾乾淨淨,然後恬不知恥還要來纏着你,攪亂你的生活,我這種人,早就應該去死了啊。”

盛陽聽得快要窒息,用力把她擁在懷裏,吼斷她的自語:“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你都是受傷最重的那一個,那不是你的錯,聽到沒有?”

尤明月掙開他,渾渾噩噩的離開客廳進了卧室,然後把門反鎖,接下里的一天裏沒有開過門。甚至是江孟的聲音也起不了作用。

第二天一大早,盛陽只好交了開鎖公司把門撬開,才發現她躺在地板上,早就昏了過去。

短時間內幾進幾齣不同醫院,宋予默的工作已經徹底被打亂了,但他也沒工夫理會,聽到消息連忙趕到醫院。

儘管檢查過後醫生說身體不要緊,只需要好好調養,然而尤明月這次醒了之後,三天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包括和江孟。胃口也小得厲害,宋予默剛開始只想着可能是剛醒情緒不太好,只是讓所有人嚴密的觀察着她,一有任何問題就聯繫自己。

但三天裏尤明月除了不與人交談。異常的安靜之外,其他還算正常,真的引起兩人警覺的是當天晚上,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江孟。

盛陽公司有要事不得不離開,他本來是守着姐姐的,結果小孩子體力不支,連着熬了幾天到了晚上他的精神就有些不扛,呵欠連天地躺倒在尤明月身邊,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到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身邊卻不見姐姐,他抬起頭見衛生間的燈亮着,就揉了揉眼睛下床打開衛生間的門,見尤明月背對着他站着,一動不動。

“姐姐,睡不着嗎?”

他剛發出聲音之後尤明月就動了,開始在狹小的廁所間走來走去,先是掀開窗帘,然後是馬桶蓋后,隨後出來走到床底下彎腰,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最後走到江孟面前,直直地看着他,突然開口問:“萌萌,是誰在哭?”

長時間的禁聲使得她的嗓音沙啞到了極致,雖然語氣平靜,在這樣安靜的空間裏卻更顯得陰森。

江孟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笑道:“姐姐。這裏沒有人的,快回去睡覺吧。”

“不對,有人在哭。”尤明月揮了揮手,直直的站着側着耳朵聽了一會,半晌皺起了眉毛,“是小孩子的哭聲,他一直哭,吵得我睡不着覺。”

江孟頓時透心涼,他盡量保持冷靜的牽住她的手,往床上走,“你聽錯了,可能是外面的野貓在叫,這家醫院背後魚龍混雜的,什麼也有。姐姐你不是也清楚嗎?”

“就是在哭,我一定要找到他。”尤明月緊皺着眉爬回被子裏,伸手拍拍江孟的身子,像是要哄他睡覺似的,輕輕的有節奏的拍打他的肩膀,江孟只能用力依偎在她懷裏,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信,姐姐還活生生的在自己身邊。

儘管他已經知道,姐姐的孩子死了,死的很慘,姐姐的異常就是因此而起,但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姐姐看不到眼前的自己,被過去所困。

難道他對她而言。不是勝似血緣的家人,只是一時慰藉的存在嗎?

***

盛家祖宅。

盛陽帶着倦意推開門,見一向作息規律的父母居然都在燈火通明的客廳等着他,他疲倦的低聲道:“您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方瑜看起來很緊張,她握着手裏的文件有些顫抖:“阿陽,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明月變成這樣也都是因為我當初的一時糊塗,但是我說過了,最重要的事還沒告訴你。”

“這次又是什麼?”盛陽的語氣帶了一絲不耐,他更擔心那頭沉睡着的尤明月。

盛俊霖拍着茶几怒道:“盛陽,無論她犯了什麼錯,你的母親已經誠懇道過歉也想着努力彌補,你作為兒子就是這種態度,果真是我盛俊霖教出來的好兒子,越來越混賬了。”

盛陽意識到了自己無意間的發泄,解下領帶頹喪的上前,扶着臉色蒼白的方瑜坐下,嘆氣道:“媽,我很抱歉,只是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不是的,阿陽,你看這個”方瑜制止了丈夫的教訓,把手中的文件遞了過去,見盛陽接過看了一眼就頓在那裏,她冒出了眼淚抖着說道,“你看看。這是你的兒子,江孟是你和尤明月當年的那個孩子啊。”

時間好像過了好久,又好像停止不流動,盛陽感覺自己的呼吸久久的停在他看到鑒定結果的那一刻,接下來他的聲音就像是從磨盤裏轉出來的一般艱澀:“這、這……你們是怎麼……”

“江孟那孩子,長得和你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上次明月帶他出現,我和你爸爸一眼就看出來了,於是我就留心去做了鑒定,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是你的孩子。”方瑜抹了抹眼角,繼續道,“對了,那位小宋醫生也是知道的。他還給我們看了明月那邊的鑒定,沒有錯的,江孟肯定是那個孩子,他沒有死,只是具體之中發生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只能說老天有眼啊。”

“那個孩子明明是……否則明月也不會痛苦到失常了,我不相信這會是巧合。”看明月的樣子,分明是不知道的,否則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顯露,還把自己逼成了那般地步。

方瑜殷切的接著說道:“阿陽,這是個好機會啊,如果明月知道她的孩子還沒死,而且就是自己救回來的,她肯定就立刻好了。你想想怎麼告訴她比較好。”

他毫不猶豫的聯繫了宋予默,兩個人在醫院裏狹路相逢,宋予默沉默半晌之後開口:“我也是懷疑,旁觀者來看萌萌同她很相像。”

“我懷疑這是天方夜譚,這世間真有這樣的巧合?”盛陽垂着頭猛吸了根煙,他居然做出在情敵面前示弱的舉動,他無奈地苦笑着,“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孩子了?”

宋予默慢慢道:“也許真的是上天也不忍心收回這條新生命。”

“我已經派人去調查當年的人販子了,我從來不信天。”盛陽抹了一把臉,站起身熄滅煙頭,深呼吸一口氣。

“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明月?”他又問道。

宋予默沉聲道:“當年我給她做了記憶催眠之後,她其實腦內深層並沒有被催眠,所以這些年來才一直有頭痛的毛病,而且她當年已經屬於重度的抑鬱症,我擔心你告訴現在告訴她,她可能會承受不了。”

盛陽擰眉:“我們的孩子沒有死,她難道不會高興嗎?”

“那是一般人的反應,抑鬱症其實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種,很多時候我們也不知道患者會做出什麼反應,我見過千奇百怪的狀態,實在不敢太過輕率。”宋予默低聲嘆道,“我擔心這個消息萬一引發了她的抑鬱症,這是最糟糕的。”

兩人頓時陷入了沉默,這時盛陽的手機響了起來,那頭剛剛得知是他親兒子的江孟,用壓抑的低聲說話:“盛叔叔,姐姐可能出問題了。”

盛陽頓時一凜,宋予默顯然也聽到了。兩個人對視一眼朝着病房走去。

江孟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兩個大人朝他走了過來,宋予默摸着他的腦袋悄聲詢問情況,而盛陽則是不自在的偏了視線,聽着對方邏輯縝密,言語順暢的表達,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第二天起來,尤明月依然和之前一樣不說話,宋予默問她問題,也只是點頭和搖頭回答。

盛陽進門之後瞥了宋予默一眼,對方默默點頭,然後開口道:“我們當年的那個孩子,你確定真的被人扔進湖底了?”

尤明月目光微微一動,卻還是沒有反應。

“你說過沒有打撈到屍骨對吧,事實上昨天之前我也不相信天下有這樣的事,他並沒有被淹死,而是活下來了,並且被你救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

說完他把鑒定書的兩頁放到了她面前,白紙黑字一目了然,尤明月低頭盯着看了半天,突然抬頭望向宋予默。

對方立即一個苦笑:“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這個鑒定書不是我做的,但是我可以確保它的真實性,明月,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立刻再去做一次,讓你眼見為實。”

“是我媽做的,她和我爸看到江孟的第一眼就說和我小時候長得十分相似。”盛陽拿出自己小時候的一張照片,塞道她手裏,“你看,這是我昨晚回去翻到的,是不是很像,如果不是看到這張照片,我也不會猛然發現,原來,這孩子和我長得這麼像。”

尤明月伸出手指撫摸着照片上的孩子輪廓,像,是真的像,和江孟的眉眼鼻口都有幾分相似。

盛陽見她有所動容,握住她的手指。沉聲道:“我也震驚這驚人的巧合,不管是不是你們母子之間的天性緣法,明月你振作起來,我們兒子沒有死,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解開這個謎團好不好?”

尤明月閉了閉眼,眼角滲出一滴淚珠。

盛陽面露松色,宋予默看着面前的場景鬆一口氣,但願這劑猛葯會是良藥。

然而他們高興地太早,接下來的一切卻與他們的想像背反,就在當天江孟放學回來的這一刻,尤明月居然伸手把他的書包扔在了地上。

江孟默不作聲的撿了起來,並且笑着上前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對方狠狠一手揮開。

“你出去。”她再次開口,聲音低啞。

江孟內心有些無措,強作鎮定的安撫她:“姐姐,是我,江孟。”

尤明月用一種冰冷到仇恨的眼神盯着這個自己疼到骨子裏的孩子,一字一句道:“誰也不能取代那個孩子,包括你。江孟,你太讓我失望,你出去,我、不要你了。”

江孟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他的小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哀求:“姐姐,不要這樣……”

她是那個孩子的母親,但也是他的姐姐啊,你在墓園還跟姥姥說過,我是家人,來世還要做家人,

為什麼轉眼間就因為一段已經過去的往事,把他拋在身後。

曾經在他偷了她的錢包,騙了她的善心的時候,她說她不會對他失望;

在他渾身臟污,滿臉血漬的時候,她也沒有說過讓他出去;

他們相依為命的那一年裏,什麼樣的苦都吃過了,她也從未說過,她不要他。

怎麼會突然,她就要用這種看着仇敵的眼,神對自己說出自己最恐懼的這幾句狠話?

江孟的眼神變得陰暗起來,這一刻他終於撕掉了乖巧的面具,惡狠狠的盯着尤明月,半晌咬了咬唇。不發一言的跑了出去。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自己勞心勞力的付出,比不過一個死去的孩子的零星回憶。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堅信的,不過如此。

宋予默得知消息的時候,江孟已經被盛陽發現並帶回了公寓。

“讓兩個人都冷靜一下,江孟他現在也不太好。”盛陽拎着哭的涕淚橫流的小男孩的衣領,任他發狠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實在不行,就讓他先去我母親那裏一段時間。”

宋予默嘆道:“看來是失敗了,這樣,讓他來我這吧,這孩子恐怕是不願意在你們家待着的。”

盛陽沉默的與江孟狼狽的小臉對視,突然伸手幫他抹去左眼的淚痕。沉聲道:“那就麻煩你。”

宋予默沒有在意他的客氣,只是嚴肅的囑咐道:“接下來密切注意明月接下來的一舉一動,不必要時盡量不要強行阻止她,我已經聯繫了我的導師,近期希望他來一趟錦城,他對這方面比我資歷甚深。”

掛了電話,宋予默揉了揉眉心,閉着眼低道:“果然,事情總是會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明月,當初是我給你埋下了這顆定時炸彈,現在就算讓我粉身碎骨,我也要把你從病魔那裏帶回來。”

***

敲了一次警鐘,盛陽也不敢再大意,最後決定晚上乾脆跟尤明月睡在一起,緊緊把她桎梏在他胸膛里,兩人已經很久沒這麼親密過了,聞着鼻間傳來的淡淡清香,這種時候他卻完全沒心情考慮這些,而尤明月,根本連反應都欠奉。

大概是在凌晨3、4點的時候。尤明月在盛陽懷裏動了動。

盛陽睡得並不沉,所以他立刻就醒了,先是下意識地收緊手,確定人還在後才睜眼看她,女人的下巴因為這些天又消瘦了不少,尖尖的彷彿只剩下骨頭。

尤明月背對着他看着遠處,嘴巴微動很小聲地叨念着什麼,身子微微向前,像是想起身的樣子。

盛陽湊過去聽她在說什麼,無奈聲音實在太微弱,他什麼都聽不到。盛陽懷疑她是不是要去上洗手間,就猶猶豫豫地鬆了手。

沒有了束縛,尤明月幾乎是立刻就起身下床,但是目的地卻不是衛生間,她打開門往外走,盛陽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跟了過去。

在尤明月要下樓梯的時候,盛陽緊張地一把抓住了她,皺眉沉聲道:“回去睡覺。”

尤明月卻像是聽不到他說話的樣子,眼神看着前方嘴裏繼續叨念還使勁想要掙開他往前走,盛陽想了想乾脆不再阻攔,鬆了點力氣牽着她小心地下了樓。

下樓后尤明月進了廚房,盛陽擔心她會碰刀具所以抱住她往後退。尤明月的力氣卻突然增大,一用力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到冰箱前打開了門。

盛陽一愣,乾脆站在旁邊看她的動作。

冰箱裏食材很多,是今天過來做飯的保姆買來的,尤明月拿了一袋豆粉出來,然後在壁櫥里找了一個空玻璃杯,放在水龍頭下沖了沖,然後慢條斯理的把包裝撕開倒進被子裏,隨後走到飲水機下,擰開熱水沖泡了一杯熱飲。

盛陽皺緊了眉頭,心裏突突地跳。

尤明月站在飲水機旁靜靜地看着水溫升高冒起熱氣,盛陽突然發現這個時候她不再木木地沒有表情,而是嘴角微微彎起,溫柔和煦的弧度。

隨後她端着燙手的杯子走到餐桌旁坐下,低下頭默不作聲地順着杯沿吹氣,直到溫度稍微減退之後,她把杯身往自己臉頰上一挨,似乎在感受溫度是否適宜,然後保持着微笑往身邊遞。

盛陽的眼神凝固了,他的心臟彷彿被人重重擊了一拳,呼吸有些不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尤明月就這樣對着一個空無一人的虛空,保持着遞被子的動作,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械人,微笑,姿勢,動作變化,分毫不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客廳的鐘錶響了一聲。尤明月終於回神過來,眼裏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去,笑容也慢慢沒在嘴角,最後手指一松,玻璃杯應聲而落,乳白色的液體迸濺開來,濺在了她的拖鞋上。

一直在旁邊注視她的盛陽什麼都沒說,只是走過去把她還伸在空中的手收進手心,牽着往樓上的卧室走。

尤明月沒掙扎,只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麼,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怔怔地注視着盛陽的背影,乖乖地跟着他走。

重新回到房間,尤明月幾乎是一沾到床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就像個電量用完的機械人,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倒是一邊的盛陽,回想着她餵食的動作,一晚上都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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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一婚,囚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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