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羅郁婷那邊有跟拍機器，我們這邊會在電梯門打開之後正式開拍，原來的大綱劇本是她在門口敲門，你在屋子裏。這邊我臨時改了下，還是你在電梯口接她比較好，這樣顯得紳士，對女觀眾來說也能留下好印象和遐想的空間。這一場拍攝就這一段，如果我不滿意，會重拍，但你也知道，同一個場景拍個幾場下來就不是自己表現了，就真的需要你們演了，這樣不自然，我們爭取一條就過。”

專門用於幕后的公寓內，此刻已經搭滿了拍攝裝備，工作人員還在調試搬上來不久的機器，不停有人走來走去。

秦淮已經做好了造型，和蘭輝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對大綱劇本。

而今天的秦淮裝扮十分居家，米色的棉麻襯衫，灰色棉質長褲，腳下甚至還是一雙同色系棉拖。

劇本早就爛熟於心，秦淮對自由發揮時應該和羅郁婷說些什麼心裏也有個度，反正到時候邊拍邊pia，如果不滿意，蘭輝這個總策劃總導演也一定會重新調整。

正溝通得好好的，蘭輝卻開了個小差。

他抬眸意味深長的看看秦淮，又側頭悄悄朝公寓客廳的某個角落望去，看秦淮的眼神落落大方，看後者卻顯得有些狹促過於小心了。

秦淮敏銳的感知到了這抹時不時就在轉移，且軌道固定的視線，他抬眼，看向蘭輝，很容易就發現了對方正在偷瞄的目標點，側頭望過去，正是宴邵。

他回頭，好心提醒道：“如果你不想被發現，最好不要這麼看他。”

難道會被發現？蘭輝也不覺得有什麼，大方的笑笑，胳膊撐在大腿上，手掌支着下巴，一雙鳳目滿是流轉的光，問：“我看得很明顯嗎？”

秦淮：“不明顯，不過宴邵會發現的。”頓了頓，糾正道：“不，應該是早就發現了。”

蘭輝眉頭挑挑，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離得這麼遠，這裏又這麼吵，那麼多人。”

秦淮：“那只是他沒有轉頭，所以給你一種他沒有發現的錯覺。”

蘭輝卻撐着下巴，繼續笑，工作的時候把這小差開得十分正大光明：“你知道我為什麼偷瞄你哥嗎？”

秦淮想了想：“因為你上次來，家裏停水了？”

蘭輝：“哈哈，當然不是。”接着道：“今天一大早，你化妝做造型的時候，我和你哥，哦不，你的經紀人溝通拍攝問題。”說著說著兀自朝着秦淮飛了一眼：“你之前也聽我說過吧，我這個人呢，因為在國外一直學藝術，對所有能夠展現的體態美都很神往，尤其是你哥這種力量型的。”

秦淮知道蘭輝是GAY，太明顯了，關鍵是，網絡百科上直接就這麼寫的，顯然對方對自己的性向問題毫不隱瞞。

他挑挑眉：“所以，你在溝通的時候，一不留神對他表現出了一些……好感？”

蘭輝抿唇一笑：“不，我直接問他，拍完後有時間能不能約會。”

秦淮：“…………”

蘭輝對秦淮的微愣嘆了口氣：“聽說你哥在國外也呆了很長時間，我本來以為他會很紳士的接受，你知道的，這種事，國外很開放。”

秦淮不知道該怎麼說，在他看來，這種事吧，開放不開放也得看在國外哪個地方，很多擁有宗/教/信/仰的地域本身是十分排斥同/性問題的。

而以前他們在國外，魚龍混雜的地方，兄弟兩個都遇到過這種試探，尤其對一些心存偏見的歐美人來說，在這些人眼裏，亞洲男人本身和女人沒有差別，泡起來都一樣。

宴邵當年在酒吧里隨手處理過不少這種打着主意前來騷擾的人，秦淮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蘭輝，不要在這方面去招惹他大哥，早年在國外遇到這種事太多，宴邵處理得煩了，後期基本上直接掰斷手指頭。

秦淮反正數不清他大哥到底掰斷過多少人的手指頭，但看面前蘭輝這瘦瘦的小身板，十根指頭跟蔥花一樣又白又細，大概是禁不住宴邵掰兩次的。

他只能正色着告訴蘭輝：“我哥還是算了吧。”

蘭輝默默嘆息一口，不死心：“真的不行嗎？”這麼好的條件，黑色的神秘，多好，像一件藝術品。

秦淮搖頭。

蘭輝嘆息帶着些幽怨的掃了那角落一眼，轉頭卻看向秦淮，突然又說：“那你呢？”

秦淮一定也不意外話題最後轉到了他身上：“我也不行。”

蘭輝將手裏的劇本默默捲起來，有些切齒的在心裏道：“太可惡了，怎麼都是直男，這個世界對我一點也不友善。”

開完小差，繼續工作上的事，蘭輝這次再也沒有去偷瞄宴邵。

沒多久，羅郁婷快到的消息傳遍了公寓內，蘭輝當即站起來，和秦淮一起從安全樓梯上樓。

剛到樓上，一個年輕的副導演叫住了蘭輝。

蘭輝示意秦淮先去電梯間，他站在安全通道的走廊里，問那副導演：“什麼事？”

年輕的副導演湊到蘭輝這邊低聲說了句什麼，蘭輝差點沒把自己新種的一顆板牙噴出來，愕然瞪眼道：“什麼？他怎麼來了！！？”

那年輕的副導演也十分無奈：“剛到的，和羅爺剛好在樓下撞到了。”

蘭輝皺眉：“攝像機一直在拍？”

副導演點頭：“沒停過，一直拍。”

蘭輝朝他擺擺手，凝神思考着什麼，點頭：“行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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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住的是樓中樓，又是頂層，只有他這一戶，此刻走道里除了攝像機還站了不少工作人員，幾個機位全部對準了電梯門。

蘭輝推門出去，短暫的瞬間進入了一種略茫然的思考中，他盯着電梯門看了幾秒，又轉頭看看秦淮，似乎在思索什麼，又像是有什麼不太拿得准，但最終沒說什麼，看着最後電梯樓層的上下行提示，讓所有人準備好，提前打板，正式開拍。

而秦淮就站在電梯前，正面、側面、身後有三台移動拍攝設備。

蘭輝抱胸靠牆站在一邊，拍攝過程中的表情十分嚴肅，他想了想，鏡頭外開口，問道：“為什麼邀請的友人會是羅郁婷？”

這一段拍攝劇本里並沒有，但秦淮並不意外，知道蘭輝對綜藝的要求就是想要拍出最自然的效果，他會在鏡頭外突然引導性的問一些問題，不管你說什麼，說的是真是假，只要不是在背台詞，能自然的說出心中所想就OK。

秦淮側頭看向蘭輝站着的角落，攝像鏡頭裏，他的表情十分自然，居家的感覺渾然一體，不是演，是真的儘可能放鬆狀態自由發揮。

他道：“以前圈子裏認識的很多朋友現在都不拍戲了，只有羅郁婷還在堅持，她也是我回來后遇到的第一個朋友。如果不找她，好像……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半玩笑半自黑人緣不好的口氣，鏡頭外的不少工作人員聽了都跟着笑了起來。

而電梯提示上行的控件板面上，顯示着電梯抵達還剩下最後兩層。

秦淮回頭，看着電梯門。

21層。

22層。

“叮”！

電梯抵達。

梯門緩緩朝兩側拉開，秦淮維持着淡笑的表情望向電梯內，然而就在電梯門僅僅打開一半，露出電梯間內一左一右站着的那兩位時……

秦淮：“？？？？”

等等，他沒看花眼吧？羅郁婷旁邊站着的是許勒烽？

電梯內外六目相對的情形實在有些意外，秦淮站在電梯外一時都忘了開口，定定的和羅郁婷對視一眼，又轉眼看向許勒烽。

而電梯內的氣氛，早已在羅郁婷和許勒烽共乘一部電梯上來的時候就寒霜一般凍住了。

羅郁婷實在不知道許勒烽今天過來幹嘛的，如果說是探班節目，那顯然不應該出現在跟拍鏡頭裏，她上來的時候就想好了，要達到蘭輝要求的自由表現估計是不可能了，大不了“演”吧，等會兒把坐電梯上來這段重新再錄製一邊。

羅郁婷這麼一想，便看看許勒烽，又轉頭看秦淮：“呃……我們樓下遇到的。”

秦淮有些不明所以，許勒烽不是今天的拍攝嘉賓吧，兩人樓下遇到是幾個意思？

他看看羅郁婷，又看看許勒烽：“那還真是，挺巧。”

許勒烽卻定定回視秦淮：“不巧，我是來找你的。”

羅郁婷這下直接默認拍攝停止——哪怕該對着他們的攝像頭一個都沒少。

她轉頭看許勒烽：“你找秦淮？不能改天嗎？”

許勒烽點點頭，羅郁婷鬆了口氣，抬步朝電梯外走，看到電梯間的蘭輝，抬手就要招呼重拍，卻聽到身後許勒烽的聲音不緩不慢的傳來——

“不能。”

羅郁婷差點一鞋跟崴了腳。

大哥！不能你點什麼頭？！點頭和不能在你那邊是一個意思嗎？

許勒烽緊隨其後走出電梯，他並沒有繞過秦淮，反而直面電梯外的青年，秦淮並沒有下意識後退一步的習慣，站在原地，回視許勒烽。

兩人身高差不多，距離很近，面對面。

而周圍對着他們的攝像鏡頭足足有五個！

只要蘭輝不喊咔，團隊的攝像師就絕對不會停止拍攝，顯然，蘭輝也沒有喊停的意思。

靠着牆，看着電梯口的那兩人，好像在欣賞一副畫卷，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唇角一彎，眼睛微眯了起來，抬抬手，示意所有的工作人員一切繼續。

於是拍攝的鏡頭裏，無論是哪個角度，都是許勒烽和秦淮兩人360度無死角的完美畫面。

但鏡頭也只能拍到畫面和影像，拍不出畫面之外悄然流轉的一切——

其實最先看到許勒烽的時候，秦淮也只是有些驚訝，並未有其他感覺，他想許勒烽為他和蘭輝的節目牽線搭橋，今天特意過來探班理由也十分正當，只是沒有提前告知而已。

但就在剛剛許勒烽抬步走出電梯直面他的剎那，秦淮回國后掩藏了許久的非常人能達到的直覺雷達悄然開啟，他幾乎是在許勒烽走到他面前瞬間捕捉到了一種“狩獵”的感覺。

這一定不是錯覺，秦淮知道，他的直覺不會欺騙他，但他也實在想不通，許勒烽身上為什麼會悄然間流露出這種氣場？

不，或許不該說是許勒烽主動流露出的，而是秦淮有超乎尋常人的敏銳直覺，只要不是被人刻意掩藏得老老實實的，哪怕有一絲一毫，都能被秦淮敏銳捕捉到。

無論是秦淮還是宴邵都不喜歡“被狩獵”，這是他們曾經的行業禁忌，因為“被狩獵”意味着危險，代表着將會失去生命，無論如何，寧可做獵人，絕不可以輪為獵物。

如果這裏不是國內大都市，不是正在拍攝《你好，大明星》的公寓樓，面前站着的也不是娛樂圈的影帝許勒烽，秦淮就早直接抬手把人按在地上了。

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浮華娛樂圈世界的一隅一角而已，沒有危險，更不存在生死較量。

所以秦淮很快收攏起下意識便要張起的氣場，用溫和平靜將另外一個熱血的靈魂悄然包裹起來，不露一絲一毫。

好像他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現。

當然，這種只有他們兩人的畫面僅僅維持了幾秒而已，很快發現不對的羅郁婷轉身回來，她挑挑眉，抱胸，身體的重心撐在左腿上，右腳時不時點地，一身的御姐范兒，她看看秦淮，又看看許勒烽，無語的嗤了一口，瞪了下漂亮的美目，怒道：“我說，要不我走吧，你們兩個留下繼續拍？”

秦淮掩藏得近乎完美，他後退一步，聳聳肩：“所以誰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勒烽其實有所感知，雖然秦淮表現正常，但他總覺得，剛剛有那麼一瞬間，秦淮似乎差點張開氣場……對抗他？可為什麼？

難道——

他表示“友好”的方式又出錯了？

許大影帝對自己“示好”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錯有些無奈，他這才抬眼看向蘭輝。

蘭輝差點在心裏笑死，不過他還不覺得許勒烽這是彎了，以他的理解，大概就是許勒烽和秦淮交朋友的節奏步伐相互有些不太和諧而已。

他這才抬手喊“咔”。

一喊咔，電梯間的氛圍終於徹底鬆散了下來，羅郁婷也才後知後覺中發現，原來剛剛一直在拍嗎？都這麼尷尬了還拍，拍了一堆當廢片，有什麼可拍的。

羅郁婷那一大早溢滿全身的鄰家女孩兒氣質終於被耗了個一乾二淨，她擼了一把袖子，叉腰，看看許勒烽，又看看蘭輝，直接問：“現在怎麼拍？兩個人？三個人？秦淮和我，秦淮和許勒烽？”

頓了頓，最後直接怒了：“還是3p啊！！？”

羅爺這一嗓子吼出來，電梯間一大半的人都被嚇得閉了嘴，蘭輝笑眯眯走過來，並不生氣，反而勸道：“你急什麼啊？反正不管怎麼拍，你都是邀約來的嘉賓，還能少了你嗎？”

羅郁婷翻了個白眼兒：“那這麼說，還真是三個人？”頓了頓：“這和你一開始給我的大綱劇本根本不一樣，臨時改劇本嗎？”

蘭輝這個男狐狸一看就是成精千年的那種，背鍋也背的相當樂得其所，他笑眯眯對羅郁婷和秦淮解釋，許勒烽是他臨時請過來的，一切都是為了節目效果，沒有提前通知他們，也是為了拍剛剛電梯間的這一段。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他蘭輝的安排。

這番解釋似乎也說得過去。羅郁婷心裏漸漸也相信了，如果是為了節目效果，這種事蘭輝還真做得出來，但秦淮對此持保留意見，他不會輕易相信，也不會不相信，因為許勒烽到底是自己過來的，還是蘭輝特意叫過來拍節目的，在他這邊都不是很重要，他不需要為此去特意花精力分辨。

拍攝暫停，蘭輝又把接下來的拍攝定下，基本就是全封閉拍攝，許勒烽、秦淮、羅郁婷三人在公寓裏，只有攝像師跟着，不會有其他工作人員打擾，房間裏也安裝了足夠多的專用攝像機。

屆時拍攝會持續不斷的進行，三人要配合掌控節奏，當然他也會在樓下遠程監控pia節奏。

講解完之後，蘭輝便讓三人回公寓，又把幾個主攝像師送進去，大門一關，樓上待命的工作人員電梯間蹲守，其餘的通通下樓。

蘭輝自己也下樓，坐回拍攝監控前面，看着面前七八個屏幕，目光一動不動盯着其中兩個，拿起無線通訊，嚴肅道：“幾個機位都各自準備。三號不要站在羅爺左手邊，你入鏡2號機了！1號機你告訴秦淮，正式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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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公寓。

秦淮、許勒烽、羅郁婷站在大門邊，幾個主攝像頭從不同角度拍攝。

這種全封閉自由發揮的拍攝方式鮮少被現在的綜藝節目使用，羅郁婷也從來沒這麼拍過，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只能聳聳肩，想着反正到時候該掐掉的還是會掐掉，直接道：“好了，就剩我們三個了，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開個頭？”還是演戲好啊，拍戲的時候至少導演還能在旁邊提點一下，現在只有他們三個，開個頭都有些難。

她看看許勒烽，又看看秦淮，前者在臨時看過一遍大綱流程后基準確的開口道：“進門，第一場，寒暄。”

秦淮只會拍戲，這種綜藝還不如羅郁婷熟悉，更加被動，但他就算被動也是在自家公寓，聳聳肩，順着許勒烽的話，朝着面前兩人抬手揮了揮：“HI。”

羅郁婷也抬手，挑挑眉：“HI……？”

許勒烽最後跟着平靜道：“HI。”

……

樓下的蘭輝差點一口水全噴在屏幕上，他有些驚愕的抬眼，看着一號鏡頭下的三個人——

這特么真的是雙影帝外加一個一線大腕兒女星？

讓你們寒暄是讓你們進門的時候隨便聊點天啊，聊什麼都好，天氣、工作、股票都隨你們，但三個人一人一句“HI”是幾個意思？

要不要這麼尷尬！？

蘭輝恨不得衝到樓上拍門：老子花了錢的，你們都給我好好拍啊！

……

樓上公寓。

剛剛各自“HI”了一聲把三個攝像師都給HI僵的當事人互相對視一笑，轉瞬間，尷尬的氛圍消散於空氣中，好像剛剛那開頭的一幕不過是所有人的錯覺。

秦淮率先朝客廳走去，身後的羅郁婷哼笑道：“蘭導在樓下看到剛剛那一幕要吐血了吧？”

秦淮：“說不定在想扣錢。”

許勒烽：“也許在爬樓的路上。”

三個攝像師：“………………”

一個金騰獎女演員，兩個影帝，就算再沒怎麼接觸過綜藝節目，也不熟悉蘭輝這種全封閉式的拍攝，只要面對鏡頭，自然可以完美的進入到“工作狀態”——可以是演的，可以是裝的，也可以自由發揮，無論如何，都絕無可能像個完全不懂的新人豎在鏡頭前尷尬。

羅郁婷步入客廳，在沙發一角窩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她抬眸掃視一圈，挑挑眉。

秦淮去廚房把早就提前準備好的茶水端出來，擺在茶几上。

許勒烽沒有坐，站在一側的沙發后，和羅郁婷差不多，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公寓。

就像三個老友聚在一起，大家的狀態都在儘可能的放鬆。

而三個攝像師也找准了各自的機位拍攝，他們都在等，等三個藝人真正進入狀態，等拍攝順利步入流程。

按照蘭輝團隊一開始的預想，無論自由發揮到什麼程度，羅郁婷和秦淮就是老友重逢回憶過往，哪怕現在加上一個許勒烽，超常發揮應該也不會超出“大綱”範圍。

蘭輝都想好了，無論怎麼拍，最後都是為了展現秦淮這個年輕亞視影帝的生活日常，順便向觀眾透露一些他過去八年的私生活。

但千算萬算，蘭輝漏算了一點——即便有流程大綱，這也是自由發揮的拍攝過程。

有些人的自由發揮是表演，有些人則是展現兩層到三層，不同人對自由發揮的把握度不同，而因為許勒烽的加入沒法再和秦淮單獨錄節目的羅郁婷此刻早已徹底恢復了她羅爺的本性。

鄰家女孩兒般的少女心早就被她疊吧疊吧扔進了垃圾桶。

她像一隻原本懷抱少女心最後卻被人夾了尾巴的母獅子，很快展露了他羅爺不顧天不顧地的霸氣側漏的一面。

在沙發上靠坐了沒幾分鐘，在鏡頭由遠及近想要給她一個特寫的時候，突然的，羅郁婷轉頭，盯着許勒烽的方向，咬字格外清晰道：“我為了今天的拍攝，連着興奮了好幾天，光衣服就挑了一周！你知道對我來說今天有多重要嗎？”

要拉近的鏡頭趕緊打住，慢慢拉遠，定格在坐着的羅郁婷和站在不遠處的許勒烽身上。

許勒烽似乎也有些意外羅郁婷一上來就把炮口對準了她，這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秦淮，此刻察覺女孩子心情不妙口氣也不好，大概都不會主動撞槍口，至少選擇不接話。

但許勒烽卻十分誠懇的把話接了過去：“不知道。”

一邊的秦淮愣了愣，卻見羅郁婷抬手就指向他，對許勒烽道：“本來今天是我和秦淮單獨錄節目，我還想當面問問他，八年前收了我的情書，為什麼不給我回復。”

……

拍攝監控屏幕後無數人倒抽氣，而總導演蘭輝這下徹底炸了！

劇本第一場是寒暄，寒暄完了入客廳，入客廳秦淮倒茶大家再簡單聊一聊，到這裏劇本都是不變的，兩個人三個人都通用，可姑奶奶！

一上來就自爆八年前給秦淮寫過情書，這開拍還沒五分鐘好嗎？

咱們能不能順順利利按照套路來？

誰讓你直接丟炸彈的？你沒把自己炸死快把導演直接炸死了！

蘭輝坐在他的導演椅上，單手捂臉，咬着唇，另外一隻手死命拍椅子扶手，切齒的都不知道要不要推開窗戶對着樓上嚷嚷——咔咔咔！

可等到他挪開手睜開眼睛再看向3號主機的畫面時，他只想把屁股後面的椅子都掀了——

因為屏幕里，許勒烽抬眼看向秦淮，又低頭看羅郁婷，平靜的回復了一句：“你現在問也一樣。”

羅郁婷：“可你在旁邊啊！多一個人，我這麼問多尷尬？”

許勒烽：“既然如此，你當做我在幫你傳話。”說著又看向秦淮，一臉辦公室主任的平靜臉，主動代為問話道：“她八年前給你寫過情書，你回了嗎？”

秦淮愣了愣：“……沒有。”

羅郁婷看着許勒烽，一副老娘天不怕地不怕誰敢打斷老子剁了誰的兇惡表情：“為什麼不回？！”

許勒烽看着秦淮：“為什麼沒有回復？”

目前的場面秦淮十分被動，但顯然這個問題並不需要刻意繞開，一方面即便是拍攝中也沒什麼不可說的，另外一方面，既然女孩子都不介意提，他避而不談就顯得太刻意了。

於是，秦淮充滿誠意的如實回答了這個問題：“年紀太小，家裏不許早戀。”

羅郁婷：“…………”

許勒烽卻默默看着秦淮，黑眸眼底光芒流轉，勾唇笑了起來，點頭道：“嗯，早戀不好，你做的對。”

羅郁婷：“…………”